第46节
作者:歌疏      更新:2023-07-02 00:39      字数:4434
  “此事便与我没什干系了。”“顾侯真的觉得此事与你无干?”李吉暗中观察顾臻的反应,顾臻竟然一丝破绽也不漏,仿佛真的相信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一般。“顾侯不会看不出来今日那罗炤恐怕并不是寻常什么侍卫,能有那派头,年纪还差不多在而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人。”都提示到这份上了,顾臻再不接话,这位太子估计就要抓狂了。“殿下的意思是,他很可能是皮逻阁?”李吉大松一口气,跟顾臻说话,真特么累,明知道他的意思还非得跟他装蒜。“是与不是孤也无从得知,但是,就算他不是,只怕也跟南诏王族有密切关系。顾侯还是尽早做防备。”顾臻笑了,“防备什么?莫非殿下认为他看上了我夫人?阿璃虽然容貌过人,却还没到人见人爱的地步。今日捧场不过是想促进两国邦交,并无大碍。”若他真受他挑拨,他日罗炤出点什么事,那罪魁祸首不是他也变成了他。他可不蠢!顾臻说得如此直白,李吉只好将挑拨的话吞回去。两人有谈了一回接待南诏使团的事情,顾臻便告辞回了碧水园。阿璃窝在屋里算账,发现预付的定金竟有五百贯之多。而除极品绿茶外,另两个等级的绿茶竟然被订购一空。还有几种上品茶叶也所剩不多,定金是按一成收取的,交完后大概是五千贯钱。这对一般府宅而言算得上是巨额,但是对她这个已经升格为皇亲国戚的显著而言,这点就太不够看了,摆在贵族之家都是寒酸的。“怎么还不高兴?”顾臻推门进来,看阿璃看着账目沉思,一点没有为野男人买了一百罐绿茶而高兴,更没有没事就念着那个长得人模狗样的人的样子,心情便好了几分。阿璃叹了口气,“人家都说富人是腰缠万贯,没想到万贯家产这么不好赚。”亏了她之前看到这么多订单还在那里沾沾自喜,回头一想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穷酸,这点钱有什么值得兴奋的。顾臻失笑,“你这才是一年呢,腰缠万贯之家,谁家没个数年的积累,你比他们,并不差。”阿璃可一点没被安慰到。“我要考虑的不止是养这个庄子,还有……”阿璃看了顾臻一眼,突然顿住不说话了。顾臻奇了,“还有什么?”有什么难道不好意思跟他说道的?阿璃犹豫了一下,“这事我来操心或许有点小瞧你了。不过,如今你只节度剑南道,若有人有心要遏制你的权势,只需要稍稍对军饷和军粮拖延一下,就足够你军心不稳。若在战事发时干这种事,后果不堪设想。”经历过一世,阿璃总是想得特别多,上一回她害得赵阿四跟她陪葬,这一回可别换成顾臻。那些个权贵,该防的一定要防,只是她对权术并不太懂,也不知道到底能防些什么,但是有钱总比没钱好。私心里她正考虑着再弄出个什么生钱之道才行。顾臻却听得心头一动,眼光炙热了几分,阿璃竟然在为他的大事着想,一股甜蜜的暖意溢上心间。节度使是有权利征用地方粮草和库银的,要不然权利怎会这般大。只不过,阿璃能为他想到这些,他是很乐意享受被她照顾庇护的感觉的。顾臻坐到阿璃身旁,将人揽进怀里,闻着她身上的淡淡香味,呢喃道:“那,你一定要努力赚钱,剑南道就靠你了。”这话,怎么听得味道这般古怪?阿璃的耳朵被吹得有些发痒,将他脑袋往旁边刨了刨,“我想开座茶楼,你觉得如何?”“茶楼?”“嗯,不光卖茶,还可以卖只有我们才有的那些吃食,你觉得呢?”顾臻将下巴放在阿璃的肩窝处,思忖了半晌,的确,现在他们种出来的好多东西都是外人没见过的,要直接卖这些东西出去,一下肯定很难打通渠道。就算渠道打通,他们一本万利,但那些东西都是可以做种子的,别人也能种,他们的利益就会被剧烈缩减。现在形势不明朗,这些底牌还是不要让对手了解得太清楚为好。“好,明日我便去选块地,给你建座茶楼。”第62章江瑶没想到太子竟然会夜袭。当时她正在沐浴,帘幔便动了,李吉走进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一生玉白肌肤。江瑶吓了一跳,赶紧拉衣服挡住自己,并往水里缩了缩。“你身上哪里是孤没看过的,害羞什么?”自从那日得知怀孕的事,她便将自己关在家中,过了两天与世隔绝的日子,今日再见李吉,竟然有种恍然若隔世之感。残酷的现实再次倾轧过来,容不得她逃避偷懒。“虽是如是说,但毕竟于礼不合。江瑶虽然嫁过两次人,没什么清白身,但若是被人看到,传扬出去,也是有伤风化有败妇徳。江瑶名节事小,但阿爹阿娘却要遭人唾骂,却是我的不孝,万死难辞其纠。”江瑶这话说得非常重,她不能让自己再这般浑浑噩噩下去了。“莫非,你是想向孤要名分?”“江瑶不敢!服侍殿下是江瑶三世修来的福气,但江瑶福薄,实不敢奢望殿下垂怜。只望殿下能看在那一夜恩情的份上,给我留条活路。”李吉面色彻底沉了下来,他亲自上门,竟然被人拒之门外,他府上那些侍妾通房有谁有这胆子?李吉走得愤愤不平,回到下榻的院落,心腹一看他那脸色就知道在江瑶那里吃了瘪。女人拒绝男人无非是因为男人给予她的东西没达到她的期望值罢了,尤其是江瑶这种精明的女人。心腹跟着李吉进屋,将他摔了一只茶盏,亲自拾起,屏退左右,又给李吉奉看一杯茶,这才说道:“殿下可是在为江家瑶娘的事情心烦?”“这个女人太不识好歹了,她什么身份,竟然想让孤给她一个名分!”这种商户女,若是有了他的孩子,纳入府中养着也无碍,但是只要想到她嫁过两次人,自己这个太子却去捡别人丢弃的破鞋穿,那岂不是成了九州最大的笑柄?心腹却比他想得更深刻一些,“其实,这瑶娘也不是不能纳入太子府……”“你说什么?”李吉一双厉眼瞪过来,噎得心腹差点将心中的盘算给梗下去。“殿下你想,她是江璃的堂姐,江璃又是镇远侯夫人,若是将她纳入府中,那么在别人看来,殿下与镇远侯便也成了姻亲。那朝堂的风向便会转变……”李吉冲动易怒,可不表示他蠢,心腹一提醒,他立刻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不管顾臻承不承认这段姻亲,至少李元那边会有所顾忌的。如今朝堂之上,正有三足鼎立之势,只要两足有了联系,那另一足便会孤立。“但要孤纳她入府……”心腹暗自抹汗,这位太子就是龟毛,总是纠结一些不该纠结的地方,枉顾大局。“瑶娘不行,不是还有婉娘么?她身心清白,又未婚配过……”李吉摇头,“这个女人实在是……”实在是太不懂得侍候人了,他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心腹还想进谏,李吉摆摆手,“此事容孤想想。”顾臻一大早便带着阿璃去看地,马车经过东街肉铺时,阿璃不由得挑开帘子,去看那三家猪肉铺,直到现在她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赵阿四某一天会出现在肉铺,就在此时,她看到一个有几分眼熟的背影,心口骤缩,突然叫停马车。听得这边动静,那个熟悉背影转头过来,一眼便看到了她,那眼神晦暗不明,有些熟悉却又透着陌生的气息。这哪里是赵阿四,分明是那个叫罗炤的南诏人。“怎么了?”顾臻骑马回头,顺着阿璃的视线看去,毫无意外看到罗炤,顾臻眸色暗了暗。“没、没什么。”阿璃说话竟然结巴了,这分明是言不由衷,还是看着一个野男人对他言不由衷。顾臻的眼神又冷了几分。那头罗炤走过来打招呼,“顾侯、夫人,好巧!”“的确是巧啊。郎君怎么会在这里?”顾臻强做淡定,其实后槽牙都要磨碎了。“想买几斤猪肉来尝尝,听说江陵城就这里有卖猪肉的。”南诏是连猪肉都吃不上么?“郎君喜欢猪肉的话,下次本侯让赵家沟的人送一头野猪给你,保证味道鲜美。”听到某个词时,阿璃分明感觉到罗炤的平静的眼神有了波动,总不能是被野猪肉给勾引了吧?“若是如此,那便最好不过。顾侯这是要去哪里?”“临江有一块地,我们想去看看。”顾臻调转马头准备走,罗炤却道:“听说临江风景秀美,不知在下可否一同前往。初来匝道,实在人生地不熟得很!”你连猪肉铺都能找到,还怕到不了临江看风景?昨日举办茶会的望江楼不就是临江而立么?罗炤一脸淡定无波,仿佛他提的不过是个寻常要求,实在不值得被人拒绝。顾臻左右看了看,就一匹马,一辆马车,突然多出这么一个人,若是让他骑马在前面走,而他坐进马车与阿璃同乘,反倒弄得他像是侍卫或者像家住主,马车里坐着的是他的女眷一般。怎么都很怪异。顾臻干脆下马,与罗炤一同步行朝临江而去,到达江畔时,都已近午时了,只好先吃过饭再继续。要让阿璃与这个野男人同桌而食,顾臻心里有疙瘩,但面上却还是端得相当淡定。等上菜的间隙,顾臻看到罗炤左手无名指上用细绢缠着了一截,“郎君可是受伤了?”罗炤看了一眼阿璃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红宝戒指,回道:“不小心划了一道,不碍事。”阿璃分明感觉到自己手中的戒指在隐隐颤动,仿佛受到什么的感应一般,她也本能地将罗炤的左手多看了一眼。饭后,选地看风水并没有花多长时间,买地的手续自然也不需要阿璃来办,至于价格,还算好,刚好一百贯钱。加上修建的费用,大概刚好是那枚金铤的价值。回到江宅,阿璃摩挲着戒指发呆,顾臻进来她也没发觉。顾臻看了她半晌,她才抬头,眼中是一片茫然。顾臻心里莫名地一颤,有股很不好的预感,而阿璃手指上躁动的戒指就在此时彻底归于平静,阿璃也回了神。“你说,那罗炤到底是什么人?”顾臻火了,在这里发呆竟然是在想野男人,太不把他这个夫君放在眼里了。“喂、喂!你干嘛?别扯我衣服啊……”顾臻闷头闷脑地将阿璃抱到床上,一顿折腾。如今天也慢慢热了,阿璃感觉他的汗水滴落在自己身上时都是滚烫的。可这个混蛋就是乐此不疲,完全不打算停歇下来。眼见得他低头要舔她肩窝,阿璃不禁伸手去推他,“没洗澡,脏!”顾臻却像是没听到,干脆在她锁骨上啃了一口。一场床、事下来,阿璃感觉身上皮都被这家伙啃掉一层,但偏偏那种痛又伴随着麻痒,叫人欲罢不能。看着阿璃一身都被刻印上自己的烙印,顾臻终于心满意足,叫人打了热水过来,亲自帮阿璃洗刷了一遍。阿璃连动弹的力气都没了,瞪着骨碌碌的大眼睛看着这个衣冠禽兽。禽兽却摸摸她的脸颊,“别用这种眼神勾引我,我会把持不住的!”阿璃差点怄出一口血。有太子在,江家的晚饭自然是大方二房在一起吃,阿璃因为消耗过大没有出席,李吉也没怪罪,当着江家其他人的面宣布,想纳江瑶江婉入东宫。一石激起千层浪,江英食案前的碗直接翻倒,汤汁洒了一地。柳氏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左看看右看看,完全拿不定主意。江婉低头垂眸,默默红了耳根,没想到,自己只是在太子面前多晃了两遍,太子竟然真的打算纳了她。江瑶心头骇然,若是以前,她或许真会考虑进东宫做侍妾。太子身边美人多,对她不过图个新鲜罢了。她看得清楚,更懂得男人的劣根性,只要善加利用,要保命甚至一生荣华不算很难的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怀孕了。那婆子说得清楚,若这孩子做掉,也许她一辈子都将无法再有孩子,可若不做掉,太子岂肯养别人的样子,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可若没孩子,她便永远只可能是个侍妾,没有孩子便没有保障,待得他日年老色衰,一脚便被人踢出府去这都是好的,若被人看不顺眼,除之而后快,连个为她说话收骸骨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