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作者:软妹凶猛      更新:2023-07-04 17:10      字数:17397
  陈姝忽然清啸起来,只听啸声自河畔荡开,芦苇荡里的水鸟惊起,飞了出去,陈姝大笑,“痛快,好痛快啊。”阿于提循声而来,只见骑着黑马身着玄衣的陈姝立在河边,天空湛蓝,一片苍茫,竟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陈姝立在那里,这河水,这天地都是她的陪衬。阿于提笑得爽朗,这就是他喜爱的女子啊,自豪与欣赏激荡在胸中。他飞奔过去,道:“公主,你真好看。”陈姝不看阿于提只是看向远方,二人站了一会儿,陈姝道:“回去吧,阿于提。”阿于提偏头看陈姝,道:“为什么?”“公主只要说让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阿于提这话说得艰难。“不。”陈姝摇头,“阿于提,你该是草原上的雄鹰,何必留在我的身边呢?”阿于提出乎意料地执拗,“我不在乎。”陈姝转过头看向阿于提道:“今生今世,我陈姝只会爱唯一的一个人,那个人不是你。”阿于提喃喃道:“公主……”他忽然按住了腰间的弯刀,语气变得危险起来,他道:“那个人是谁呢,姓沈的,还是姓容的?”“这与你无关,无论是谁,那个人都不会是你。”陈姝说得很平静,很认真,阿于提眼中都是陈姝,他忽然咧嘴笑了,这笑容中带了许多苦涩。“公主,你好狠啊。”陈姝拍了拍阿于提的肩膀,她的确是太坦白太狠了,可这就是陈姝的行事风格,当她确定了不想再和阿于提纠缠之后,她就会快刀斩乱麻,不会给阿于提留任何念想,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因为这样才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陈姝直视阿于提,目光深邃,“看着我阿于提,回去吧,回到你来得地方,从今以后,我们是朋友是盟友,女人和权势,你总要得到一样,回到你原来的位置吧。”“哈哈哈哈。”阿于提笑了,笑声中都是悲怆,他道:“真不愧是我阿于提看上的女人,公主,你够狠,我喜欢。”他上马,扬着马鞭昂然道:“公主,我喜欢你,是我阿于提的事情,公主不喜欢我,我也不在意,公主要我离开,我便离开,不会再纠缠公主。”陈姝看着沐浴在阳光下坐在马背上的阿于提,听到他说:“但是,公主,你要记住这世上有个叫阿于提的汉子喜欢你,将你放在心中。”陈姝的手覆上了马儿的脸,她仰头看着阿于提,冲他笑了,这是陈姝自见到阿于提以来,最真诚的笑。她也曾真正喜欢的过阿于提,可是那个时候的陈姝弱小无助,叫这个富有侵略性的男人几乎逼到了墙角,最后迫于情势,委身于他,那个陈姝年轻桀骜,在爱与恨中挣扎,一刀杀了阿于提。年轻的陈姝不懂得如何消解这份太浓烈的感情,最后只能玉石俱焚,那一刀插在阿于提心上,何尝不是杀死了那个年轻的她。而现在的陈姝,换了心境,她终于可以站在同阿于提对等的位置上,剖白自己的心迹。往事已矣,她点点头道:“走吧,匈奴天高地广,是你的去处。”阿于提扬鞭而去,笑中带着涩意,低声道:“公主,这次该你看着我纵马离开了。”说完只听清脆的鞭响,马儿甩开了蹄子,头也不回的走了,陈姝站在那里,忽然道:“须勒提死的时候,说,若人生重来一回,只愿世间再无须勒提此人。”她偏过头,一边脸埋在阴影中,似有泪滴掉落。原来公主的儿子,狼骑的统领须勒提从来都不开心,不快乐。原来我们之间两败俱伤,并无赢家。沈霁和容郁一路上你追我赶来到河边,只见陈姝在饮马,他们二人上前,从马上下来,道:“殿下,骑术非凡,果然厉害。”陈姝道:“阿于提已经走了。”“走了?”沈霁面上带了些疑问,陈姝道:“他回匈奴去了。”陈姝面上脂粉未施,一身玄衣,可那一双眼黑白分明,十分明亮,她看过来,仿佛看到了他们心底,陈姝道:“容郁,请你先避一避,我有些事同沈氏公子商谈。”沈霁看向陈姝,眼中带了些兴味,容郁神情一点一点黯然,道:“我先过去了,不打扰你们。”陈姝看着容郁离开,沈霁道:“殿下有什么事想说?”陈姝道:“沈霁,你昨晚说的事我已经想清楚了。”她看着不动声色,沈霁也拿捏不准,他捏了捏手上的马鞭,手心隐隐沁出汗来,这种不确定的焦灼感从何而来,沈霁自己心里也不清楚。陈姝道:“在我给出答案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殿下请问。”沈霁平静地说道,可是他的内心却一点都不平静。陈姝看着沈霁的眼睛,道:“沈霁,说这话的时候,你有几分真心呢?你是真的想要同我陈姝做一笔交易,还是,喜欢我?”沈霁顿住了,讷讷不得言,他此刻应当立刻矢口否认,他一定要说只是为了做一笔交易,他会陈述自己能够带给陈姝的利益。在他的印象中,陈姝是个政治动物,权势女人,她的第一步考量必然是政治和利弊,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陈姝问的是他的那颗心。沈霁完美的面具仿佛是裂开了一瞬,他迅速收敛好自己的心情,刚想说话,却见陈姝笑了,她道:“沈霁,当你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时,何必要同我提出这样的提议呢?我陈姝不接受含糊不清的说法,你休想糊弄我。”“你连自己都骗不过,还想骗过谁?”陈姝说完这句话,转过身去,不再看他。沈霁这个男人,若有七分真心那么能透出来的不过一分,他习惯了自己这张世家公子温文如玉的皮囊,陈姝在与他的感情游戏中周旋试探,真的累了。沈霁忽然想起了他每一次见到的陈姝,忽然叹了口气,道:“殿下,我想我当是喜欢你的。”陈姝笑了,道:“沈霁,你的心啊,装了太多东西,我在里面不是最重要的,你我无缘,我也无意答应你的提议,你走吧。”沈霁一愣,“殿下?”陈姝道:“人与人的感情不可能仅仅是交易,我用了很大的代价才明白这个道理,我不想同你纠缠,你走吧。”沈霁低下头,掩饰了自己狼狈的神情,此刻他觉得自己仿佛叫陈姝彻底看穿了,他的野望,他的算计,他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喜欢,在陈姝面前无所遁形,他甚至感谢陈姝没有转过身直视他。他勉强拱手道:“如此,沈霁打扰殿下了。”说着转身离开,走的时候忽然觉得心头剧痛,仿佛失去了什么,他茫然抬头,陈姝的一席话,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也不知道想要什么了。他上了马,快速离开。陈姝直直看着河水,并未去看沈霁,她与沈霁之间的确曾有过往,可是那是两个相似的人互相吸引,他们是那么相似,用冷酷隐藏自己脆弱的胆怯的真心,他们是那么相似,永远不承认他们会受伤会痛苦,他们是那么相似,就连彼此伤害都那么精准。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了容郁的声音,陈姝道:“你瞧,洛水畔很美啊。”容郁站在陈姝身边,道:“秀丽江山,皆在殿下脚下,自然是美的。”陈姝看着容郁的侧颜,道:“容郁,你知道我是谁么?”容郁转过头,凝视陈姝,仿佛将她镌刻在灵魂中,“你是陈姝,未来的女帝。”“所以,你确定要离我这么近?”陈姝轻轻一叹,“你瞧啊,来到我的身边并不是一片坦途,我在尸山血海的尽头,我头顶是狂风骤雨,我身后是万丈深渊,容郁,你敢来么?”陈姝说出了这段话,这是当年陈姝同容郁说过的。容郁目光明亮,道:“我敢。”陈姝在他灼灼的目光中移开了视线,她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会这样说,可我不敢。”“殿下……”“我生来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一路行来血泪交加,失去的比得到的多,可是我陈姝无悔。”“容郁,我问你,若帝王身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悔么?”“我问你,若自此兰花别栽,风姿不在,你悔么?”“我问你,若为王权富贵,诛杀亲族,你悔么?”三个问题,陈姝问了出来,对容郁,她不是那个可以主动说不的人,她对自己的人生不后悔,可是她不知道容郁是不是后悔,她不敢猜,不敢赌,只能把一切说清楚。半晌,容郁没有答案,陈姝不再看他,只是转身离开,就在她与容郁错身而过的时候,忽然容郁拉住了陈姝的袖角,陈姝一顿。“容郁,虽九死其犹未悔。”他笑了笑,“若真有这一日,我只后悔自己做得不够好。”陈姝呆呆地望着他,忽然眼中蓄泪。容郁手足无措,只得从自己怀中掏了手帕出来,细心地为陈姝拭泪,这是他第一见到这位坚强冷淡的公主流露出脆弱。陈姝忽然笑了,笑得释然,“真是,真不愧是容郁啊。”那年大雪,差点埋了洛阳,屋中站满了人,容郁闭目躺在榻上,他人很清瘦,神情却很安然,他道:“你们都先出去,我同陛下有话要说。”所有的人皆默默离去,容郁握住了陈姝的手,他道:“阿姝。”陈姝回握容郁的手,道:“是我的错。”容郁摇头,“生死皆是定数,与阿姝无关。”“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你说了……”陈姝红了眼圈,眼前这个男人,多少次支撑着她,多少次鼓励着她,现在也要离她而去了。“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留下我,容郁,你怎么忍心?”陈姝语调极低,言语间很是困难,一个字一个字仿佛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容郁抚上了陈姝的面庞,“阿姝,阿旭的事我知你心中不比我好受,一切,皆是命运无常。”他把陈姝散乱的长发掖在耳边,温柔道:“只可惜啊,不能伴着阿姝更久了。”陈姝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落泪,她拉住容郁,道:“容郁,你后悔么?尸山血海、狂风骤雨、万丈深渊,你一一走过,来到我身边,你后悔么?”容郁看向窗外,只见一簇一簇的雪花飘落,他轻轻叹气,“容郁,虽九死其犹未悔。”“只是后悔没能做得更好。”雪光将房中映得透亮,陈姝把脸埋在容郁肩上,她无声地嘶号与痛哭,容郁的脸在雪光之下几近透明,他伸手想要抚摸陈姝的头颅,却忽然顿住。他长叹,“阿姝啊……”接着他闭上眼睛,手落下来,终究没能触碰陈姝,陈姝一顿,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陈姝握住了容郁为她擦拭眼泪的手,她看了容郁半晌,看着这个男人的面庞,忽然道:“你是个傻瓜,天字第一号傻瓜。”她一下扑进了容郁怀中,容郁愣住了,小心翼翼扶住了陈姝的肩膀。陈姝的脆弱短得像是幻觉,她上了马,对着容郁伸出手,笑了,容郁一愣,有些无奈地笑了,也翻身上来,二人同乘一骑,陈姝道:“我这人手段狠辣,喜权欲。”“殿下很好。”“我这人六亲不认,很霸道。”“殿下很好。”“唔,既然容氏公子有了这样的自觉,我等不如回皇庄去。”陈姝说着,忽然扬起了马鞭。“殿下?”容郁有些奇怪。陈姝道:“回去,金屋藏娇。”“驾!”只见两人一骑,消失天际。这世上有一种傻瓜,便纵千山万水,茫茫荒原,艰难险阻,遍体鳞伤,都要来到你的身边,你要爱他。沈霁低下头,掩饰了自己狼狈的神情,此刻他觉得自己仿佛叫陈姝彻底看穿了,他的野望,他的算计,他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喜欢,在陈姝面前无所遁形,他甚至感谢陈姝没有转过身直视他。他勉强拱手道:“如此,沈霁打扰殿下了。”说着转身离开,走的时候忽然觉得心头剧痛,仿佛失去了什么,他茫然抬头,陈姝的一席话,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也不知道想要什么了。他上了马,快速离开。陈姝直直看着河水,并未去看沈霁,她与沈霁之间的确曾有过往,可是那是两个相似的人互相吸引,他们是那么相似,用冷酷隐藏自己脆弱的胆怯的真心,他们是那么相似,永远不承认他们会受伤会痛苦,他们是那么相似,就连彼此伤害都那么精准。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了容郁的声音,陈姝道:“你瞧,洛水畔很美啊。”容郁站在陈姝身边,道:“秀丽江山,皆在殿下脚下,自然是美的。”陈姝看着容郁的侧颜,道:“容郁,你知道我是谁么?”容郁转过头,凝视陈姝,仿佛将她镌刻在灵魂中,“你是陈姝,未来的女帝。”“所以,你确定要离我这么近?”陈姝轻轻一叹,“你瞧啊,来到我的身边并不是一片坦途,我在尸山血海的尽头,我头顶是狂风骤雨,我身后是万丈深渊,容郁,你敢来么?”陈姝说出了这段话,这是当年陈姝同容郁说过的。容郁目光明亮,道:“我敢。”陈姝在他灼灼的目光中移开了视线,她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会这样说,可我不敢。”“殿下……”“我生来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一路行来血泪交加,失去的比得到的多,可是我陈姝无悔。”“容郁,我问你,若帝王身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悔么?”“我问你,若自此兰花别栽,风姿不在,你悔么?”“我问你,若为王权富贵,诛杀亲族,你悔么?”三个问题,陈姝问了出来,对容郁,她不是那个可以主动说不的人,她对自己的人生不后悔,可是她不知道容郁是不是后悔,她不敢猜,不敢赌,只能把一切说清楚。半晌,容郁没有答案,陈姝不再看他,只是转身离开,就在她与容郁错身而过的时候,忽然容郁拉住了陈姝的袖角,陈姝一顿。“容郁,虽九死其犹未悔。”他笑了笑,“若真有这一日,我只后悔自己做得不够好。”陈姝呆呆地望着他,忽然眼中蓄泪。容郁手足无措,只得从自己怀中掏了手帕出来,细心地为陈姝拭泪,这是他第一见到这位坚强冷淡的公主流露出脆弱。陈姝忽然笑了,笑得释然,“真是,真不愧是容郁啊。”那年大雪,差点埋了洛阳,屋中站满了人,容郁闭目躺在榻上,他人很清瘦,神情却很安然,他道:“你们都先出去,我同陛下有话要说。”所有的人皆默默离去,容郁握住了陈姝的手,他道:“阿姝。”陈姝回握容郁的手,道:“是我的错。”容郁摇头,“生死皆是定数,与阿姝无关。”“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你说了……”陈姝红了眼圈,眼前这个男人,多少次支撑着她,多少次鼓励着她,现在也要离她而去了。“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留下我,容郁,你怎么忍心?”陈姝语调极低,言语间很是困难,一个字一个字仿佛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容郁抚上了陈姝的面庞,“阿姝,阿旭的事我知你心中不比我好受,一切,皆是命运无常。”他把陈姝散乱的长发掖在耳边,温柔道:“只可惜啊,不能伴着阿姝更久了。”陈姝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落泪,她拉住容郁,道:“容郁,你后悔么?尸山血海、狂风骤雨、万丈深渊,你一一走过,来到我身边,你后悔么?”容郁看向窗外,只见一簇一簇的雪花飘落,他轻轻叹气,“容郁,虽九死其犹未悔。”“只是后悔没能做得更好。”雪光将房中映得透亮,陈姝把脸埋在容郁肩上,她无声地嘶号与痛哭,容郁的脸在雪光之下几近透明,他伸手想要抚摸陈姝的头颅,却忽然顿住。他长叹,“阿姝啊……”接着他闭上眼睛,手落下来,终究没能触碰陈姝,陈姝一顿,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陈姝握住了容郁为她擦拭眼泪的手,她看了容郁半晌,看着这个男人的面庞,忽然道:“你是个傻瓜,天字第一号傻瓜。”她一下扑进了容郁怀中,容郁愣住了,小心翼翼扶住了陈姝的肩膀。陈姝的脆弱短得像是幻觉,她上了马,对着容郁伸出手,笑了,容郁一愣,有些无奈地笑了,也翻身上来,二人同乘一骑,陈姝道:“我这人手段狠辣,喜权欲。”“殿下很好。”“我这人六亲不认,很霸道。”“殿下很好。”“唔,既然容氏公子有了这样的自觉,我等不如回皇庄去。”陈姝说着,忽然扬起了马鞭。“殿下?”容郁有些奇怪。陈姝道:“回去,金屋藏娇。”“驾!”只见两人一骑,消失天际。这世上有一种傻瓜,便纵千山万水,茫茫荒原,艰难险阻,遍体鳞伤,都要来到你的身边,你要爱他。沈霁低下头,掩饰了自己狼狈的神情,此刻他觉得自己仿佛叫陈姝彻底看穿了,他的野望,他的算计,他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喜欢,在陈姝面前无所遁形,他甚至感谢陈姝没有转过身直视他。他勉强拱手道:“如此,沈霁打扰殿下了。”说着转身离开,走的时候忽然觉得心头剧痛,仿佛失去了什么,他茫然抬头,陈姝的一席话,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也不知道想要什么了。他上了马,快速离开。陈姝直直看着河水,并未去看沈霁,她与沈霁之间的确曾有过往,可是那是两个相似的人互相吸引,他们是那么相似,用冷酷隐藏自己脆弱的胆怯的真心,他们是那么相似,永远不承认他们会受伤会痛苦,他们是那么相似,就连彼此伤害都那么精准。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了容郁的声音,陈姝道:“你瞧,洛水畔很美啊。”容郁站在陈姝身边,道:“秀丽江山,皆在殿下脚下,自然是美的。”陈姝看着容郁的侧颜,道:“容郁,你知道我是谁么?”容郁转过头,凝视陈姝,仿佛将她镌刻在灵魂中,“你是陈姝,未来的女帝。”“所以,你确定要离我这么近?”陈姝轻轻一叹,“你瞧啊,来到我的身边并不是一片坦途,我在尸山血海的尽头,我头顶是狂风骤雨,我身后是万丈深渊,容郁,你敢来么?”陈姝说出了这段话,这是当年陈姝同容郁说过的。容郁目光明亮,道:“我敢。”陈姝在他灼灼的目光中移开了视线,她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会这样说,可我不敢。”“殿下……”“我生来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一路行来血泪交加,失去的比得到的多,可是我陈姝无悔。”“容郁,我问你,若帝王身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悔么?”“我问你,若自此兰花别栽,风姿不在,你悔么?”“我问你,若为王权富贵,诛杀亲族,你悔么?”三个问题,陈姝问了出来,对容郁,她不是那个可以主动说不的人,她对自己的人生不后悔,可是她不知道容郁是不是后悔,她不敢猜,不敢赌,只能把一切说清楚。半晌,容郁没有答案,陈姝不再看他,只是转身离开,就在她与容郁错身而过的时候,忽然容郁拉住了陈姝的袖角,陈姝一顿。“容郁,虽九死其犹未悔。”他笑了笑,“若真有这一日,我只后悔自己做得不够好。”陈姝呆呆地望着他,忽然眼中蓄泪。容郁手足无措,只得从自己怀中掏了手帕出来,细心地为陈姝拭泪,这是他第一见到这位坚强冷淡的公主流露出脆弱。陈姝忽然笑了,笑得释然,“真是,真不愧是容郁啊。”那年大雪,差点埋了洛阳,屋中站满了人,容郁闭目躺在榻上,他人很清瘦,神情却很安然,他道:“你们都先出去,我同陛下有话要说。”所有的人皆默默离去,容郁握住了陈姝的手,他道:“阿姝。”陈姝回握容郁的手,道:“是我的错。”容郁摇头,“生死皆是定数,与阿姝无关。”“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你说了……”陈姝红了眼圈,眼前这个男人,多少次支撑着她,多少次鼓励着她,现在也要离她而去了。“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留下我,容郁,你怎么忍心?”陈姝语调极低,言语间很是困难,一个字一个字仿佛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容郁抚上了陈姝的面庞,“阿姝,阿旭的事我知你心中不比我好受,一切,皆是命运无常。”他把陈姝散乱的长发掖在耳边,温柔道:“只可惜啊,不能伴着阿姝更久了。”陈姝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落泪,她拉住容郁,道:“容郁,你后悔么?尸山血海、狂风骤雨、万丈深渊,你一一走过,来到我身边,你后悔么?”容郁看向窗外,只见一簇一簇的雪花飘落,他轻轻叹气,“容郁,虽九死其犹未悔。”“只是后悔没能做得更好。”雪光将房中映得透亮,陈姝把脸埋在容郁肩上,她无声地嘶号与痛哭,容郁的脸在雪光之下几近透明,他伸手想要抚摸陈姝的头颅,却忽然顿住。他长叹,“阿姝啊……”接着他闭上眼睛,手落下来,终究没能触碰陈姝,陈姝一顿,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陈姝握住了容郁为她擦拭眼泪的手,她看了容郁半晌,看着这个男人的面庞,忽然道:“你是个傻瓜,天字第一号傻瓜。”她一下扑进了容郁怀中,容郁愣住了,小心翼翼扶住了陈姝的肩膀。陈姝的脆弱短得像是幻觉,她上了马,对着容郁伸出手,笑了,容郁一愣,有些无奈地笑了,也翻身上来,二人同乘一骑,陈姝道:“我这人手段狠辣,喜权欲。”“殿下很好。”“我这人六亲不认,很霸道。”“殿下很好。”“唔,既然容氏公子有了这样的自觉,我等不如回皇庄去。”陈姝说着,忽然扬起了马鞭。“殿下?”容郁有些奇怪。陈姝道:“回去,金屋藏娇。”“驾!”只见两人一骑,消失天际。这世上有一种傻瓜,便纵千山万水,茫茫荒原,艰难险阻,遍体鳞伤,都要来到你的身边,你要爱他。沈霁低下头,掩饰了自己狼狈的神情,此刻他觉得自己仿佛叫陈姝彻底看穿了,他的野望,他的算计,他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喜欢,在陈姝面前无所遁形,他甚至感谢陈姝没有转过身直视他。他勉强拱手道:“如此,沈霁打扰殿下了。”说着转身离开,走的时候忽然觉得心头剧痛,仿佛失去了什么,他茫然抬头,陈姝的一席话,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也不知道想要什么了。他上了马,快速离开。陈姝直直看着河水,并未去看沈霁,她与沈霁之间的确曾有过往,可是那是两个相似的人互相吸引,他们是那么相似,用冷酷隐藏自己脆弱的胆怯的真心,他们是那么相似,永远不承认他们会受伤会痛苦,他们是那么相似,就连彼此伤害都那么精准。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了容郁的声音,陈姝道:“你瞧,洛水畔很美啊。”容郁站在陈姝身边,道:“秀丽江山,皆在殿下脚下,自然是美的。”陈姝看着容郁的侧颜,道:“容郁,你知道我是谁么?”容郁转过头,凝视陈姝,仿佛将她镌刻在灵魂中,“你是陈姝,未来的女帝。”“所以,你确定要离我这么近?”陈姝轻轻一叹,“你瞧啊,来到我的身边并不是一片坦途,我在尸山血海的尽头,我头顶是狂风骤雨,我身后是万丈深渊,容郁,你敢来么?”陈姝说出了这段话,这是当年陈姝同容郁说过的。容郁目光明亮,道:“我敢。”陈姝在他灼灼的目光中移开了视线,她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会这样说,可我不敢。”“殿下……”“我生来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一路行来血泪交加,失去的比得到的多,可是我陈姝无悔。”“容郁,我问你,若帝王身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悔么?”“我问你,若自此兰花别栽,风姿不在,你悔么?”“我问你,若为王权富贵,诛杀亲族,你悔么?”三个问题,陈姝问了出来,对容郁,她不是那个可以主动说不的人,她对自己的人生不后悔,可是她不知道容郁是不是后悔,她不敢猜,不敢赌,只能把一切说清楚。半晌,容郁没有答案,陈姝不再看他,只是转身离开,就在她与容郁错身而过的时候,忽然容郁拉住了陈姝的袖角,陈姝一顿。“容郁,虽九死其犹未悔。”他笑了笑,“若真有这一日,我只后悔自己做得不够好。”陈姝呆呆地望着他,忽然眼中蓄泪。容郁手足无措,只得从自己怀中掏了手帕出来,细心地为陈姝拭泪,这是他第一见到这位坚强冷淡的公主流露出脆弱。陈姝忽然笑了,笑得释然,“真是,真不愧是容郁啊。”那年大雪,差点埋了洛阳,屋中站满了人,容郁闭目躺在榻上,他人很清瘦,神情却很安然,他道:“你们都先出去,我同陛下有话要说。”所有的人皆默默离去,容郁握住了陈姝的手,他道:“阿姝。”陈姝回握容郁的手,道:“是我的错。”容郁摇头,“生死皆是定数,与阿姝无关。”“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你说了……”陈姝红了眼圈,眼前这个男人,多少次支撑着她,多少次鼓励着她,现在也要离她而去了。“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留下我,容郁,你怎么忍心?”陈姝语调极低,言语间很是困难,一个字一个字仿佛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容郁抚上了陈姝的面庞,“阿姝,阿旭的事我知你心中不比我好受,一切,皆是命运无常。”他把陈姝散乱的长发掖在耳边,温柔道:“只可惜啊,不能伴着阿姝更久了。”陈姝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落泪,她拉住容郁,道:“容郁,你后悔么?尸山血海、狂风骤雨、万丈深渊,你一一走过,来到我身边,你后悔么?”容郁看向窗外,只见一簇一簇的雪花飘落,他轻轻叹气,“容郁,虽九死其犹未悔。”“只是后悔没能做得更好。”雪光将房中映得透亮,陈姝把脸埋在容郁肩上,她无声地嘶号与痛哭,容郁的脸在雪光之下几近透明,他伸手想要抚摸陈姝的头颅,却忽然顿住。他长叹,“阿姝啊……”接着他闭上眼睛,手落下来,终究没能触碰陈姝,陈姝一顿,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陈姝握住了容郁为她擦拭眼泪的手,她看了容郁半晌,看着这个男人的面庞,忽然道:“你是个傻瓜,天字第一号傻瓜。”她一下扑进了容郁怀中,容郁愣住了,小心翼翼扶住了陈姝的肩膀。陈姝的脆弱短得像是幻觉,她上了马,对着容郁伸出手,笑了,容郁一愣,有些无奈地笑了,也翻身上来,二人同乘一骑,陈姝道:“我这人手段狠辣,喜权欲。”“殿下很好。”“我这人六亲不认,很霸道。”“殿下很好。”“唔,既然容氏公子有了这样的自觉,我等不如回皇庄去。”陈姝说着,忽然扬起了马鞭。“殿下?”容郁有些奇怪。陈姝道:“回去,金屋藏娇。”“驾!”只见两人一骑,消失天际。这世上有一种傻瓜,便纵千山万水,茫茫荒原,艰难险阻,遍体鳞伤,都要来到你的身边,你要爱他。沈霁低下头,掩饰了自己狼狈的神情,此刻他觉得自己仿佛叫陈姝彻底看穿了,他的野望,他的算计,他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喜欢,在陈姝面前无所遁形,他甚至感谢陈姝没有转过身直视他。他勉强拱手道:“如此,沈霁打扰殿下了。”说着转身离开,走的时候忽然觉得心头剧痛,仿佛失去了什么,他茫然抬头,陈姝的一席话,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也不知道想要什么了。他上了马,快速离开。陈姝直直看着河水,并未去看沈霁,她与沈霁之间的确曾有过往,可是那是两个相似的人互相吸引,他们是那么相似,用冷酷隐藏自己脆弱的胆怯的真心,他们是那么相似,永远不承认他们会受伤会痛苦,他们是那么相似,就连彼此伤害都那么精准。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了容郁的声音,陈姝道:“你瞧,洛水畔很美啊。”容郁站在陈姝身边,道:“秀丽江山,皆在殿下脚下,自然是美的。”陈姝看着容郁的侧颜,道:“容郁,你知道我是谁么?”容郁转过头,凝视陈姝,仿佛将她镌刻在灵魂中,“你是陈姝,未来的女帝。”“所以,你确定要离我这么近?”陈姝轻轻一叹,“你瞧啊,来到我的身边并不是一片坦途,我在尸山血海的尽头,我头顶是狂风骤雨,我身后是万丈深渊,容郁,你敢来么?”陈姝说出了这段话,这是当年陈姝同容郁说过的。容郁目光明亮,道:“我敢。”陈姝在他灼灼的目光中移开了视线,她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会这样说,可我不敢。”“殿下……”“我生来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一路行来血泪交加,失去的比得到的多,可是我陈姝无悔。”“容郁,我问你,若帝王身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悔么?”“我问你,若自此兰花别栽,风姿不在,你悔么?”“我问你,若为王权富贵,诛杀亲族,你悔么?”三个问题,陈姝问了出来,对容郁,她不是那个可以主动说不的人,她对自己的人生不后悔,可是她不知道容郁是不是后悔,她不敢猜,不敢赌,只能把一切说清楚。半晌,容郁没有答案,陈姝不再看他,只是转身离开,就在她与容郁错身而过的时候,忽然容郁拉住了陈姝的袖角,陈姝一顿。“容郁,虽九死其犹未悔。”他笑了笑,“若真有这一日,我只后悔自己做得不够好。”陈姝呆呆地望着他,忽然眼中蓄泪。容郁手足无措,只得从自己怀中掏了手帕出来,细心地为陈姝拭泪,这是他第一见到这位坚强冷淡的公主流露出脆弱。陈姝忽然笑了,笑得释然,“真是,真不愧是容郁啊。”那年大雪,差点埋了洛阳,屋中站满了人,容郁闭目躺在榻上,他人很清瘦,神情却很安然,他道:“你们都先出去,我同陛下有话要说。”所有的人皆默默离去,容郁握住了陈姝的手,他道:“阿姝。”陈姝回握容郁的手,道:“是我的错。”容郁摇头,“生死皆是定数,与阿姝无关。”“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你说了……”陈姝红了眼圈,眼前这个男人,多少次支撑着她,多少次鼓励着她,现在也要离她而去了。“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留下我,容郁,你怎么忍心?”陈姝语调极低,言语间很是困难,一个字一个字仿佛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容郁抚上了陈姝的面庞,“阿姝,阿旭的事我知你心中不比我好受,一切,皆是命运无常。”他把陈姝散乱的长发掖在耳边,温柔道:“只可惜啊,不能伴着阿姝更久了。”陈姝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落泪,她拉住容郁,道:“容郁,你后悔么?尸山血海、狂风骤雨、万丈深渊,你一一走过,来到我身边,你后悔么?”容郁看向窗外,只见一簇一簇的雪花飘落,他轻轻叹气,“容郁,虽九死其犹未悔。”“只是后悔没能做得更好。”雪光将房中映得透亮,陈姝把脸埋在容郁肩上,她无声地嘶号与痛哭,容郁的脸在雪光之下几近透明,他伸手想要抚摸陈姝的头颅,却忽然顿住。他长叹,“阿姝啊……”接着他闭上眼睛,手落下来,终究没能触碰陈姝,陈姝一顿,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陈姝握住了容郁为她擦拭眼泪的手,她看了容郁半晌,看着这个男人的面庞,忽然道:“你是个傻瓜,天字第一号傻瓜。”她一下扑进了容郁怀中,容郁愣住了,小心翼翼扶住了陈姝的肩膀。陈姝的脆弱短得像是幻觉,她上了马,对着容郁伸出手,笑了,容郁一愣,有些无奈地笑了,也翻身上来,二人同乘一骑,陈姝道:“我这人手段狠辣,喜权欲。”“殿下很好。”“我这人六亲不认,很霸道。”“殿下很好。”“唔,既然容氏公子有了这样的自觉,我等不如回皇庄去。”陈姝说着,忽然扬起了马鞭。“殿下?”容郁有些奇怪。陈姝道:“回去,金屋藏娇。”“驾!”只见两人一骑,消失天际。这世上有一种傻瓜,便纵千山万水,茫茫荒原,艰难险阻,遍体鳞伤,都要来到你的身边,你要爱他。沈霁低下头,掩饰了自己狼狈的神情,此刻他觉得自己仿佛叫陈姝彻底看穿了,他的野望,他的算计,他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喜欢,在陈姝面前无所遁形,他甚至感谢陈姝没有转过身直视他。他勉强拱手道:“如此,沈霁打扰殿下了。”说着转身离开,走的时候忽然觉得心头剧痛,仿佛失去了什么,他茫然抬头,陈姝的一席话,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也不知道想要什么了。他上了马,快速离开。陈姝直直看着河水,并未去看沈霁,她与沈霁之间的确曾有过往,可是那是两个相似的人互相吸引,他们是那么相似,用冷酷隐藏自己脆弱的胆怯的真心,他们是那么相似,永远不承认他们会受伤会痛苦,他们是那么相似,就连彼此伤害都那么精准。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了容郁的声音,陈姝道:“你瞧,洛水畔很美啊。”容郁站在陈姝身边,道:“秀丽江山,皆在殿下脚下,自然是美的。”陈姝看着容郁的侧颜,道:“容郁,你知道我是谁么?”容郁转过头,凝视陈姝,仿佛将她镌刻在灵魂中,“你是陈姝,未来的女帝。”“所以,你确定要离我这么近?”陈姝轻轻一叹,“你瞧啊,来到我的身边并不是一片坦途,我在尸山血海的尽头,我头顶是狂风骤雨,我身后是万丈深渊,容郁,你敢来么?”陈姝说出了这段话,这是当年陈姝同容郁说过的。容郁目光明亮,道:“我敢。”陈姝在他灼灼的目光中移开了视线,她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会这样说,可我不敢。”“殿下……”“我生来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一路行来血泪交加,失去的比得到的多,可是我陈姝无悔。”“容郁,我问你,若帝王身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悔么?”“我问你,若自此兰花别栽,风姿不在,你悔么?”“我问你,若为王权富贵,诛杀亲族,你悔么?”三个问题,陈姝问了出来,对容郁,她不是那个可以主动说不的人,她对自己的人生不后悔,可是她不知道容郁是不是后悔,她不敢猜,不敢赌,只能把一切说清楚。半晌,容郁没有答案,陈姝不再看他,只是转身离开,就在她与容郁错身而过的时候,忽然容郁拉住了陈姝的袖角,陈姝一顿。“容郁,虽九死其犹未悔。”他笑了笑,“若真有这一日,我只后悔自己做得不够好。”陈姝呆呆地望着他,忽然眼中蓄泪。容郁手足无措,只得从自己怀中掏了手帕出来,细心地为陈姝拭泪,这是他第一见到这位坚强冷淡的公主流露出脆弱。陈姝忽然笑了,笑得释然,“真是,真不愧是容郁啊。”那年大雪,差点埋了洛阳,屋中站满了人,容郁闭目躺在榻上,他人很清瘦,神情却很安然,他道:“你们都先出去,我同陛下有话要说。”所有的人皆默默离去,容郁握住了陈姝的手,他道:“阿姝。”陈姝回握容郁的手,道:“是我的错。”容郁摇头,“生死皆是定数,与阿姝无关。”“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你说了……”陈姝红了眼圈,眼前这个男人,多少次支撑着她,多少次鼓励着她,现在也要离她而去了。“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留下我,容郁,你怎么忍心?”陈姝语调极低,言语间很是困难,一个字一个字仿佛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容郁抚上了陈姝的面庞,“阿姝,阿旭的事我知你心中不比我好受,一切,皆是命运无常。”他把陈姝散乱的长发掖在耳边,温柔道:“只可惜啊,不能伴着阿姝更久了。”陈姝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落泪,她拉住容郁,道:“容郁,你后悔么?尸山血海、狂风骤雨、万丈深渊,你一一走过,来到我身边,你后悔么?”容郁看向窗外,只见一簇一簇的雪花飘落,他轻轻叹气,“容郁,虽九死其犹未悔。”“只是后悔没能做得更好。”雪光将房中映得透亮,陈姝把脸埋在容郁肩上,她无声地嘶号与痛哭,容郁的脸在雪光之下几近透明,他伸手想要抚摸陈姝的头颅,却忽然顿住。他长叹,“阿姝啊……”接着他闭上眼睛,手落下来,终究没能触碰陈姝,陈姝一顿,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陈姝握住了容郁为她擦拭眼泪的手,她看了容郁半晌,看着这个男人的面庞,忽然道:“你是个傻瓜,天字第一号傻瓜。”她一下扑进了容郁怀中,容郁愣住了,小心翼翼扶住了陈姝的肩膀。陈姝的脆弱短得像是幻觉,她上了马,对着容郁伸出手,笑了,容郁一愣,有些无奈地笑了,也翻身上来,二人同乘一骑,陈姝道:“我这人手段狠辣,喜权欲。”“殿下很好。”“我这人六亲不认,很霸道。”“殿下很好。”“唔,既然容氏公子有了这样的自觉,我等不如回皇庄去。”陈姝说着,忽然扬起了马鞭。“殿下?”容郁有些奇怪。陈姝道:“回去,金屋藏娇。”“驾!”只见两人一骑,消失天际。这世上有一种傻瓜,便纵千山万水,茫茫荒原,艰难险阻,遍体鳞伤,都要来到你的身边,你要爱他。沈霁低下头,掩饰了自己狼狈的神情,此刻他觉得自己仿佛叫陈姝彻底看穿了,他的野望,他的算计,他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喜欢,在陈姝面前无所遁形,他甚至感谢陈姝没有转过身直视他。他勉强拱手道:“如此,沈霁打扰殿下了。”说着转身离开,走的时候忽然觉得心头剧痛,仿佛失去了什么,他茫然抬头,陈姝的一席话,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也不知道想要什么了。他上了马,快速离开。陈姝直直看着河水,并未去看沈霁,她与沈霁之间的确曾有过往,可是那是两个相似的人互相吸引,他们是那么相似,用冷酷隐藏自己脆弱的胆怯的真心,他们是那么相似,永远不承认他们会受伤会痛苦,他们是那么相似,就连彼此伤害都那么精准。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了容郁的声音,陈姝道:“你瞧,洛水畔很美啊。”容郁站在陈姝身边,道:“秀丽江山,皆在殿下脚下,自然是美的。”陈姝看着容郁的侧颜,道:“容郁,你知道我是谁么?”容郁转过头,凝视陈姝,仿佛将她镌刻在灵魂中,“你是陈姝,未来的女帝。”“所以,你确定要离我这么近?”陈姝轻轻一叹,“你瞧啊,来到我的身边并不是一片坦途,我在尸山血海的尽头,我头顶是狂风骤雨,我身后是万丈深渊,容郁,你敢来么?”陈姝说出了这段话,这是当年陈姝同容郁说过的。容郁目光明亮,道:“我敢。”陈姝在他灼灼的目光中移开了视线,她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会这样说,可我不敢。”“殿下……”“我生来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一路行来血泪交加,失去的比得到的多,可是我陈姝无悔。”“容郁,我问你,若帝王身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悔么?”“我问你,若自此兰花别栽,风姿不在,你悔么?”“我问你,若为王权富贵,诛杀亲族,你悔么?”三个问题,陈姝问了出来,对容郁,她不是那个可以主动说不的人,她对自己的人生不后悔,可是她不知道容郁是不是后悔,她不敢猜,不敢赌,只能把一切说清楚。半晌,容郁没有答案,陈姝不再看他,只是转身离开,就在她与容郁错身而过的时候,忽然容郁拉住了陈姝的袖角,陈姝一顿。“容郁,虽九死其犹未悔。”他笑了笑,“若真有这一日,我只后悔自己做得不够好。”陈姝呆呆地望着他,忽然眼中蓄泪。容郁手足无措,只得从自己怀中掏了手帕出来,细心地为陈姝拭泪,这是他第一见到这位坚强冷淡的公主流露出脆弱。陈姝忽然笑了,笑得释然,“真是,真不愧是容郁啊。”那年大雪,差点埋了洛阳,屋中站满了人,容郁闭目躺在榻上,他人很清瘦,神情却很安然,他道:“你们都先出去,我同陛下有话要说。”所有的人皆默默离去,容郁握住了陈姝的手,他道:“阿姝。”陈姝回握容郁的手,道:“是我的错。”容郁摇头,“生死皆是定数,与阿姝无关。”“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你说了……”陈姝红了眼圈,眼前这个男人,多少次支撑着她,多少次鼓励着她,现在也要离她而去了。“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留下我,容郁,你怎么忍心?”陈姝语调极低,言语间很是困难,一个字一个字仿佛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容郁抚上了陈姝的面庞,“阿姝,阿旭的事我知你心中不比我好受,一切,皆是命运无常。”他把陈姝散乱的长发掖在耳边,温柔道:“只可惜啊,不能伴着阿姝更久了。”陈姝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落泪,她拉住容郁,道:“容郁,你后悔么?尸山血海、狂风骤雨、万丈深渊,你一一走过,来到我身边,你后悔么?”容郁看向窗外,只见一簇一簇的雪花飘落,他轻轻叹气,“容郁,虽九死其犹未悔。”“只是后悔没能做得更好。”雪光将房中映得透亮,陈姝把脸埋在容郁肩上,她无声地嘶号与痛哭,容郁的脸在雪光之下几近透明,他伸手想要抚摸陈姝的头颅,却忽然顿住。他长叹,“阿姝啊……”接着他闭上眼睛,手落下来,终究没能触碰陈姝,陈姝一顿,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陈姝握住了容郁为她擦拭眼泪的手,她看了容郁半晌,看着这个男人的面庞,忽然道:“你是个傻瓜,天字第一号傻瓜。”她一下扑进了容郁怀中,容郁愣住了,小心翼翼扶住了陈姝的肩膀。陈姝的脆弱短得像是幻觉,她上了马,对着容郁伸出手,笑了,容郁一愣,有些无奈地笑了,也翻身上来,二人同乘一骑,陈姝道:“我这人手段狠辣,喜权欲。”“殿下很好。”“我这人六亲不认,很霸道。”“殿下很好。”“唔,既然容氏公子有了这样的自觉,我等不如回皇庄去。”陈姝说着,忽然扬起了马鞭。“殿下?”容郁有些奇怪。陈姝道:“回去,金屋藏娇。”“驾!”只见两人一骑,消失天际。这世上有一种傻瓜,便纵千山万水,茫茫荒原,艰难险阻,遍体鳞伤,都要来到你的身边,你要爱他。沈霁低下头,掩饰了自己狼狈的神情,此刻他觉得自己仿佛叫陈姝彻底看穿了,他的野望,他的算计,他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喜欢,在陈姝面前无所遁形,他甚至感谢陈姝没有转过身直视他。他勉强拱手道:“如此,沈霁打扰殿下了。”说着转身离开,走的时候忽然觉得心头剧痛,仿佛失去了什么,他茫然抬头,陈姝的一席话,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也不知道想要什么了。他上了马,快速离开。陈姝直直看着河水,并未去看沈霁,她与沈霁之间的确曾有过往,可是那是两个相似的人互相吸引,他们是那么相似,用冷酷隐藏自己脆弱的胆怯的真心,他们是那么相似,永远不承认他们会受伤会痛苦,他们是那么相似,就连彼此伤害都那么精准。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了容郁的声音,陈姝道:“你瞧,洛水畔很美啊。”容郁站在陈姝身边,道:“秀丽江山,皆在殿下脚下,自然是美的。”陈姝看着容郁的侧颜,道:“容郁,你知道我是谁么?”容郁转过头,凝视陈姝,仿佛将她镌刻在灵魂中,“你是陈姝,未来的女帝。”“所以,你确定要离我这么近?”陈姝轻轻一叹,“你瞧啊,来到我的身边并不是一片坦途,我在尸山血海的尽头,我头顶是狂风骤雨,我身后是万丈深渊,容郁,你敢来么?”陈姝说出了这段话,这是当年陈姝同容郁说过的。容郁目光明亮,道:“我敢。”陈姝在他灼灼的目光中移开了视线,她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会这样说,可我不敢。”“殿下……”“我生来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一路行来血泪交加,失去的比得到的多,可是我陈姝无悔。”“容郁,我问你,若帝王身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悔么?”“我问你,若自此兰花别栽,风姿不在,你悔么?”“我问你,若为王权富贵,诛杀亲族,你悔么?”三个问题,陈姝问了出来,对容郁,她不是那个可以主动说不的人,她对自己的人生不后悔,可是她不知道容郁是不是后悔,她不敢猜,不敢赌,只能把一切说清楚。半晌,容郁没有答案,陈姝不再看他,只是转身离开,就在她与容郁错身而过的时候,忽然容郁拉住了陈姝的袖角,陈姝一顿。“容郁,虽九死其犹未悔。”他笑了笑,“若真有这一日,我只后悔自己做得不够好。”陈姝呆呆地望着他,忽然眼中蓄泪。容郁手足无措,只得从自己怀中掏了手帕出来,细心地为陈姝拭泪,这是他第一见到这位坚强冷淡的公主流露出脆弱。陈姝忽然笑了,笑得释然,“真是,真不愧是容郁啊。”那年大雪,差点埋了洛阳,屋中站满了人,容郁闭目躺在榻上,他人很清瘦,神情却很安然,他道:“你们都先出去,我同陛下有话要说。”所有的人皆默默离去,容郁握住了陈姝的手,他道:“阿姝。”陈姝回握容郁的手,道:“是我的错。”容郁摇头,“生死皆是定数,与阿姝无关。”“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你说了……”陈姝红了眼圈,眼前这个男人,多少次支撑着她,多少次鼓励着她,现在也要离她而去了。“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留下我,容郁,你怎么忍心?”陈姝语调极低,言语间很是困难,一个字一个字仿佛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容郁抚上了陈姝的面庞,“阿姝,阿旭的事我知你心中不比我好受,一切,皆是命运无常。”他把陈姝散乱的长发掖在耳边,温柔道:“只可惜啊,不能伴着阿姝更久了。”陈姝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落泪,她拉住容郁,道:“容郁,你后悔么?尸山血海、狂风骤雨、万丈深渊,你一一走过,来到我身边,你后悔么?”容郁看向窗外,只见一簇一簇的雪花飘落,他轻轻叹气,“容郁,虽九死其犹未悔。”“只是后悔没能做得更好。”雪光将房中映得透亮,陈姝把脸埋在容郁肩上,她无声地嘶号与痛哭,容郁的脸在雪光之下几近透明,他伸手想要抚摸陈姝的头颅,却忽然顿住。他长叹,“阿姝啊……”接着他闭上眼睛,手落下来,终究没能触碰陈姝,陈姝一顿,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陈姝握住了容郁为她擦拭眼泪的手,她看了容郁半晌,看着这个男人的面庞,忽然道:“你是个傻瓜,天字第一号傻瓜。”她一下扑进了容郁怀中,容郁愣住了,小心翼翼扶住了陈姝的肩膀。陈姝的脆弱短得像是幻觉,她上了马,对着容郁伸出手,笑了,容郁一愣,有些无奈地笑了,也翻身上来,二人同乘一骑,陈姝道:“我这人手段狠辣,喜权欲。”“殿下很好。”“我这人六亲不认,很霸道。”“殿下很好。”“唔,既然容氏公子有了这样的自觉,我等不如回皇庄去。”陈姝说着,忽然扬起了马鞭。“殿下?”容郁有些奇怪。陈姝道:“回去,金屋藏娇。”“驾!”只见两人一骑,消失天际。这世上有一种傻瓜,便纵千山万水,茫茫荒原,艰难险阻,遍体鳞伤,都要来到你的身边,你要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