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作者:灼夜      更新:2023-07-10 06:20      字数:3605
  含糊不清的一声,教人听不出她到底想说什么。易言却是心中明了,低头望向她身侧的手,茭白般的纤细手指指尖染着明艳的红色,惹人注目。向来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多了分好笑与无奈,他覆上那只手,拇指指腹轻抚光滑的指尖,“嗯,好看。”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怕扰了佳人清梦。唇畔一抹浅浅的笑意,将往日里的冷漠化成了一汪春水,令整个客厅的灯光都黯然失色。一直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金毛探出头来,眼神茫然地在客厅的男女身上打量几圈,似乎很是不懂冬天为何突然窜到了春天。盛微语睡得很不老实,在易言面前,她似乎一刻都没有老实过,就连睡觉,都像个混世魔王一样。才消停下来,她又开始折腾,皱着眉,在狭小的沙发上动在动去,似乎在找一个最适合的姿势,却又没见她最后换了个什么新睡姿,反倒是盖在身上的风衣外套被她折腾得滑落到地上,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又暴露出来。易言捡起来,重新盖在她身上,没几秒,又被她踢下去,裙摆也一点一点被蹭得往上移了几公分。重复几个回合,易言眼中无奈更甚,却不像刚才她醒着时那样生气与不耐。他抿着嘴角,重新捡起大衣罩在她身上,俯下身,环住她的腰,微微抬起,将大衣的两条袖子从她腰下穿过,绑了个结。知道她没穿内衣,他做这动作时,始终偏着头,没去看她。打完结,正要起身,手却忽然被人抓住,下意识抬头,一抬头就撞见女人湿漉漉的眼神。盛微语望着他,张了张嘴,声音低柔软糯,“言言。”易言一怔,抿紧的唇角松动,这么一声低软的唤,竟轻而易举地将他心里的一方攻陷。他语气缓和,“我吵醒你了?”盛微语摇了摇头,又一脸羞涩地看着他,娇滴滴开口:“你是不是想趁我睡着非礼我?”“……”对方忽然的调戏,让易言重新抿起了唇。他试图扒开她的手,对方却抓得更紧。“松手。”“不要嘛~”易言皱着眉警告,“再耍酒疯,我就不管你了。”这句话不知是触到了盛微语什么地方,她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她连忙松开手,跪坐在沙发上,像个认罪的犯人一样,低头朝易言认错,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慌张,“我、我不……我错了……不要不管我……”话说一半,便已有了哭腔,却不似方才耍酒疯故意唱戏一样假装委屈,声线都不可抑制地在颤抖,仿佛在恐惧着什么。“我、我以后不吵你了。”“你说的话我都听,我再也不涂指甲油了。”“再也不去你班上堵你。”“也不发消息骚扰你。”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易言,低声下气哀求,“小结巴,你别出国好不好?”易言喉头一噎,再说不出什么训斥的话。心里的火气霎时间无影无踪,里头像是什么煮开了一样,翻滚着冒泡,酸涩又难受。盛微语伸出手,似乎想去抓住他的一角衣袖,却又在半空中,畏惧地缩回。小心翼翼,仿佛多做一个动作,都怕惹他生气。易言垂眼望着她,心里的那股酸胀感仿佛要从身体各个地方溢出来。他伸出手去,勾住她缩回去的手指,牵住,紧握在手中,声音发涩,“起来吧。”盛微语以为他还是要赶她走,慌乱地想抽回手,眼泪跟着就啪嗒啪嗒掉下来了,“小结巴,我……”“去房里睡。”易言扶着她的手,想让她站起来。盛微语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欣喜地笑,刚才没流干净的眼泪此刻因为激动又哗啦往下流,又哭又笑的,看起来有些滑稽。她仰头望着易言,似乎是斟酌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问出口:“那你以后还会管我吗?”她咬了咬唇,小声地补充,“其实我喜欢你管着我,我想你多看我几眼。”都说越是心高气傲的人越不可能向人示弱,即使受了伤也只会躲着所有人,孤独而倔强地舔舐伤口。她这般卑微的模样,让易言心里发堵,他屈着食指,指节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压低了声音应她,“嗯,你听话。”*盛微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外面阳光正好,从落地窗里透射进来,将整个房间笼罩在温暖之中。盛微语被光线刺得眯起了眼,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想再睡个回笼觉。几秒后,她呼吸一窒。不对。味道不对。盛微语闭着眼嗅了嗅,被窝里的清爽气息和她的不是同一个香味。她猛地睁开眼,果然,入眼的不是她熟悉的卧室,而是……盛微语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昨晚的事如同走马灯一样在她脑子里回放了一遍,她差点没羞耻得重新钻进被窝。她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赤着脚跑到门口,听外面的动静,又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缝瞧,确定外面没人后,她立马开了门往玄关处跑。刚跑到门口,忽然察觉到胸前似乎空空荡荡的,伸手一摸——哦糙,胸衣不见了!循着昨晚模糊的记忆,盛微语跑回客厅找了一通,在客厅里找了个遍,连内衣的一根线头都没看见。“跑哪儿去了?”盛微语欲哭无泪,又极其害怕易言下一秒就会从外面回来,慌乱之中,她跑回卧室,拿起床上那件风衣披上,就跑到玄关口,穿上鞋就急急忙忙地跑了。与此同时——宠物屋里,金毛叼着个黑色蕾丝的东西在地上拖来拖去,最终塞进了自己的狗窝里。盛微语顶着一头乱毛,不敢去坐电梯,直接裹着风衣从楼梯里跑到了八楼。跑到自家门口,才发现,她走得太急,连包和手机都忘了拿,更别说钥匙。易言家的门关上就锁了,她回去也进不去,盛微语快被自己蠢得撞墙,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按门铃试试凌希还在不在家。老天像是听到了她的祈祷一样,终于肯眷顾她一次了。盛微语竖着耳朵听到屋子里似乎有动静,门对面传来开锁的声音。盛微语欣喜极了,门一打开,她就要去给凌希投怀送抱,“凌——霖霖?”看到屋内的娃娃脸男生,她傻眼愣在原地。周霖霖环臂抱胸,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轻呵了一声,终年面瘫的脸上扯开一抹可怖的冷笑。“盛小姐,够浪的啊?”第19章 第十九课盛微语和周霖霖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也并不是从小就生活在一起, 但二人的脾气和小习惯,却是说不出来的相似。就拿称呼对方来说吧, 他们很少把姐姐弟弟这称呼挂在嘴边, 平日都是直呼姓名,唯独正正经经或真生气的时候, 就会十分客气地称呼对方——少爷/小姐, 越生气,语气就越客气。比方说现在,盛微语已经从这句客客气气的“盛小姐”中,判断出了周霖霖此刻的怒气值。“盛小姐, 够浪的啊?”常年面瘫的娃娃脸男生此刻似笑非笑地盯着门口的女人。女人头发凌乱, 披着一件男士风衣外套, 背微弓,表情狼狈又慌张, 一看就是刚从哪张男人的床上爬下来的。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打电话给她都显示关机, 也不见她回个消息,到了她公寓又不见她人,碰见她室友, 室友还支支吾吾掩饰, 叫他在家里等着。他说呢,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失联,原来是失联到别的男人床上去了。周霖霖环着双臂冷笑, “怎么,还能下得来床,看来我这姐夫,技术还有待加强?”周霖霖说话向来直接,专门往人死穴上开枪,饶是盛微语早就知道他这点,也没抵得住他这一句毒舌。盛微语差点翻了个白眼,但奈何现在她实在理亏,只能腆着笑去讨好这位在气头上的大少爷,“小周总,让我先去洗个脸刷个牙,咱再慢慢聊,行不?”说着,她边朝他走近一步,边说:“你闻我这一身味儿……”没等她说完,周霖霖就面无表情地侧开身,给她让出一条道。这是在不动声色地表示嫌弃她。盛微语像只猫一样,飞快地窜进了屋,卧室的门被她大力打开又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卧室里就传来一声惨叫。“我他妈这是什么鬼模样!我的妆!”周霖霖面不改色地坐在客厅,对这般声贝高亢的惨叫恍若未闻。不怕生的大侠不知从哪冒出来,一点一点地往他脚的方向移动,小爪子刚伸出去摸了摸男生名贵的鞋试试手感,男生眼神一凛,散发出不符合他可爱外表的凌厉杀气,“你的狗蛋不想要了么?”大侠被吓得一哆嗦,呜咽一声,夹着蛋蛋撒丫子落荒而逃。*周霖霖这次回国,可以说是杀了盛微语一个猝不及防。即使对方前不久就说过段时间回国,可她哪能想到,过段时间的“这段时间”竟然会这么短。还好巧不巧,就卡在她在易言家过夜这一天。盛微语磨磨蹭蹭地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周大少爷还坐在客厅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音乐类选秀节目《新声》,由国内几大知名娱乐公司联合制作,在素人中选出艺人进行培养。盛微语平日不看电视,更不关注娱乐圈的事,对这种时兴的综艺一无所知。不过现在,能搬出一个话题就算一个话题。她走过去,讪讪地开口,企图用个新话题打破沉寂的气氛,“这档综艺最近很火啊,你也喜欢看?”周霖霖瞥了她一眼,压根没给她拐弯抹角的机会,开门见山,“那个男人,是做什么的?”盛微语没回答,她知道周霖霖不是在排斥她和男人交往这件事,而是在质疑,像之前质疑贺廷一样质疑易言。他在商业上有着惊人的天赋和敏感度,这敏锐的直觉也带到了他的生活中,他的圆滑和戒备不允许威胁周家利益的存在但盛微语不喜欢他用商业的目光去评判易言,这是一种不尊重,或者说是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