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作者:纪开怀      更新:2023-07-08 00:26      字数:4273
  荣庆大怒:“你还要不要脸,竟理直气壮了?”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好了!”褚皇后被气得不轻,沉声开口,“你们两个都太不懂事了。婚姻大事,都当作儿戏吗?”荣庆和郑潇都不敢再说了。褚皇后责备郑潇:“驸马是公主的丈夫,也是臣子,你不给她长脸也就罢了,怎么尽干些不上台面的事?”郑潇讪讪。郑丽妃柔声劝解道:“娘娘莫气,孩子年轻,不懂事,该罚就罚,该教就教。总是臣妾的哥哥嫂子对潇儿宠爱太过,文不成武不就,一无是处,讨不到三公主的欢心。”荣庆被她一说,更是委屈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轻城在一边不由佩服地看了郑丽妃一眼:这位才是个厉害角色,看着云淡风轻,柔声细语,却一下子把责任甩到了荣庆身上,提醒皇后,小两口不和的根本原因是荣庆心里有人。难怪夏淑妃会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可叹荣庆还一副被说到心坎上的表情。褚皇后看了郑丽妃一眼,果然没有再追究郑潇,只问道:“荣庆身边的管事嬷嬷是谁?赏五个手板。公主不懂事,她也不懂事吗?哪有天天把驸马拒之门外的道理?”荣庆脸色顿变,又气又急:“母后!”郑丽妃赞道:“还是皇后娘娘看得明白。公主和驸马新婚燕尔,本当蜜里调油的时候,闹成这样,多半是这起子奴才挑拨的。如今给她个教训,叫她再不敢胡来,免得教坏了公主。”荣庆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了。褚皇后显然已对她不让郑潇进房的行径不满,郑丽妃帮她把责任推到了奴才头上,她总不成再揽回自己头上?褚皇后见她安分下来,欣慰道:“这样才对,你和驸马回去好好过日子,休要再闹。”荣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得含泪谢了恩,和郑潇一起退出。轻城看了好大一场热闹,见人都散了,正要趁机告退,褚皇后忽然又叫住她。轻城疑惑。褚皇后道:“陛下今日召本宫前去,说要为蛮奴挑一个王妃。本宫倒正好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轻城愣了愣,这才笑道:“娘娘有合适的人选再好不过。不知是谁家的姑娘?”宫中人都知道她和赵玺关系亲近,宣武帝也发了话,赵玺的王妃人选要她帮着参详。只是,褚皇后身为嫡母,赵玺的婚事完全可以做主,似乎没必要特意来征询她的意见吧?褚皇后道:“是本宫娘家的侄女儿,今年刚刚十四,知书达理,容貌标致,性情温柔。”褚家的人?难怪皇后不方便直接做主。褚皇后的父亲褚时休,生前是武英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褚家也曾是风光无俩的宰相之家。当初庄阁老势大,宣武帝放弃了其他人,迎娶褚皇后,也有借褚家之力对抗庄阁老之意。但那只是从前。褚阁老病故后,褚家一蹶不振,褚皇后的几个兄弟没有一个争气的,唯一一个考上进士的褚家老四,性情优柔寡断,在官场沉浮多年,也只是借着褚皇后的面子混了个正四品的鸿胪寺卿。皇后说的侄女就是这位鸿胪寺卿的嫡长女,在京城素有美名,求亲者众多。褚家却自有考量,不肯轻易将她许人。想来这次主动向赵玺抛出橄榄枝,大概也是因为他在西北立下大功,封了荣王,一时声望大盛。甚至,压根儿就是褚皇后的意思,要用侄女儿拉拢赵玺。轻城道:“娘娘的娘家人,品貌必是一等一的。只是蛮奴素来有些性左,别人轻易做不得他主,最好还是和他说一声。”褚皇后自然也知道赵玺的性子,点头道:“蛮奴素来与你最好,你向他漏个口风,安排两人见上一面吧。”她那个侄女,她就不信,有哪个男人见了能不动心。轻城应下,从坤明宫告辞而出,没走几步,便见前面叠翠亭中露出一片天水碧色的裙角。走近,果然看到郑丽妃正等在那里。轻城脚步微顿,转了个方向,郑丽妃见状,开口叫道:“公主留步。”这里没有旁人,轻城对她,因着先前的事,连虚与委蛇都不想,直截了当地道:“丽妃娘娘,抱歉,我有些事需马上回去处理。”郑丽妃道:“公主若没空,本宫只有去拜访淑妃姐姐了。”她拿捏着淑妃的把柄,不怕淑妃不听她的话。轻城心中厌烦,淡淡道:“娘娘只管去便是,何必向我一个小辈交代?”郑丽妃脸色微变,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策略不对,掩口笑道:“你这孩子,我只是随口一说,怎么就当真了?我找你,是为了荣王殿下。”连“本宫”都不称了。轻城微讶,倒没有提步就走。郑丽妃含笑道:“我有一个外甥女,出身定北将军府,今年刚刚及笄,姿容尚可,性情温柔……”轻城越听越惊讶:“娘娘也要为三弟说亲?”“也?”郑丽妃一愣,迅速反应过来,“莫非皇后娘娘也提了这事?”轻城点头。郑丽妃道:“褚家除了一个奇货可居的褚六娘,哪还有别的拿得出手的姑娘?”她看了看轻城的神色,神色一变,喃喃道,“她居然舍得把褚六娘许给三殿下?”褚六娘便是鸿胪寺卿的嫡长女,在族中姐妹中排行第六。轻城没有答她的话。姑娘家的名声宝贵,亲事八字还没一撇,尘埃未定之前,她不想随意议论别人。郑丽妃露出遗憾之色:“既然皇后娘娘已有安排,那我便不多事了。”竟是二话不说,主动退让了。轻城不禁心生好奇,郑丽妃这么识相,到底是不愿与皇后相争,还是那位褚六娘真的这么无可挑剔,让人不由退避三舍?不过,西北回来,赵玺似乎一下子变得抢手起来了呢。轻城心中,顿时生起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与不舍。等到她再次被人拦下来,差点以为又是谁来为赵玺说亲。哪知定睛一看,单世瑶正站在不远处对她行礼。轻城惊喜:“你怎么进宫了?”单世瑶道:“我今日来拜见太后,顺便来看看公主。”轻城走近,才发现她的眼眶是红的,不由吃惊:“你怎么了?”又建议道,“去我那儿坐一会儿吧。”单世瑶道:“不了,时候已经不早,我马上就要随着祖母出宫。”她迟疑片刻,终于开口道,“公主,对不起,我要食言了。”轻城不解。单世瑶的眼泪都快滴下来了,垂头拭了拭泪,才道:“我原叫哥哥替我约了公主一起游清波湖,赏红枫。可祖母说,我马上要出嫁了,要关在家里绣嫁妆,不能再随意出门。我,我……真的很对不起公主。”她哽咽着,越说越伤心。原来小姑娘是为了这个难过。轻城冲她安抚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没关系,等瑶娘出嫁了,有时间了,我们再一起相约游湖好了。”单世瑶却没有被她安慰到,眼泪反而流得更凶了。轻城心中惊奇:她从前可没觉得单世瑶这般多愁善感。单世瑶泣道:“公主,你要怪就怪我好了,别怪哥哥。他是真心待你的,可现在这样,他也没法子。”轻城道:“我自然不会怪单公子。”心中诧异:单世瑶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不过是不能出游,怎么看她的架势好像要生离死别似的?单世瑶红着眼睛道:“公主,你真的很好很好,是我们没福气……”话还没说完,她身边的侍女催道:“姑娘,时候不早了。”单世瑶匆匆抹了把泪,勉强对轻城笑道:“公主,我先走了。”“等等,”轻城叫住她,“家中是出了什么为难的事了吗?”单世瑶摇头:“没有,没有,一切都好。”见轻城神色疑惑,她道,“有太后娘娘在,谁敢为难我们?”这倒也是。轻城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单世瑶毕竟年纪小,又受宠,因为被拘在家里绣嫁妆不能出游伤心失望,其实也是挺正常的。*晚上,赵玺竟然赶在宫门下钥前回来了,身上清清爽爽的,一丝酒气都没有。轻城惊讶:“不是说姜重梁休他们要为你接风庆祝吗,怎么这么早就回宫了,连酒都没沾?”赵玺道:“那帮小子在一起就没好事,喊花娘,听小曲,太没意思了。我只喝了一杯应个景,略坐一坐就回来了。”钱小二在后面听得目瞪口呆:根本没有的事。几次教训下来,有您这个不留情面的在,梁公子他们从来不敢喊花娘,您怎么忽然这么说?轻城心中却是欣慰:蛮奴的性子虽然无法无天了一点,却知道洁身自好,也不枉自己教他一场。只不过,“你不用回府休息吗?”赵玺道:“父皇抱恙,我前些日子一直在外,未能尽孝,如今我回来了,自然也要侍疾。这几日会住在宫中,大概要打扰姐姐了。”轻城惊喜,自赵玺十一岁出宫开府,便再也没有在宫中常住过。两人虽也能不时见面,但到底照顾不便。如今他能在宫中多住几日,她自然是欢喜的。只是他这话说的,“你什么时候学得这种说话做派了,跟姐姐还见外?”赵玺目光粲粲:“姐姐既然这么说了,可休要怪我到时不见外了?”“我怎会怪你?”轻城说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可他又是顺着她的话答的。她摇摇头,摆脱心里古怪的感觉,对他道:“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请你帮忙。”“什么事?”轻城道:“你帮我查一查,平安伯府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宫外的消息,她原先一直是拜托姜羡鱼和姜玉城帮她查的,但自从赵玺开府,又有了自己的情报渠道后,查消息的事便都转交到了他头上。赵玺目光微闪:“姐姐怎么忽然想到查这个?”轻城将单世瑶找她的事说了一遍:“我心里总觉得不安,还是查一查的好。”赵玺应下,一边想着单家的动作倒快,一边笑吟吟地安慰她道:“有太后在,单家不会有事,应该就是单家姑娘说的原因。姐姐也不要难过,等父皇身体好了,我陪姐姐去游湖。”轻城忍不住笑,蛮奴真是越大越贴心了。赵玺看她眉目弯弯,玉颊流霞,一对桃花眼儿光芒璀璨,流盼生辉,不由心中大动。他忽然凑近,低低叫道:“姐姐。”“嗯?”她应了一句,却见他抬起手来,指腹轻轻落到她的面颊上。轻城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想避开。他道:“别动!”那声音喑哑,几乎就在她耳边响起,灼热的呼吸喷在她小巧的耳垂上,引起她一阵战栗。他离得似乎太近了些。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她面颊上来回抚动,轻城整个人都僵住了,就听他道:“这里沾了灰。”是,是吗?她僵硬地道:“多,多谢。”他似乎轻笑了一声,薄薄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飞快地说了一句话。“轰”一下,仿佛热浪席卷,她一下子从头红到了脚跟。第87章 第 87 章他说:“姐姐, 你比梦里更软更香。”他他他, 他竟还敢提他的梦!轻城觉得自己热得快爆炸了,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一把将他推开。再看四周, 服侍的宫人全都低着头, 目不斜视。轻城又羞又恼, 又气又急:他什么时候学得这样油嘴滑舌了?他却疑惑地看着她, 琥珀色的眸子清澈剔透,似乎他只是说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 不明白她为什么羞恼。轻城心中动摇起来:赵玺是她看着长大的,人品如何她清楚得很。何况, 他在男女之事上素来懵懂, 所以, 应该只是随口一说, 不可能有别的意思吧?说到底,他不懂, 她身为姐姐, 总得教他才是,否则, 若他对别的姑娘也这样,可怎么得了?她深吸一口气, 心理建设许久, 才勉强平静下来, 开口道:“以后这种话, 不可随便对我说,更不可对别的姑娘说。”他果然不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