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情至深处苦为舟
作者:堂丑      更新:2023-07-05 23:44      字数:2250
  荆明行至舱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另一下联:“情致深处苦为舟”,言语之间重重的离愁别绪凸显。纳兰风紧紧跟在他身后,听他这一下联,似有所悟,轻道:“兄台至情至性,想必定有缠绵悱恻的故事绕在心头。”何止是缠绵悱恻,简直是惊天动地、电闪雷鸣、震惊环宇荆明沉默不语,不愿去提那伤心事。“兄台那树叶吹奏的是什么曲儿可否将旋律教与小弟小弟今后思念兄台时,也好有个寄托”过了良久,纳兰风问道。“那是我家乡的一首二胡名曲,叫二泉映月,一个盲人所作。”荆明应道。“兄台将那曲谱写下来,我奏与你听,九儿,快拿二胡出来。”纳兰风大声说道。荆明凭着记忆将二泉映月的曲谱写在纸上,九儿早已拿出一把蟒蛇皮、柳木枝的精致二胡出来,纳兰风端坐在甲板上,翘着二郎腿,就等着他的曲谱了。四周一片寂静,昏暗的月色撒在甲板上,仿似铺了一层薄薄的霜雪,悠扬婉转的丝弦音在河面上缓缓流淌,二泉映月的旋律仿佛一个旋转的气场,将纳兰风的心都牵了进去,他仿佛沉醉在那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惆怅忧伤的故事中,一声声,如诉如泣如悲啼,那是他感受到的人间最动听的音乐,那是一颗从异常孤寂的心灵中流淌出来的天籁之音,使人为之颤抖,使心为之震荡,再也无法沉静。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想那知音,或许就在眼前,纳兰风一曲罢了,痴呆的望向荆明,夜寒中的他,显得有些消瘦,长长的影子垂在河面上。“荆大哥,我俩算是知音了么”纳兰风突然唐突的问道。荆明回过头来,淡淡应道:“或许吧,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交的第一个朋友。”“如此,甚好。”纳兰风低头,垂眉,将那二胡递给九儿。两人畅所欲言,外面风寒,走进舱内已是寅时,画舫里有一铺窄窄的榻榻米,两人又坐在一起谈笑了片刻,说着说着,竟然双双在那上面慢慢的睡了过去。九儿看着两人在一榻上同时入梦,无奈的摇头叹息,取了两床被子分别盖在两人身上江面上的清晨,亮得特别早,已经三三两两的渔船在河面上捕捞作业,渔民靠水吃饭,一天捕捞的水产还得上缴巨额的渔业税,唯有早点起来多捕捞些。“公子,你昨夜怎地如此失态要是老爷知道了,再也不会让我们出来。”九儿看着纳兰风从船舱里出来,轻声说道。“酒逢知己,乐得知音,疯狂一次又何妨只要你不说,父亲怎么会知道”纳兰风挽起头发,用河水洗了一把脸,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苦涩一笑。“公子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任务,大越需要的是公子这样的雄才,而不是荆先生的文采,他纵然大才,却是一无所有,老爷不会喜欢他的。”九儿道。纳兰风徒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瞪着眼睛看着他,九儿马上闭嘴,不敢言语,他虽与公子关系融洽,但是每当公子如此盯着他时,他就害怕。十点,荆明从睡梦中醒来,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睡得最舒适最安稳的一觉了,他看到周围的环境和盖在自己身上厚厚的两床锦绣丝被,耳边传来二泉映月的二胡声,回忆起昨夜与纳兰风长谈的情景,马上醒了过来,走到甲板上。“荆大哥,睡得可还安稳”纳兰风见他起来,停止了演奏,笑着问道。“安稳,安稳,已经日上三竿了,只是占了二位的龙榻,实在于心不忍”荆明尴尬道。“公子见你睡得正酣,一直不忍心搅扰你,你个没良心的倒是美梦不断,一直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九儿愤愤不平道。荆明老脸一红,想必昨夜睡觉时又梦到苏沛了,忙躬身道歉。纳兰风吩咐九儿端来早餐,荆明狼吞虎咽,刚刚吃完,纳兰风问道:“荆大哥确定不肯与我去京师干一番事业吗”荆gx神犹豫,道:“与我同来这里的,或许还有另外一个人,我怕我走了,她再也寻不着我,所以我必须呆着这里,我得每日来这河边看看,我无法想象她寻不到我的那种惊怕。”“是苏沛吗”纳兰风嘴角微微一歪,问道。“正是正是,老弟你见过她吗”荆明大声问道。“你真是傻了,你昨夜一直叫她的名字,除了她还会有谁”九儿笑道。纳兰风指着甲板上一叠旧衣服和一个包袱,道:“大哥心愿未了,小弟不敢强迫,这里是我平日穿的一些衣服,虽然尺码小了些,但总比你那薄衫要强得多,大哥若不嫌弃,就拿去御寒,另有一些碎银,给大哥防身使用。”“这怎么行我与公子萍水相逢,得一餐一宿已经知足,怎么可以拿公子的财物”荆明看着那厚实的棉衣,感觉不好意思。纳兰风不管他的尴尬,从怀里摸出一块精致的玉佩,递给他,说道:“莫要跟我客气,我不想看着大哥受苦,另有一年的酒水还得兑现给你,你拿着这玉佩去城里找杯莫停的顾老板,就说是我纳兰风的朋友,在杯莫停免费吃一年的酒菜,顾老板会给你安排的。”“这”“就此别过,我与九儿还有急事在身,望大哥早日寻到苏沛姑娘,并来京师找我,我会在京师等大哥前来”纳兰风背过身去,眼眶里透着阳光,竟然反射出晶莹的泪光。荆明细细思索了良久,生存问题必须解决,于是拿着那些衣物和包袱,对着纳兰风的背影拱手道:“多谢公子好意,来日有机会,我荆某一定回报公子”说完便跃下船头,看着画舫缓缓离岸。画舫越来越远,纳兰风转过身来,远远望着荆明的背影,招手高声呼道:“荆兄,记住,小弟在京师等你你可一定要来。”画舫越行越远,突然从画舫上传来一阵清脆笛音,又是高山流水,只是这一次的笛音比昨日听到的要有感情多了,仿佛演奏者已全然将自己融合了进去,体验到了知音得到而又失去的那种心境,悠远的绕在河面上,随着阵阵烟波,传递到远方“贤弟保重,你行船走马游江湖,如若遇到叫一个叫苏沛的姑娘,请你告诉她,我荆明在广陵城里等她。”荆明听着那旋律,高声喊了一句,看着那画舫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