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作者:倾碧悠然      更新:2023-07-04 20:57      字数:4332
  主要是昨日刘珊瑚去府衙跪了半天,见李垣要回后衙,如何也不肯,直接拦住他不让他走,纠纠缠缠在府衙门口,路过的人虽不多,却也被人看到了。李垣几番退让不成,干脆以妨碍公务的名义,让人拖了她下去,又是十个板子。这一回李垣大概是为了立威,就在府衙门口打的,也没捂嘴,刘珊瑚还不罢休,板子打在身上,她越发觉得李垣不对,扬言道:“李大人为官不正,收受贿赂,不愿俯听民意,公报私仇,意图打死告状之人。”言语之间分明就是说,她说中了知府大人的痛处,恼羞成怒才要打她。路过的人都听到了。李垣本不想与她计较,闻言直接以污蔑朝臣为由,又打了二十个板子。三十个板子打完,刘珊瑚早已昏迷过去,围观的人忙回来找顾长河,却发现他早已喝得烂醉,唤都唤不醒,大张氏又腿脚不便。还是刘权回来听说后,气急败坏的去府衙门口刘珊瑚抬了回来。秀才功名被革除,此等事情,多少年也没有一个,顾长河彻底出了名,再加上刘珊瑚这一遭,两人之间的事情彻底被人扒了个底朝天。此事沸沸扬扬传了十来日,总算平息了下来。顾长河带着一家人搬出了巷子,不知所踪,大概是回乡去了。转眼到了六月,余氏生下了孩子。余氏的胎来得不易,她平日里根本不出门,就算是瞿倩成亲,她也没怎么费心,终于在六月初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洗三时,官学中许多学子都上门道喜,林天跃和纪桃到时,一眼就看到院子中间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身暗红衣衫很是喜庆,面上温和,只是嘴角带着压抑不住的笑容。“那位就是官学里的老师了。”林天跃低声道。“我去打个招呼。”林天跃又道。纪桃点点头,进了余氏的屋子,里面一片热闹非凡,不停的夸着余氏怀里睡着的孩子,余氏面色虽还有些苍白,头上带着抹额,却很高兴,看到纪桃后忙招手道:“妹子,过来这里坐。”又看向一旁的众人,笑道:“这个孩子,我要多谢纪大夫,若是没有她,我可能还……无论如何,她就是我的恩人。”瞿倩早就到了,在一旁看着余氏手里的孩子眼馋得不行。洗三过去,很快就满月了,满月的时候,红彤彤皱巴巴的孩子已经长成了白白胖胖的小包子,眼珠子黑亮亮的,清澈懵懂。如今官学里气氛越发严肃,走在巷子里的人尽量放低了声音,林天跃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纪桃虽担忧,却也不阻拦。只是每日炖了汤和药茶给他喝。到了八月初,官学放假,是真的放假,若是此次得中,便不必回来了。林天跃和纪桃两人回了家,乡试还有五日,就在丰安郡,对于林天跃来说自然是好事,丰安郡辖下的所有县城的学子都要去丰安郡才能考试,一时间,丰安郡城中的酒楼客栈爆满,价格奇高,定不到房间的人只能住到城外的农户家中,到时候参加乡试起早一些,当然了,住在城外,价格便宜了一半不止。林天跃在家这几日,田氏和杨嬷嬷做事都轻手轻脚,就连对面的纪家,除了做饭,基本上什么都不干,就怕弄出声响来打扰到林天跃。不过林天跃却没了在丰安郡时的用功,时不时去村子里逛逛,偶尔还带着纪桃。两人逛了半天,村子里的人看到两人都笑着打招呼,知道最近乡试的人不多。大多数人还疑惑这一回两人回来几日还不去丰安郡。“桃儿。”两人站在村口的大树下,林天跃看着蜿蜒着出村的土路,低低唤道。那名字似乎从他舌尖滚过般缠绵,纪桃心里一动,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此次若是我不中,你会不会失望?”林天跃声音低低,因为太低,让人觉得有些失真。“不会。”纪桃随口道。林天跃低笑一声,“桃儿,我已经很认真。我从小就知道,想要什么东西都得争取,比如读书,比如……你。”纪桃的脸热了起来,林天跃自然看到了,笑道:“我娶了你,人生就算是圆满了一大半,还有一小半就是我想要给你好日子过。”“桃儿,我很高兴你信任我。”两人慢悠悠回家,纪桃很喜欢和林天跃在一起的温情。走到门口,突然发现家中门是开着的,并没有人在,实在很不寻常,就连一般不出门的田氏都 不在。突然听到对面纪家似有争执声,两人对视一眼,忙跑向纪家。院子的大树下,纪唯坐在凳子上沉默喝茶,对于面前的人视而不见。钱氏带着手里抱着孩子的柳香香,还有袁子渊站在院子里,钱氏面上很是激动,似乎在说着什么。柳氏和田氏也站在一旁,杨嬷嬷靠近两人站着。纪桃走了进去,就听到她语气激动,“他姑,我这不是没办法嘛,再说,这些事情是好事,我们都想顺顺利利的不是?”袁子渊一回头,就看到了林天跃和纪桃,他难看的面色缓和了些,对着林天跃一礼,道:“表妹夫。”林天跃还礼,看向一旁的柳氏,“娘,这是怎么了?”不待柳氏答话,钱氏回身看到两人,忙道:“桃儿,这一回你得帮帮你香香姐。”纪桃微微皱眉。那边钱氏已经接着说了,语速极快,道:“桃儿,我们这里离丰安郡也忒远了,你姐夫不过是去晚几日,就发现没地方租了,这怎么可以?得住好几晚呢。这中间得休息好吧,要接着考试,是吧?”“我方才就是和你娘商量着,你们不是在丰安郡官学附近租了院子,能不能给你姐夫腾个位置出来,就挤挤就得。”柳氏面色不好看,田氏半躲在她身后,杨嬷嬷护着柳氏,纪桃只道:“我们院子只有两间房,一间厨房,一间屋子,实在是不方便。”钱氏急了,道:“桃儿,你香香姐就只求你这一回,你丝毫都不顾及姐妹情分吗?”柳香香抱着怀里的孩子,纪桃看到那孩子,应该八个月的孩子此时看起来只三四个月大,瘦弱不堪,皮肤蜡黄。柳香香的面色更甚,眉宇间满是愁苦,她抬眼看向纪她桃,“桃儿,你就挤一下,好不好?算我求你。”纪桃心里一酸,两人小时候确实也感情好,只是后来渐渐地长大,两人就生分了,再后来柳香香定亲,钱氏又做出算计纪家的事情,两人彻底越来越远。如今看到柳香香这样,她还是不好受的。林天跃伸手捏了一下纪桃的手,淡淡道:“据我所知,城外的还是有许多屋子的,价格便宜,只是远一点而已。”钱氏面色一变。林天跃这话就是不答应了。她转向纪桃,面色哀求,“桃儿,以前是我猪油蒙了心,对不住你,对不住你爹娘,我们总还是亲戚不是?血缘割舍不掉。”“这一回无论如何你要帮我,帮你香香姐。那城外的房子子渊去看过,打扫的不干净不说,被子都是旧的,有些还发霉,这怎么住,回来休息过后是要继续考试的……”柳香香眼神里满是失望。她从来不觉得林天跃这话出来以后,纪桃还能答应。“你们想要住在官学外面的那些巷子里?”林天跃淡淡问道。钱氏不觉得这番话有什么不对,慌忙点头。柳香香眼睛一亮。纪桃也看着林天跃,他们住的房子虽可以在外间住,但是纪桃是女子,实在是不便。纪桃灵光一闪,想起林天跃说的是巷子。要说那几条巷子,家家都不宽敞,本来租金贵,好多人都将就着住,哪里还能挤得下?更何况是袁子渊这个外人?林天跃看向袁子渊,语气缓慢,似是沉吟,道:“我们的院子实在是不宽敞,不方便。我有个同窗,他也租了个小院子,他妻子的娘家就是那巷子里,你若是需要,我可以去给他说,让他妻子回去住,你去住他们的外间。”袁子渊对着林天跃一礼,道:“多谢表妹夫费心,这样就很好了。”林天跃点点头,“只是……他家中贫困,这租金应该也不会少。”钱氏尴尬笑笑,“这不是你同窗吗?你能不能跟他说说,租金什么的,提起来伤感情。”柳氏冷笑,“天跃的同窗,又不是子渊的同窗,根本就不认识,哪里来的感情可以伤?”“这子渊不是外人啊。这以后他们还可以互相扶持的。就是天跃的同窗,说不准此次过后,他们就都是同窗了呀。”钱氏理所当然道。这话听了,尤其最后一句,听了让人舒适,柳氏面色缓和。袁子渊却已经接话道:“不必,这银子还是要付,能够腾出屋子,就已经是帮忙了。大家都是读书人,最是理解读书费银子。”“那你在哪儿吃饭?总不能再跟着别人家吃吧?”钱氏看了一眼纪桃,颇有深意道。纪桃心里冷笑。柳香香却道:“桃儿,你能不能帮忙?”纪桃觉得,柳香香这样坦坦荡荡的说出来才好,钱氏那样暗示什么的,她最不喜欢,想要人帮忙却又不明说,还得让人家主动帮忙,说不准纪桃提出来,她还要假意推迟一番。第五十七章“按理说,应该到我家来吃,只是桃儿从小饭都不会做,怎么照顾人?”林天跃摇摇头,一本正经道。纪桃就站在他旁边,闻言手就悄悄伸到他腰间,捏住林天跃的的肉轻轻一扭。林天跃面色不变,跟纪桃在摸他一般,根本感觉不到痛,只道:“我还是怕照顾不好表妹夫,毕竟表妹夫还要继续考试的,这万一吃坏了肚子……”闻言,柳香香和钱氏的面色都不好看,袁子渊面色也微微一变。“一事不烦二主,我那同窗的妻子,虽我同窗家贫,但他妻子出身要好些,做饭最是舍得,每顿都有肉菜,且手艺不凡,不如就房费多一些,顺便就包了饭食和热水?”钱氏沉思。柳香香脸上的眼泪将落未落,有些滑稽。半晌她道:“你们家……读书最是伤身伤神,桃儿就没有买肉?”就连袁子渊每顿都还多少有些肉片呢。林天跃叹口气,“我家就住在对面,你们也看到了。桃儿平日里基本上不买肉,都是骨头,这种那种的骨头我这两年吃了不少。附近几条巷子里的人都知道。有时还我们俩一起做饭……”一起做饭,意思就是纪桃的手艺不佳喽,只是说得好听而已。林天跃转眼看向一旁的纪桃,对于腰间一直未收回还扭了半圈的手毫无感觉一般,深情道:“就当是我们俩培养夫妻感情了。”说的跟真的一样。就连柳氏都有些狐疑,在两人面色间来回扫视,似乎想要看出两人的日子是不是真的如林天跃所说一般,纪桃每次都坚决拒绝纪唯和柳氏给的银子,说自己在丰安郡给人治病,银子够花。柳氏却是相信的,纪桃在村子里给人治病,不提冯婉芙给的几十两,就是村里人的,她也存了不少,柳氏是知道的。如今林天跃这么一说,柳氏才想起纪桃她根本就对银子没个数,是不是胡乱花掉了才把日子过得这么难。纪唯抬起眼看了相携站在一起的两人,男俊女俏,皮肤白皙,透着健康的红晕,无比养眼,他重新敛了眉,还是不说话。钱氏看了看柳香香和袁子渊,她也不敢说了。这要是真的吃纪桃炒的菜坏了肚子,那可就耽误了,袁子渊本来就已经推迟了两年,若是这一回再不中,又得三年以后。且如今乡试是临时发的公文,这一回机会若是不抓住,谁知道三年后会不会像前年一样无故取消?三年又三年,柳香香如今孩子都生了,袁家穷成了那样,她再补贴柳香香,也大多数进了袁家人的肚子,那就是个无底洞。钱氏咬牙,看向一片低着头也有些退却的柳香香,问道:“香香,你怎么说?”柳香香踌躇半晌,道:“子渊,要不,就听表妹夫的?多给些银子,就在租房那家吃,你还能多歇歇?”袁子渊不答,似乎在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