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作者:东城戏子      更新:2023-07-04 20:24      字数:6280
  除了刚才跟我面对面的那具外,其他的干尸好像都还保持着生前最后一秒的动作,有坐在椅子上停留在翻阅文件的,有两句干尸坐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还有站在文件柜前保留着开柜拿东西的,如果不是看它们脸的话,仿佛下一秒所有人都会活过来,继续完成没有做完的动作。在确定这些个玩意儿不会诈尸后,我和红鲤开始围着他们仔仔细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文件上的字倒是没有风化,可我俩谁也不认识日文,在连续翻了几页纸之后,却在当中发现有一个词语出现的频率极高:危险。中文和日文在许多字面上都形意想通,如果没有特殊意外的话,那么这个词在中文里的含义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而且除了这个词外还有一组字符不断在各种文件中被各种记号标记,而且和危险总是同时出现,难道说日军是在这里发现了什么令他们感到危险的事物,还是说他们在这里布置的一切,就是冲那个东西来的?就在这个时候,在外面的刘三手发出一阵阵急促的呼喊打断了我的思路,见这里也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便和红鲤准备离开这里下楼同刘三手汇合。在离开这间房间时,一具干尸堵在了门口,一只手拿着文件,另一只手攥在门把手上,保持着开门的动作,我犹豫了一下,将文件扯了出来夹在怀里,随后夺门而出。离开房间之后,是一条昏暗狭长的走廊,走廊里站着一些保持着奔跑姿势的干尸,虽然脸上干枯的已经没了表情,却依然可以感受到当时那一刻的紧张气氛。关键是这些干尸的身上都还佩戴有枪,包括在楼梯道以及很多转角的位置上,都站着挎枪的士兵。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全副武装的日军瞬间丧失了战斗力,连多一秒钟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变成了一具具如同蜡像一般的干尸。总不会是生化武器吧?一想到这个玩意儿我顿时感觉腿脚发软,一秒钟也不敢再在这个地方多待,撒丫子就往楼下跑。而就在我俩即将穿过楼梯跑到楼下的时候,一阵古老的电话铃声在整栋楼里刺耳地响了起来。声音像是那种民国年间老电话机,不知道是不是线路老化的问题,声音燥且响亮,魂儿都差点给我震了出来,脚底下一个趔趄顺着楼梯就滚到了大门口,脑袋也不知道撞在什么东西上面,顿时“咣”的一声,等抬起头,发现是来到了大铁门底下。电话铃声依旧在持续,仿佛是那边的人有要紧的事想要和这边联系,红鲤也一脸紧张地跑了下来,却发现铁锁锈成了一整个,压根打不开。几次努力无果后,红鲤二话不说掏出短枪对着铁锁就是一连发子弹打了出去,接着随后从身边的日本兵手中夺过长枪猛地照着锁身上一砸,铁锁分两半,然后随着二人合力将大门推开,电话铃声也在这一刻兀自地消失了。刘三手一脸迷茫地看着我俩跟逃难似的往外飞奔,冲着黑洞洞的大门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便急忙跟了上来。一直到身后的那栋三层小楼彻底在视线中消失,我跟红鲤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地大口地喘着粗气,我在平息了一会儿看着红鲤跟我没有什么区别的反应之后,顿时忍不住有些想乐,可还是憋了回去,就见刘三手一脸着急地看着我们说:“到底啥事啊,里面有啥?”我摆了摆手,喘匀了呼吸盯着他问道:“你刚才在外面没有电话响么?”刘三手皱了皱眉,摇着头说:“没有。”“没有?”我和红鲤异口同声道,这么大的声音耳膜他娘的都快要刺穿了,再加上空荡的阁楼这个天然回响场,这家伙居然没有听到?看着刘三手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连红鲤都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听刘三手诧异的说:“里面电话响了?”我点点头。“不会吧?”刘三手撇了撇嘴说:“日本投降都多少年了,就算线路没有老化,谁能打电话打到这来啊。”说完看着我俩一脸严肃的表情,眼角抽了抽说:“真的?”我点点头,说:“要不你回去看看?”刘三手咽了口口水,半响才说:“乖乖,废弃了几十年的日军要塞,居然有人打电话进来,对,那些日军都长啥样?”我愣了一下,白了他一眼说我哪知道,干尸不都是一个样子,可是想了想,还是把那些日军穿的衣服给他讲了一边,然后好奇地看着他说,怎么了,有什么名堂?刘三手嘬着牙花子想了半天,然后捏着下巴说:“奶奶的,这群鬼子来的够早啊。”“咋啦?你还能判断出他们来的时间?”我不屑道。刘三手理所当然地应了一声说:“像这种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带大檐帽的日式军装,是九一八事变后鬼子统一配备的衣服,不过穿了没两年就被换成了九八式,照这么说的话,难道这群鬼子当年在沈阳炸毁南满铁路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进山了?”“你他娘的连这也知道?”我盯着刘三手实在是想不通他一个羊倌怎么连这些东西都这么了解,估计连洗手当了大学教授的李老头都没他懂得多。可是刘三手没有搭理我,转着脑袋在四处望了一眼,接着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到旁边的一座坟茔跟前,举起管插朝着坟头上用力一插,大半根钢管都陷在了里面,然后朝手上吐了口唾沫,擦干之后握紧了管插说道:“来,老子也试试刨了这小鬼子的坟,看看他们不远千里,抱着不怕死,不怕累,不怕流血牺牲的精神来到长白山,到底都做了什么贡献!”第一百二十八章 死亡线虫刘三手说着就开始用管插在坟上一点点地朝外掘土,也不喊我俩来帮忙,干劲儿十足。看着周围荒无人烟的坟地,以及围绕在四周的原始森林,再加上刚才那通诡异的铃声,我隐约觉得刘三手这么做可能会给我们带来不好的后果。但是看着刘三手干的一头劲儿,我和红鲤对视了一眼都稍微往后靠了几步,眼看着一个拳头宽的洞口出现在了坟沿,刘三手深喘了口气,将袖子撸起之后,抬手伸了进去。我皱起了眉头,到现在还没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将手摸向了腰间的短枪,目不转睛地盯着刘三手在坟里窸窣的胳膊,只等一个不对,便给它来上一梭子。一根又一根白骨骨被刘三手不断地从坟里逃了出来,随手扔在身后,躺在杂草地上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阵阵熠熠白光。可是他似乎是想在坟里面找什么,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脸上的表情也开始跟着有些扭曲,到最后实在是掏不出东西了,才扭转过身,呢喃地说道:“不对啊,怎么会没有呢。”我盯着地上那些白的有些发亮的人骨,皱着眉头问刘三手:“你到底在找什么?”见刘三手干脆一屁股坐在坟头上不说话,我疑惑地上前走了几步,找了片落叶将一块人骨包起来拿在手中,对着光线投来的方向看了半天,发觉这块骨头像是经历过高强度的氧化,在太阳光的透射下,显得有些晶莹剔透,不像人骨,倒有些像是用琉璃做成的人骨模型。我拿着人骨径直来到刘三手面前,看着他问道:“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刘三手摇了摇头说:“你知道这些日本兵是怎么死的么?”“你知道?”我疑惑道。刘三手摸着下巴说:“这些小鬼子的死人骨头被氧化的这么厉害,而且通过你们说的房子里那些日本兵的死状来看,在大山里头能做到这么悄无声息地摧毁一座日军要塞,让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估计也只有那个东西了。”“啥?”“死亡线虫。”我不解地看着刘三手说:“啥玩意儿啊,你说清楚点。”刘三手砸吧着嘴说:“。这玩意儿老头子也只是听说没有真正见过,当年听一位搞地质勘探的朋友说,在六零年的时候,就有一支在大兴安岭进行地质勘探任务的勘探小组同样发现了一座遗失的日军要塞,只不过在那个年代许多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旧址屡见不鲜,而且又在大山沟里,许多地方经费不足,在确定其研究和探索价值之前,通常不会轻易动用人力物力兴师动众的去到那种地方搞劳民伤财的事情,所以上级在接到报告之后给他们下达的命令是,边缘性搜索,发现要塞建立的目的和可用信息后,第一时间汇报。”“结果这一等就是半年,那个时候通讯设施条件差,直到勘探队彻底失去联络近五个月,上级联通军方才开始联合展开搜救,在通过最后一次信号传来的位置找到了他们的野外营地,营地扎在背风的山坳里,所有的生活用品都落满了厚厚的灰,一样都没少,也没有被野兽袭击过的痕迹,只是这些勘探队员全都人间蒸发,没了踪影。”“当时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在最后一次通话中所提到的日军要塞,便以营地为中心展开了地毯式搜索,终于在距离营地不到10公里的一处两山断层相接的峡谷里,发现了一座规模宏大的日军要塞。”“在当时的搜救日记里曾对这做要塞进行过这样简单的描述:一座隐藏在大山裂缝中的巨石古城,仓库,实验室,碉楼,活体解剖,还有狼堡。”刘三手话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叹了口气说:“当时不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进城搜索的人一个都没有出来,在第一时间将古城封锁之后,上级又陆陆续续从全国各地找来了不少专家和学者,经过了差不多三个月的缜密探寻,损失了一批又一批这方面的权威之后,行动被叫停,所有参与这件事情的人员从头到底摸了一个遍,写表格,调档案,签保密协议,也算是不了了之了。”“那这个死亡之虫又是怎么被发现的?”我疑惑道。刘三手眯着眼睛环顾四周,半响才说:“事情大概过去了七八年左右的光景,一位进山打猎的猎人拾到了一本勘探笔记,里面记载了大量有关于死亡之虫的记载,称此虫形状特殊,看似蜈蚣,却同体呈透明状,拿棍一挑拨时瞬间四散成一只只单个的小紫虫,透出幽幽绿光,口中分泌出一种透明粘稠液,不管人还是动物,但凡皮肤与之产生直接接触,身体初期会出现同一般感冒发烧类似的发热症状,进而产生呕吐腹泻,在不接受任何治疗的情况下,病情会迅速得到好转,却在感染的第三日,身体忽然僵硬,彻底丧失生命气息。”我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阁楼里那些保持着临死状态的日本兵,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念头,慌忙把脚抬了起来,惊恐地看着没脚深的草丛说:“咱们这里有死亡线虫?”刘三手点点头说:“书中最后记载,但凡是被死亡线虫感染致死之人,死后体内的骨骼会急速氧化,变成一根根玲珑剔透的琉璃骨,并且这些死亡线虫会在人死后钻入体内,吞噬皮肤表层的肌肉,然后在这个过程中体内不断排出一种粘合力极强的排泄物,从而导致这些尸体在死后很长的时间里都能保持临死前的动作,因这些虫子致死的日本兵尸体,在日军要塞中,不下千具,截至目前得出的初步结论,是和他们在这里做的生化实验有关,生化辐射感染了附近的虫蛇,从而发生变异,再遭其残杀。”我听了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咽了口口水,看着四周成片成片的分音,有些紧张地问刘三手,道:“那这些死亡线虫还会不会在附近?”刘三手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说:“七十多年了,这种生化变异的玩意儿不在自然的生物链当中,活不了这么久。”“那你刚才在找什么?”我不解道。“脑袋。”刘三手呲着牙说:“当时那本上曾经提到过,死亡线虫如果想要继续生存下去的话,会在蚕食掉死者身上所有的肌肤后躲在大脑里,进入一种体能极其稳定的状态下,靠一点点吸食人脑或者动物的脑子才能维持生命特征,这些坟里的尸体的脑袋都不见了,估计是这些日本兵发现了它们的藏身处,连同脑袋一起销毁了。”“但是他们明显没有想到这一带的死亡线虫的数量会有那么多,或者说是当中出现了什么变故,才会导致今天这副样子。”刘三手的话让我想到了那些日文文件,便掏出那张文件纸递给刘三手说:“能看出点什么名堂么?”刘三手疑惑地将文件接了过去,恨不得贴在脸上看,不大会儿的功夫,一句句苦涩难懂的日文发音,从他嘴里传了出来。“我操,你懂日文?!”我脑子一懵,还没来得及多想,就感觉胳膊被红鲤戳了戳,等我转过目光看向她时,就发现她拿手指了指刘三手的腰,嘴唇微动地说道:“少了样东西。”第一百二十九章 地狱之眼顺着红鲤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刘三手因为仰着脑袋看文件,腰杆挺的老直,黝黑的老腰露在外面,空荡荡一片,啥也没有。我疑惑地看了红鲤一眼,没太明白她什么意思,可再等目光落了上去,才发现那杆在他手上寸步不离的老烟枪,没了。我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晚从狼王口中逃脱的时候,他还点着烟枪抽来着,这一路也没遇到什么特别紧急的情况,怎么会把烟枪给丢了。而在这个时候刘三手也将文件纸从脸上拿了下来,看着我们说:“这边的小鬼子隶属于当时有着皇军之花称号的日本关东军,在这里发现了代号为‘山头座’的不明生物,文件里没有对山头座进行详细阐述,只是说异常危险,让迅速撤离。”迅速撤离?我脑子里回想起这封文件的原主人生前干的最后一件事,是拿着这封文件准备离开房间,然后通知撤离?只不过现在我再看刘三手,连他呼吸都觉得是在假喘,这老头子一路上的反应不太正常了,到底是他在离开成都以后人出了问题,还是说面前这个老头和我之前认识的刘三手,压根就不是同一个人?“咋啦?吓到啦?”见我俩默不作声,刘三手嘿嘿笑道:“没啥事,就算是有也早死了,只不过我觉得小鬼子在这边的军事措施肯定不止咱们眼跟前可能的这点儿,再往里走肯定还有别的发现,少东家,大小姐,要不咱进去看看?”“看什么?”我问道。刘三手抖了抖文件纸递到我手上说:“这里面除了对山头座标记出了危险之外,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词,日语里的直意是觉若,而放在咱们中国话里,则代表着复活。”复活?我差异地看了他一眼,将文件纸拿在眼前,发现其中有三个字的下面被刘三手刻意用指甲划了条印记,其中一字和汉字“觉”极为相似,另外两个则是完全不认识的日文,将纸递给红鲤后问道:“你想说什么?”“少东家,虽然有了百草之王的线索,可那玩意儿毕竟是个中宝,凭咱仨的本事跟中宝斗,无异于耗子舔猫屁股,自寻死路啊,我感觉日军在这里搞出这么大阵势,肯定不是为了那死亡线虫来的,死亡线虫充其量也就是个意外产物,真正的好东西,应该就是这个被称为觉若的玩意儿,能找到它的话,还愁玉姐的伤势得不到化解么?”“而且,从文件里的描述来看,他们对这个东西已经到了最后阶段的测试,因为死亡线虫的出现才导致的功亏一篑,这也就是说,兴许那东西正在这片地区的某个角落安静地躺着,你我只要伸伸腿,便唾手可得啊。”看着刘三手闪闪发光的眼睛,我按下心有些纠结。虽然这老头子说话不中听,但话粗理不粗,凭一个只能牵羊摸瓜,遇到个下宝都能丧命的羊倌,再加上我这个半吊子,还有身手虽然不差,可是对牵羊憋宝一窍不通的红鲤,三个人加在一起,都未必能近了在山岭众妖保护下的草王身。要是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刘三手的话,我肯定会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可要不是的话,被这么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玩意儿在这原始森林里带着乱窜,到最后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想要找到日军要塞,要是不答应,凭我跟红鲤俩人,都未必能走出这干饭盆。正当我左思右想完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听旁边的红鲤说:“去看看吧。”我差异地看着红鲤没有明白她什么打算,她也没什么反应,看着淡淡地说:“不然你想出去?”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犹豫了下说道:“我也没问题。”刘三手一拍大腿说:“得嘞,既然少东家跟大小姐都没问题,那么老头子就算拆了这把骨头,也保证二位平平安安,回去之后吃嘛嘛嘛香,身体倍棒!”三人没在这里继续做停留,顺着铁丝网上的斑驳记号在坟地里走来穿去,发现越往深处走坟茔越少,日式建筑越来越多,随着深入已经开始不断能看到全副武装的日本兵尸体,在连续从几座架着机枪和炮眼的塔楼中间穿过后,一个巨大无比的天然深坑,阻挡了众人的去路。就好像是地表破了个大洞,光是四周的宽度目测就已经接近了百米的距离,洞底漆黑一片,隐隐有白雾在口边缭绕,看不清底下究竟是什么状况,阵阵刺骨的阴风从洞口吹上地面,看起来就像是是连同地狱的通道,让人发自内心地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