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洗脸
作者:堂丑      更新:2023-07-06 00:22      字数:2198
  一声令下,一万精兵悄悄绕过阿克塞,往罗布泊进发。罗布泊位于塔里木盆地东部,是一片不毛之地,鸟兽绝迹,是名副其实的死亡之海,起自祁连山脉,自甘肃敦煌向北蔓延,直至高昌、天山脚下。其北依天山余脉,南临阿尔金山北路麓与昆仑山山脉东北角。东接敦煌,西连塔克拉玛干沙漠。死亡之海中,处处都是金字塔形的沙丘,屹立于平原中,高可达数百丈。大漠狂风将这些沙墙吹起,高度可再升数倍,便如大山倒塌,甚是恐怖吓人。大军沿着祁连山南麓缓缓向罗布泊挺进,行走了一日,终于在天黑时分踏进了沙漠之中,月朗星稀,风沙渐渐的变得大了起来,夜色下,大漠皎洁如雪,连那夜空也是淡淡的白色。银色的沙地上,印着一片缓缓前行的人群,如蚂蚁一般在大漠里移动。在茫茫的沙漠里接连行进了三天,放眼望去,依然是黄沙漫天飞舞,看不见日月星辰,更看不到一丝绿色。所有人的脸色被白日剧烈的阳光烤得黝黑,沙子打在脸上,便像刀割的一样,一个个口干唇裂,耳蜗里、鼻孔里,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是沙子。向来整洁干净的梅兰风,平日白净光滑的脸庞也是一片黝黑,疲惫的跟在队伍之中,荆明看了,心生一种莫名其妙的痛楚,呵呵苦笑道:“梅兰风,你这黝黑的样子,倒是少了一分胭脂气,多了几分男儿的阳刚”“谁要这见鬼的阳刚了”梅兰风白着眼,嗔怒的骂了一句:“我知道你开始嫌弃人家了,我这丑陋的样子定是很可怕是吧我在你心中的形象是不是一落三丈了”“切,才说了一句话,你便又往这方面扯”荆明无奈的摇头,懒得跟他嗦,往前急行了两步。“喂,你别走啊,快回答我,我是不是变得很丑了”梅兰风在身后追问道,翻越雪顶以来,身上的小铜镜也在那场雪崩中丢失了,整日看不见自己容颜的改变,这对于一个绝色的女人来说,是一种怎样的煎熬黄沙上传来的灼热高温,让每个战士都汗流浃背,许多人都脱下上衣,赤膊上路,唯有梅兰风和九儿紧紧的包裹着身子,用纱布捆在头上,用来抵挡阳光的曝晒。荆明拍了一把聂峰哧溜的肩膀道:“聂大哥,感觉如何啊”“娘的,果然是死亡之海,走了几天几夜,除了黄沙还是黄沙,兔子都不拉屎,鸟毛更看不到一根。这路哪是人走的”聂峰抹了抹额头上滚滚的汗珠,打开水囊舔了舔,又小心翼翼的将那珍若生命的水囊挂在腰间,吐着舌头喘气。胡青将罗盘收进行囊里,笑着道:“聂护卫第一次走大漠,有这感觉也不奇怪。别说是你了,我老胡这些年来来往往的沙漠不下万里,自以为早已看穿了大漠的嘴脸。可从进了罗布泊,我才明白,以前行的那些道路真叫个平坦进了罗布泊,别说是鸟毛,长腿的、长刺儿的,竟是一样没见着。这死亡之海,果真是名不虚传。”他说了几句,口里一阵干涸,也学聂峰那样在水囊边舔了舔。自进入沙漠,荆明便下了死命令,大军每日只有两餐,每餐仅限小份干粮。饮水更是严格xiànzhi,不到时辰、不到地点,不许擅自饮水。沙漠里行军,水和粮食的重要姓不言而喻,一万将士军纪严明、令行禁止,毫无保留的执行这一命令,三天下来,虽然无一人违反过,但是将士们身上的水和干粮几乎殆尽。梅兰风追了上来,一把搭在荆明光溜溜的肩膀上,非要问个明白:“你快回答我,我是不是变得丑了”荆明被她搅得心烦意燥,推开她的手,摇头皱眉道:“梅将军,丑便丑些,你一个大男人非要那么漂亮么”说罢又往前而去。“你”梅兰风望着他被太阳晒得脱了皮的背脊,怒气冲冲的跺了跺脚。荆明正走着,却听身后传来一阵流水声,回头细看,竟是梅兰风倒出水囊里的水在洗脸。看着她干裂的嘴唇和黝黑脸庞上的水珠,荆明一把夺过她的水囊,大声呵斥道:“梅兰风,这沙漠里的水珍贵如油,你竟然用水洗脸”“要你管”梅兰风不屑的摇摇头,伸出细嫩的小手在脸上抹了又抹,随后嬉笑道:“你不是嫌弃我丑么我要用水将这张脸洗干净,就算死在沙漠里,我也要做最美丽的自己”“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荆明气得老脸发紫,在这滴水贵如黄金的沙漠里,这死玻璃竟然拿救命的水来洗脸,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了,却也是怜悯的看着她,激怒不起来。“把水囊还给我”梅兰风上前道。“你疯了么这样下去连命都没有了,还在这里臭美”荆明将水囊放在身后,怒斥道。“那你还好嫌弃我丑么”梅兰风愣愣的看着他,眼泪竟不自觉的淌下来,落在炙热的沙漠上,瞬间便被蒸发干了。“我真是服了你了,你不丑,你梅兰风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丽的”荆明无奈,这死玻璃如此偏执,只得违心的说了几句恶心的话。“这还差不多”梅兰风开心的笑着,目光痴痴的盯着他。“真是不可理喻”荆明打开自己的水囊,将自己的水样她的水囊里灌了些进去。“你,你干什么”梅兰风惊讶道,泪水更是噗噗而落:“你自己也不要命了么谁要你的水了”“拿去吧,我的水也不多了,还不知道能撑到何时呢千万别再用来洗脸了”荆明摇了摇空瘪瘪的水囊,无奈道。“荆明,我错了,风儿再不会如此任性了”梅兰风接过水囊,心里冒出一阵无法言喻的甜蜜。“有什么好哭的”望着那空空如也的水囊,荆明哼了一声:“没见过你这么偏执的人,都是这一帮臭男人在这里,谁看你的美了下次千万不可这般任性”懒得看这死玻璃的泪水,他转身扬长而去,空空的水囊挂在腰间摇摆,远远望去,便像是个漂浮的葫芦。梅兰风看着他的背影,哭着哭着,忽地噗嗤一笑,掩面轻道:“好傻的你”她嘴角轻笑,浑浊的双眸中秋波荡漾,笑着笑着,却又得更是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