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眺问道，“你不否认这些是你发的言论？”刘阳反问道，“否认有用吗？你们既然拿出来，肯定是查过ip的。”最重要的是如果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他倒是可以否认，问题是这么厚一摞，有些内容他都有些记不清楚了，可是那些id他都是记得的，一个两个可以否认，但是这么多都对上了，肯定是警方已经查证过了，他在否认的话，反而对他不利。而且刘阳最在意的还是那个暗网论坛，警方是怎么知道网址的，如果真的是从他这里找到的突破口，那么他……刘阳觉得有些胆战心惊的，正是因为他知道那个论坛的内容和存在才会更加害怕，那些人不仅高深莫测，而且都是没有人性的。夏筱抠了抠脸，她接受了刘阳的解释。刘阳看到他在暗网论坛发的那些内容，咽了咽口水。章眺已经拿了法医出的验尸报告，走过来同样放在桌子上，说道，“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母亲尸骨上的伤痕和你在一年前网上发的一样，甚至处理尸体的手段都类似。”刘阳的手握紧又张开，重复了几次说道，“我承认，我有罪。”承认的太快，让夏筱觉得有些不真实，甚至有些难以理解，既然这么爽快的承认，那么为什么还要还一直在狡辩？叶鞘眼神沉了沉，刘阳会这么快承认，只证明了一件事，就是那个论坛恐怕比他们从表面看到的水还要深、还要恐怖，刘阳不敢让这些论坛的会员知道，是因为他才暴露了这个论坛的存在。刘阳说道，“我要申请保护。”章眺诧异地看着刘阳问道，“你要申请什么保护？”刘阳是个聪明人，他最聪明的地方不在于还没成年的时候就杀害母亲，还能让父亲按照他的意思执行藏尸顶罪，而是在于他能很快的分析出利弊，选出对自己最有利的方面，“我可以坦白关于我妈死的事情，甚至协助你们解决这个论坛，但是我要求你们警方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叶鞘手指摸索了一下说道，“可以。”章眺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赶紧坐回位置上，叶鞘也坐了回去，因为气愤的影响，夏筱也赶紧回到了叶鞘的身边，两人一鬼都面色严肃地看着刘阳。刘阳既然下了决定就没有再犹豫，说道，“那天晚上的情况我已经和你们说过，不一样的是等那些人走后，看着我妈洋洋得意的样子，我爸没忍住从厨房拿了刀捅死了我妈，我很害怕，也很后悔当时没有能阻止他，我想让我爸自首，可是我爸、我爸说他杀了我妈都是因为我，如果他去自首了，我就成孤儿了……我爸要求直接把尸体处理了，我那时候年纪小，也没什么主见。因为我爸杀过猪，所以就……我怕真的成了孤儿，而且我觉得我爸都是为了我，所以我帮着我爸处理了我妈的尸体。”他指了指桌子上的资料，“这些我都参与了，每一个步骤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夏筱吸了口冷气，“我怎么觉得他在避重就轻？而且……他是不是强调了自己未成年？”而且这件事已经过去六年了，当事人又都死了只要解释的通，不管刘阳怎么说，他们不信也没有办法，想明白以后，夏筱觉得刘阳真的是太狡猾了。章眺把刘阳的话都记录了下来，问道，“所以你承认知道你母亲死并被藏尸这件事。”“是的，我承认。”刘阳再一次说道，“只是那时候我还不满十六岁。”叶鞘冷声说道，“你不用一直强调，我们这边都有记录。”夏筱有些疑惑看向了叶鞘，叶鞘是和她有同感吗？难道他们真的心有灵犀了？刘阳耸耸肩，叶鞘问道，“那么关于这个论坛呢？”“那个论坛，是有人邀请我进去的。”提起论坛，刘阳的神色沉重了许多，“如果我戴罪立功，能不能减刑？”章眺皱了下眉头说道，“要看你的表现。”刘阳从章眺的话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查到我的手机号的，当时直接给我打了电话，然后给我了论坛的网址和一组英文字母的邀请码，后来我再拨打过去，那个号码就变成了空号，我当时以为是个玩笑，可是第二天同个时间他又打了过来，还是那个号码，论坛网址是不变的，但是邀请码却变了，挂了以后我马上回拨，依旧是空号，连着四天，每次的邀请码都截然不同，我甚至去查了这个号码的归属地，什么都查不到。”夏筱说道，“难不成还是灵异事件了？”叶鞘转动笔的手指顿了一下，笔直接掉在了桌子上，默默地捡起来，深吸了口气平复下来心情。夏筱看了眼，嘟囔道，“怎么这么傻，和小学生似得，转笔玩不说，还转不好。”刘阳深吸了口气说道，“我就上了那个论坛，用他给我的最后一组邀请码进去了，到里面后就有了代号，论坛的管理员告诉我，绝对不要透露自己的任何信息，更不可以透露论坛的消息给外人，如果透露的话……”“透露会怎么样？”章眺追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刘阳抿了下唇说道，“因为他知道我全部信息，一个躲在暗处却了解自己的人，谁不害怕？”“躲在暗处？所有信息，是包括你的身高体重吗？还有别的信息吗？难不成他还知道你杀人的事情？而且为什么会邀请你？是随机的吗？还是说你已经臭名远扬到那样的论坛都注意到你了？”夏筱有很多问题，又仗着没人能听到就开始不停的说了起来，“难不成这个人是黑客？如果是黑客的话，你有哪里能让他看重呢？”“还有你不觉得你的话牵头矛盾吗？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你自杀的父亲身上，你的心真的不会疼吗？”夏筱叹了口气，“做人要有良心，就像是某个人，明明被我救了，却天天欺负一只鬼，这已经不是没良心了，是没有节操了。”叶鞘换了个姿势，终于忍不住，说道，“我去泡杯茶。”章眺说道，“叶队，我也要。”“好。”叶鞘站起身打开门出去了，直接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门一关，直接转身看向夏小鬼的位置，“你能不能安静点？你知不知道你话这么多，是会被超度的？”第二十章夏筱又惊又喜，整个鬼都朝着叶鞘扑了过去，“你能听见我的声音里吗？”叶鞘往后退了几步，说道，“就算你是女鬼，也不要离我太近，我会觉得你在非礼我。”夏筱欢快地绕着叶鞘转圈，“谁稀罕，你真的能听见我的声音了吗？”叶鞘的眼底也露出几分笑意，这可能是他在这段时间内知道的最好消息了，“忽然能听到的。”“太好了。”夏筱飘到叶鞘的面前，“可是会不会，又听不见了？”夏筱的声音本就是少女的软糯，此时带着沮丧和犹豫，让人想要把她搂到怀里好好安抚，把所有的糖果都送到她面前。叶鞘看向夏筱的方向，“我不知道。”还没等叶鞘想好怎么安慰她，就听见夏筱又变的欢快了起来，声音里也带着喜气，“算了，能听见一会是一会吧，反正有第一次第二次，很快就会有第三次和第四次，四舍五入说不定很快你就能看到我了。”叶鞘手指按住自己的眼角，该说这个夏小鬼乐观呢还是傻呢？还四舍五入很快就能看见了，“我先去继续审问刘阳，你不要在我周围嘀嘀咕咕说个不停，我头晕。”夏筱小声辩解道，“我不是不知道你能听见了嘛，我现在知道了就不会那样做了。”叶鞘也知道这件事怪不得夏筱，说道，“等审问完刘阳，我们再好好谈谈。”“好的。”夏筱乖巧地应了下来，“我觉得那个刘阳太可恨了。”叶鞘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你每隔一会还是说一句话。”“你是不是也怕忽然又听不见我的声音了？”夏筱笑着凑到叶鞘的面前，观察着他的容貌，也不知道是夏筱的忽然靠近还是她的话，让叶鞘的耳朵都红了，“咦，你是在害羞吗？你是在害羞吧。”“闭嘴。”叶鞘忍不住说道，“再说我就把你超度了。”夏筱笑个不停，跟在叶鞘的身后，叶鞘揉了把脸再出去的时候，又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你好能装哦。”夏筱说道，“听说这样的人出门很容易造雷劈的。”叶鞘的脚步顿了下，咬牙警告道，“小鬼，小心我带你去庙里超度你。”夏筱懒得迈腿，就漂浮在空中，跟在叶鞘的身后，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才不怕。”叶鞘打开门低声说道，“我觉得你因为惹怒我这件事，很得意？”“略略略。”哪怕看不见这个小鬼的模样，可是光从声音就能想象出她的表情，叶鞘为了保持形象，只能憋着气没有搭理夏筱。审问犯人或者询问证人的时候，最少要有两名警察在场，所以刚才叶鞘离开，章眺倒是没有再审问刘阳，见到叶鞘空着手进来，章眺问道，“叶队，我的茶呢？”忘记了。叶鞘从兜里掏出两块薄荷糖，说道，“茶叶没了。”章眺接过薄荷糖拆开了一块吃了起来，夏筱凑到叶鞘的手边，看了看薄荷糖的包装纸，“这个牌子不好吃，另外一个蓝绿色包装的才好吃。”叶鞘眉头皱了下，拿着笔在纸上写道，“你怎么知道哪种好吃，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写完以后，他微微侧身正好挡住章眺，笔点了点那行字。夏筱愣了下意识到叶鞘写给自己的，“咦，对哦，我怎么会知道这种糖比较好吃？我还记得自己很喜欢吃烤羊肉串和羊腰子。”叶鞘单手捏了捏鼻梁，他该说什么呢？这是吃货的力量吗？哪怕变成鬼忘记了所有都要记得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吗？所以他默默地拆开最后一颗薄荷糖塞在了自己嘴里，在纸上写道，“有比没有强。”“叶鞘你个大混蛋。”夏筱气的想要大叫，可是想到这里是审问室，硬生生压住说道，“大混蛋。”叶鞘把纸翻了一页，对于这个连骂人都不会的小鬼，他觉得说不定是蠢死的。刘阳看向了叶鞘，说道，“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叶鞘问道，“你知道论坛有多少人员吗？”“不知道。”刘阳说道，“我们之间都没有联系，我见到过的id大概有三到四个人，还有一些是游客身份。”“游客身份？”章眺抬头看向刘阳，“这是什么？”刘阳说道，“就是论坛中的会员都有管理员分配的代号，就像是我的代号是鼠二。”叶鞘把鼠二两个字记了下来，问道，“那么管理员是什么？”刘阳说道，“蛇。”“蛇不是吃老鼠的吗？”夏筱没忍住小声嘟囔道，“刘阳还是在食物链底层啊。”夏筱无心的吐槽，却让叶鞘灵光一闪，他看向刘阳说道，“除了鼠和蛇以外，还有别的代号吧？”刘阳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撒谎。”叶鞘一直盯着刘阳，“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撒谎。”夏筱噗了一声笑了出来，她双手捂着嘴，实在忍不了了，“你的眼睛告诉我是什么东西，怎么像在说情话。”叶鞘握着笔的手一紧，他有点怀念听不见夏小鬼说话的日子了，虽然夏筱的声音软糯可爱，但是她说的话，还真是一言难尽。刘阳咬了咬牙，最终叹了口气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们从我的代号也可以看出，哪怕是这个论坛的会员，我也是属于低层。”“低层还是底层？”低和底两个字的读音类似，但是意思截然不同，叶鞘不想和刘阳玩文字游戏。夏筱飘到叶鞘的身边，觉得这个方向盯着刘阳更好一些。刘阳动了下唇，最终说道，“是低层。”叶鞘说道，“那么底层是什么代号又有什么用处？你在这个论坛有什么分工？这样的论坛，你又有什么地方让对方另眼相待，愿意吸引你进入？”刘阳舔了舔唇，“底层的代号是植物，每次都是不同的植物名称，论坛没有要求我做什么，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联系我，并给我邀请码，这些你该去问论坛的管理员，除了我之外还有鼠一和兔一、二，蛇我只看到过管理员，后面没有别的数字。”“那么蛇也就是管理员吸纳你们进论坛，难不成是为了人气？”章眺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你们就是随便在里面发帖？”刘阳说道，“有时候会有人发一些帖子，而且那些发帖的人都是游客，我们都在里面进行讨论，剩下的我就不清楚了，有时候会发一些论坛币给我，我发现那个论坛币是能兑换成现实的钱的。”章眺皱眉问道，“兑换比例呢？”“一比十。”刘阳说道，“一论坛币能换十块钱。”叶鞘问道，“是怎么兑换的？你怎么提钱？”刘阳深吸了口气说道，“管理员曾给我寄过一封信，里面是张银行卡。”“是随时可以提钱还是有固定的时间？”叶鞘沉声问道，如果像是刘阳所说的，那么恐怕论坛比他们以为的还要深，“是什么标准能得到论坛币？”刘阳思考了一下说道，“就是有人提问或者别的什么，就能得到论坛币，我找到了一个规律，好像是越能得到游客的好感，就是让游客觉得满意，就更容易得到管理员发的论坛币。”夏筱眨了眨眼疑惑道，“我怎么觉得，就好像讨好npc然后从npc手中得到游戏奖励？”叶鞘眼神一暗，可能夏筱是无心之语，但是往往这样的话，更戳中事情的本质，仔细想来把刘阳的话总结，就是夏筱说的那样，游戏类似npc，而代号蛇的管理员就是游戏制造者，而刘阳这些人就是玩家，不对，夏筱理解的错误，真要说起来，刘阳他们才是npc而那些游客是玩家，刘阳他们这些人是为玩家服务的，而管理员发给他们的钱，类似于玩家充值的费用，其中一部分被当做提成给了刘阳他们这样的npc。“那么你们是需要回答什么问题？”叶鞘觉得刘阳在隐瞒一些东西，可以说隐瞒的是关键的东西，他会选择隐瞒，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