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作者:明草      更新:2023-07-06 11:09      字数:6312
  “煦容!原来你在这儿,可让我好找。”陈福脸带笑容,突然往前冲了几步,站在了女人面前,继续说着,“你可知我有多想你,那一身好皮肉,以及身上充斥的淡淡药香,委实令人心动,真想把你压在身下,好好亲近洁如白雪的医女……”在座的女眷身份都不算低,何尝听过这等污秽不堪的言辞?煦容气的浑身发抖,高高扬手,想要狠狠教训陈福一番,免得他再胡言乱语,污了自己的名声。男子的力气比女子大了不少,她的手腕被陈福牢牢攥住,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此人虽与太监并无差别,这么多年也没有真成过事,但还是喜欢女人的。当时陈福好悬没被病痛折磨而死,是林朝月施针救了他,煦容在旁边把脉配药,那略微叠起的细眉,粉嫩光润的唇瓣,秀丽的面颊,一切的一切都在深深诱惑着他,让他日思夜想,辗转难眠。人说酒后吐真言,果然不假。因为心中动了歪念,平日里陈福还知道克制,此刻骨子里猥琐不堪全都透了出来,三两下将女人身上的衣裳扯烂,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来。见状,小姐们扯着嗓子尖叫,薛素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这些年来,被陈福活活逼死的女子不知有多少,林朝月为了银钱,选择救下他的性命,现在亲生女儿的名声被毁,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事情发生的太快,此时此刻林朝月才反应过来,面色煞白的冲上前,想要护住衣衫不整的煦容,偏生陈福的力气不小,抬脚狠狠踹着她的腹部,直将人踹倒在地,唇角都溢出血丝。他把泪流满面的女子牢牢抱在怀里,神情无比放肆。“医女,你跟了我吧,你跟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那些普普通通的女子,我玩腻了便弄死她们,免得生出事端,但有个农夫却不识趣,给了银子还不要,非让我给他女儿偿命,凭他也配?既然不识抬举,那等鄙贱之人活着也没甚用处,我便找了人将他推到井中,他家人四处寻找,根本不会有半点收获。你们母女救了我的命,给我当正妻不好吗?风风光光嫁到陈家,绝不让你受委屈……”听到这一番话,皇后面色难看,狠狠拍了下桌子,命令道,“来人啊,将这歹徒绑了!免得污了咱们的眼。”很快便有侍卫冲到堂中,把状似疯狂的陈福制住,将人按在地上。就算被五花大绑,他依旧没有住口,“煦容,你为何不看我?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就算你不想嫁,也没有用,像你这等残花败柳,有谁会将你娶过门?”煦容掩面痛哭,死死咬牙,恨不得撕烂了男人的嘴,她扯着身上的衣裳,心里既是慌乱又是无措。薛素身为女子,并不想让煦容失贞,否则当初找闫濯讨要的就不是黄粱梦,而是使人动情的药物了。女席这边发生的事情,消息根本压不住,在侍卫们前来禀报后,那些身居高位的朝臣已然明了,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盯着气势非凡的辅国侯。楚清河蹭的一声站起身,大阔步走到堂中,拱手道,“陛下,既然煦容医女与陈福早就生出私情,再嫁入侯府恐怕不大合适,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要罚就罚微臣一人即可。”当了这么多年的帝王,皇帝也清楚斋会上发生的事肯定有蹊跷,但已经闹到了这种地步,若他再逼着楚清河娶妻,保不齐会毁了皇室的名声。“辅国侯,身为男子,行事怎能如此不堪?煦容是你的未婚妻,如今名声被毁,已经足够可怜了,你竟还想退婚,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五皇子冷声斥责。楚清河再次躬身,道,“微臣知道五皇子心怀大义,既如此不如让煦容入到您府上,当个侧妃,这样一来,也能全了您心中的善念。”闻言,五皇子一张俊面涨成了猪肝色,好半晌也没说出反驳的话来,生出了这样的乱子,谁要是娶了煦容,少不得被人嘲笑,五皇子身为天皇贵胄,自不愿意受这样的屈辱,他用阴鸷的眼神看着楚清河,其中的恶念根本遮掩不住。皇帝本想借着煦容之手,好生敲打敲打楚清河,却未曾想事情会如此发展,他摆了摆手,道,“罢了,这桩婚事暂且作罢,先彻查陈福杀人一案,免得让百姓蒙受冤情。”“陛下圣明。”男人恭声道。说罢,他坐回了原本的位置,太子端起酒盏,遥遥一敬,神情虽能称得上谦和有礼,但眼神中却藏着一丝野心。作品卷 第193章 报应护国寺本是清静之地,但闹出了这档子事儿,无论是后宫妃嫔,还是高门大户的女眷,都没有心思再在斋会上逗留。秋菊扶着夫人站起身,还没等走出门子,谭元清便加快脚步,站在女人身边,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薛素,方才是你搞的鬼?”“五皇子妃何出此言?臣妇安安分分呆在堂中,言行举止中无半分不妥之处,您此刻将屎盆子往臣妇身上扣,红口白牙地诬赖于我,难道这就是皇家气度?”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皇后身上,眼底警告的意味万分浓郁。皇后乃是太子的生母,素来对五皇子看不顺眼,若是自己栽在了她手上,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这么一想,谭元清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能暗暗咬牙,不再跟薛素纠缠,免得沾上一身腥。薛素不再多看谭元清半眼,带着秋菊快步往外走,还没等走出多远,便看到了站在殿门前的高大男子,正是楚清河。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薛素甭提有多高兴了,如同归林的鸟儿,快步奔到男人面前,伸手扯着男人的绣襟,柔声道,“咱们回府吧。”盯着那双莹亮剔透的杏眸,楚清河喉结上下滑动,低低开口,“今日辛苦素娘了,若不是你想出这样的办法,想必再过不久,煦容就会入到侯府,将楚家闹得天翻地覆。”夫妻两个已经坐上马车,秋菊与车夫坐在外头,也听不到主子们究竟在说什么。“侯爷这么说就不对了,煦容之所以想要嫁给你,完全是为了那颗桃木珠,要说她对你有多少情意,怕是不见得。”细腻指尖轻戳着男子刺棱棱的下颚,碰到硬挺的胡茬儿,薛素好似发现了玩具的小娃般,笑的前俯后仰,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淡淡的桃花香气萦绕在鼻前,楚清河双眼如同不见底的寒潭,按住了那双作乱的小手,哑声道,“莫要闹了,等回府再说。”到底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薛素对男人的性子也有几分了解,紧挨着这具僵硬的躯体,她刻意欺身逼近,娇艳唇瓣几乎贴上了古铜色的喉结,热气好似轻飘飘的羽毛般,让痒意逐渐渗入骨髓之中。楚清河不由怔愣一下,面颊涨的通红,就连耳根也染上了几分颜色,好在马车中并无外人,否则堂堂的辅国侯恐怕就要颜面扫地了。“难道侯爷觉得妾身说的不对?煦容并非是为了宝贝,而是对你起了别样的心思,才会一再接近?我们侯爷威名赫赫,将匈奴打的落花流水,赢得女子爱慕的确不算什么难事,倒是妾身想岔了。”薛素慢吞吞道。楚清河满脸无奈,怎么也没想到素娘会说出这种话来,像煦容那种心思深沉的女子,为了达到目的,根本没有半分底线,他看着就觉得万分膈应,岂会在她身上多费心思?“陈福被灌下了黄粱梦,不会被人发现吧?”两指缠绕着柔顺的发丝,他问了一句。对于闫濯的医术,薛素还是行的过的,“服下黄粱梦的人,与醉酒没有任何差别,在疯狂的症状消失后,一天内的记忆都不会留存,更何况,黄粱梦并不能无中生有,它只是将陈福心中最龌龊、最不堪的念头放大数倍而已,若他对煦容无半分邪念,在堂中也不会做出那么下作的举动。”闻得此言,楚清河总算明白了,为何陈福出现在斋会上,并没有冒犯旁的贵女,反而紧紧盯上了煦容,原来还有这等隐情。护国寺位于京郊,在马车上颠簸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终于赶回了侯府。与此同时,煦容与林朝月母女简直恨得发狂,她们本以为马上就能实现目的,哪曾想竟会杀出个程咬金,当着众人面,将她的衣裳撕扯开来。在大虞朝,女儿家的名声无比重要,一旦被毁,再想找个好人家简直难如登天,楚清河本就对煦容十分厌恶,就算借此机会退亲,旁人只会说他冷血无情,倒也没觉得有何不妥。神情恍惚地回到了素心堂,方才发生的事情如同最可怖的梦魇,紧紧缠着她不放。将女儿惨白的面色收入眼底,林朝月万分心疼,她将房门阖的严严实实,低声劝说,“煦容,现如今你必须振作起来,若是继续颓唐下去,反而会使亲者痛仇者快。”脑海中浮现出薛素那张脸,煦容死死攥着床帐,将浅蓝色的布料撕扯下来,恨恨开口,“都是薛素使出的诡计,她不想让女儿入到侯府当平妻,就想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办法,刻意毁去女儿名声,如今楚清河已经退了亲,我该怎么办?”越想越难受,煦容那张清丽的面庞已经蒙上一层郁色,显然被逼到了绝路。“不必心慌,咱们还有补元丹,这种药材对皇帝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他肯定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话虽然这么说,但林朝月心里却没底。正在此时,丫鬟端着安神静气的药汤走了进来,面色无比难看。煦容心觉不妙,尖声质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快说啊!你要是敢隐瞒半个字,我就撕烂了你的嘴!”面对这样疯狂的主子,丫鬟吓得浑身颤颤,就跟倒豆一般,急忙道,“方才有两个乞丐来医馆中乞讨,因为病人们受不起冲撞,奴婢也没让他们进来,却不曾想那两个乞丐不识抬举,破口大骂,说主子您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明明早就跟陈福有了苟且,竟还死不承认……”闻言,煦容肝胆欲裂,她用力抠着丫鬟的双肩,拼命摇晃着,因为用的气力过大,指甲陷入到她的肉中,小丫头疼的倒抽冷气,却也不敢抱怨。“他们是怎么得知此事的?”“好像是有几个好乞丐去了护国寺,想要蹭些斋菜果腹,听说了寺中发生的事情,回了城,便迫不及待地将消息宣扬出去,此刻怕是已经捂不住了。”林朝月一直站在床沿边上,此刻她身子踉跄了下,若不是双手扶住了床柱,怕是会摔得鼻青脸肿。“造孽啊!真是造孽,咱们林家这么多年,治好了不知多少顽疾,救了无数条性命,谁料到竟会落得这样的结果?若不是为娘救下陈福,他也不会毁了你的名声,都是娘的错。”中年妇人两手捂着脸,一边哭泣一边自责,神情无比可怜。煦容好似失去生气的木雕一般,怔怔摇头,“您千万别这么说,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薛素那个贱人刻意谋划的,咱们哪能料想的到?反正女儿无论如何都不会嫁给陈福,若此人侥幸不死,那咱们便送他一程,陈家作恶多端,阖该断子绝孙。”瞥见女儿眼底的郁气与狰狞,林朝月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将人抱在怀中,一下下安抚着。素心堂中一片愁云惨雾,得知了此事的镇南王却分外痛快,在他眼中,煦容母女表面上虽然仁善,实际上却好比蛇蝎,带有剧毒,当初他轻信了煦容的医术,被害到了瘫痪在床的地步,吃一堑长一智,自是不可能在重蹈覆辙。他冲着罗戈吩咐一声,“算算时间,陛下也该启程回宫了,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哪有人还能沉得下心?送本王进宫。”壮硕粗蛮的侍卫对朱衡无比忠心,对于主子的吩咐,自是别无二话,推着板车将人送到了乾清宫门外。甫一看到镇南王,皇帝不免有些头疼,忍不住问,“阿衡不好好在王府休息,怎会入宫?”“微臣虽没有去到护国寺中,却也听说了今年的斋会有多精彩,煦容医女竟被一个混小子当众剥光了衣裳,还真是报应!”镇南王狞笑道。皇帝略微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林朝月曾经救过陈福的性命,那人恩将仇报,本就不妥。”“那是她自己活该!入宫前,微臣已经查到了陈福的身份,这些年足足有十八位姑娘让他活活逼死,此等恶贯满盈之徒,就算活寡了他也理所应当,但素心堂的人为了银钱,即使知道陈家人不是个东西,她们依旧悉心诊治,就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才会让煦容颜面扫地!”皇帝并未想到,那陈福竟是此等穷凶极恶之徒,面上露出了几分惊色,问,“难道陈家人个个都是江洋大盗不成,怎会下如此狠手?”“陛下有所不知,陈家三代单传,只有陈福一个男丁,他身子骨不济,与阉人别无二致,便使尽手段折磨女子,这样的混帐东西,与煦容那个贱人简直是天造地设,您不如给他俩赐婚,也省得糟践了别人。”镇南王提议道。皇帝自是不可能同意此事,毕竟他还得靠着林家的补元丹保养身体,若是将林朝月逼的太过,恐怕没什么好结果。“别胡说八道了,煦容虽被辅国侯退了亲,却也不能跟这种混帐东西凑做一对,否则朕与昏君有何差别?”作品卷 第194章 活该遭报应对于皇帝的心思,镇南王稍一想想,便能猜的八九不离十。林家那母女二人肯定用补元丹收买了他,否则堂堂的一国之君,何至于为了一个小小的医女劳心费神?镇南王拱了拱手,道,“陛下所言在理,是臣想岔了,只是煦容当着诸位夫人的面,被陈福剥了衣裳,名声早就毁了个一干二净,这可如何是好?”此刻皇帝也有些头疼,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不该同意楚清河退婚的举动,要是不退婚的话,就算煦容再是不堪,也能嫁到辅国侯府当平妻,到时候他根本不必这样为难。“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此事朕说不好,阿衡也别插手,你好在王府好好养身就是。”这话即是关切又是警告,镇南王心里明白的很,他低笑着拱手应是,而后冲着罗戈使了个颜色,一言不发的壮汉便推着他离开了皇宫。走在路上,镇南王面色阴沉如水,两手不断捻动着一串佛珠,速度飞快。罗戈压低声音问,“王爷,煦容如此狠毒,不如属下去杀了她?”“不能杀。”镇南王抬手制止,“让她死了实在太便宜她了,本王会让她亲眼看着整个林家落败,让她活的连狗都不如,一辈子都沉浸在悔恨之中。”闻得此言,罗戈点了点头,“昨日闫大夫给您施针时,您的双腿已经有知觉了,想必要不了多久便能恢复如初。”镇南王苦笑一声,“本王的身体已经被煦容折腾废了,就算有所好转,日后也不能弯弓搭箭,亏得陛下对本王还有几分情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对了,你让那些乞丐小心着些,莫要犯在煦容那毒妇手中,且还得把消息继续扩散,现在还不够。”罗戈瓮声瓮气地应是,将镇南王平安送回王府后,这才按照命令出了门子。*从护国寺回来,薛素特地让秋菊拿了一挂鞭炮,放在大门口点燃,噼里啪啦的咋响声能驱除晦气,省的被血蛭一样的林家人继续纠缠,实在是令人作呕。夫妻俩坐在正堂中,小宁安颠颠地走上前,他的五官虽然像极了薛素,但轮廓却还有几分楚清河的影子,体质也随了他爹,十分强健,与小牛犊子没有任何差别。一把抱住母亲的腿,宁安奶声奶气道,“娘,儿子想当大将军。”薛素故作诧异的问,“为何要当大将军?”“父亲就是将军出身,这才娶了娘,儿子也想要漂亮媳妇。”楚清河掌心发痒,狠狠拍了下宁安的屁股,没好气道,“毛都没长齐,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改明儿就去前院,我教你习武,吃得了苦才能领兵打仗。”“宁安还不满三岁,现在习武会不会太早?”女人略微皱眉,忍不住问了一嘴。“不早了,这孩子精力旺盛,每日都来闹你,让他在前院扎马步,把根基打牢,将来才不会长成酒囊饭袋,让人笑话。”楚清河道。正说着呢,就见许呈快步走了过来,拱手道,“侯爷、夫人,薛程少爷来了。”“他来作甚?”许呈摇头,他面色并不算好,继续说,“薛程少爷还将林家母女带了过来,他跪在石狮子前头,一直磕头,已经见了血。”薛素本就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没有半点好印象,这会儿更是气得不行,但她心里清楚,自己不能将人拒之门外,否则此事让薛父知道了,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现如今,玲珑翡翠虽然过门了,但二人生下的都是女儿,对于薛父而言,十个女儿都比不过一个男丁,他心里向着的肯定还是薛程。让秋菊将孩子抱下去,薛素缓缓起身往外走,楚清河搂着妻子消瘦的肩膀,道,“我去把薛程赶走。”拉着男人的手,她摇了摇头,“不必如此,若是赶走了他,日后的麻烦也不会少。”夫妻两个走到了大门口,待看到满头是血的薛程时,薛素面上满是厌恶。这会儿身形单薄的少年跪在地上,而林家母女却站在石阶下。煦容面色惨白,双目红肿,眼底透着几分死寂之色,她所有的有一切都毁了,要是没有薛素的话,她早就将桃木珠牢牢握在手中,也不必这样狼狈,比一条狗都不如,不断摇尾乞怜。尖锐的指甲死死抠进肉里,就算掌心被刺得血流不止,煦容也没有感觉到半分痛意,她只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