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惺惺相惜
作者:漫漫不慢      更新:2022-05-06 09:45      字数:2398
  “在下魏仁斌,生于武将之家。沈家名将辈出,率领的沈家军威震四海,是在下最佩服景仰的前辈。我从小立志向沈家男儿看齐,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建功立业。今日能结识沈家后人,魏仁斌荣幸之至。”说罢,豪气地一昂头干了杯中酒。

  “听闻将军在两月前勇夺军权为陛下擒拿反贼立下汗马功劳。若非将军率军及时赶到沈府保护皇上和玉茗,玉茗安能周全离开长安城。玉茗在这里谢过将军。”说罢,沈玉茗也饮下一杯酒。

  “在下公冶筹,迂腐儒生一枚,无甚长处,让公主见笑了。”说罢,也将桌前的酒一饮而尽。

  “咱们的公冶先生,今天为何如此谦虚,你可是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十七成进士的天才,你若只是迂腐儒生,那像我这样的平平无奇的人又是什么?”李瑾道。

  沈玉茗曾听过关于公冶筹的事。公冶筹的家族是长安城有名的清贵之家,家风极严,诗书传家,世代簪缨,祖祖辈辈都出读书人。且家族中的人个个在官场身居要职,是长安城内首屈一指的世家大族。公冶筹的父亲本是家中长子,结果英年早逝,留下公冶筹母子俩孤儿寡母。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再好的家风有些人在权利面前都会露出其贪婪的面目。自从公冶筹父亲去世,他的二叔接掌家务,他和母亲在自家府上的日子形同寄人篱下。

  除了在物质上被苛刻,几个堂兄经常变着法地陷害诬陷他,令他在祖父面前没有好的印象。所以他虽为公冶府几代人中最有天分的那一位,却向来不大受父辈的重视。也许是他年少成长过程中某些东西的缺失形成了他的叛逆,让他与这个规规矩矩的家庭格格不入。他十七岁高中后自己想法子做了监察御史。

  监察御史品级不高干却专掌弹劾与建言。年少及第不免气盛,用李泽渊的话讲,还是个愣头青。做了御史后专门与他的爷爷、二叔对着干,专职弹劾自己的爷爷、二叔、族亲以及几个与其家族交好的官员。虽然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可在朝堂上总不好看。气得一家之主公冶老头终于忍无可忍动了家法,斥责其“有父生,无父养”,又怒骂其母亲家教不严。爷爷如此训斥自己和母亲,公冶筹心中不忿,挂冠而去,没有再在朝中做官,整日在长安城十分高调地做着游手好闲的膏粱子弟。后来与另一位“膏粱子弟”魏仁斌结识,两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做了好朋友。

  “公冶先生可是智多星,本次长安城的救援,公冶先生参与策划,可是出了很多良策。”李泽渊说道。

  “先生大材,何必自谦,日后还要向先生讨教学问。”沈玉茗真诚地说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玉茗姐姐,我是四皇子,是太子的弟弟。小的时候,我常听太子哥哥提起你。”

  “哦~我以前也常听师兄提起你,说你艺术天分极佳,善书、善画、善音律。”

  “姐姐过奖了,都是些不足挂齿的雕虫小技。我先干为敬。”

  “善书者至性,善画者至真,善音律者至情。请!”沈玉茗又是一杯。

  “在下薛般,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只喜欢摆弄些木头。”薛般语速极快声音不大,不等玉茗开口,就红着脸喝下手中的酒。

  沈玉茗听说过月影打听的消息,这个薛般在长安城贵胄中有个绰号,叫“削木头”。一是如他自己所说,他是个木头痴,极喜欢做木工活儿,从小就爱在家里摆弄各种稀奇古怪的木器。二是薛般性格内向,不善言辞,也不爱与人交往。听说他小的时候本是个小话唠,然而越大越少言寡语,到了十五六岁,有时待可以一整天对着木头一言不发,连父母问话也只会摇头点头。

  薛般的父亲是工部尚书,好在是个很开明的家长。见儿子不善交际,就主动劝他出去与别人交往,还委托官场同僚让家中令郎带他出去社交。薛般听从父亲安排,对长安城贵族公子的邀约来者不拒,可无论到了哪儿,薛般都如木头一样往旁边一杵,一言不发地自顾自地吃吃喝喝。久而久之大家都叫他“薛木头”,薛与削同音,“削木头”的绰号也就传开了。见他如此不开窍,长安城公子哥们嫌他无趣得紧也不愿再带他出去玩,当然除了脸皮厚又能跟他聊“木头”的永安王李泽渊。据说长安城中唯一能让“木头”开口的就是这位潇洒殿下了,这件事令这位传奇殿下的神秘感进一步加重。

  “我幼时跟随师尊学过一点机关术,机关术之机理深奥,博大精深,玉茗愚笨,仅能参透其中一二,他日若有时机定要向薛公子请教。”沈玉茗向他微微一笑,又饮下一杯。

  别人只道他爱玩木头,竟有第二个人说出他懂“机关术”,薛般害羞的脸微微一红,眼睛却在发亮。

  左手边的李泽渊听到沈玉茗如是说,意味深长地朝她抿嘴一笑。

  “玉茗姐姐,我是明瑾郡主,我觉得你特别好看,对你一见钟情,特别想跟你交朋友。又怕打扰到你,所以一直不敢找你。今日有幸结识,今后咱们就是好朋友了。”说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郡主豪爽大方,是真名士自风流!”沈玉茗不禁赞叹,也饮下杯中酒。

  “啧啧啧,一见钟情!想不到明瑾你竟然有断袖之癖。怪不得要跟我们这帮爷们儿混在一起。”魏仁斌揶揄道。

  “你才是断袖!我是看公主长得实在太好看了,我从没见过这么标致的人。真羡慕啊!”明瑾戏谑道,“我喜欢跟长得好看的人一起玩,谁愿意跟长得黑不溜秋的人待在一起,没听过吗?有句话叫近墨者黑!”

  座中谁最黑,大家一听就知道李瑾在说谁,纷纷忍不住笑要看两人斗嘴。

  魏仁斌果然不负众望,“呵~郡主,我看你一天到晚半男半女,忽男忽女的,也知道爱美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分男女。你没有?哦~我知道了,因为你不是人!”

  一时间桌上的人顿时哄笑起来。席间,尴尬一破,沈玉茗也与各位熟络起来。一起出来这么些天,她还真的不太了解他们。如今在酒席上尽兴地攀谈,才对他们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他们虽身为王孙公子,有着与生俱来的尊贵,谈吐不凡,却不倨傲,洒脱磊落,多了几分江湖儿女的豪爽大方,十分平易近人。他们互相引为知己,惺惺相惜,连斗起嘴来格外地默契,是彼此交心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