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亮起了玩心，把他们叫过来问：“你们三个都几岁了？”大一点的松树上次就见过罗天亮，一脸星星眼的说：“我今年十二了！我以后也要当警察，哥哥你说我能吗？”“肯定能！多帮家里干点活，你们都能当上的！”几个孩子欢呼了一声，流着鼻涕跑远了。木匠媳妇赶紧出去把他们叫回来：“天都黑了，路上都是结的冰，往哪里跑？赶紧回来！”罗天亮见何露开始打哈欠，拉着她起身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俩就先走了。以后有什么事儿还得多帮着我妹子点，她在这里就靠你们了！”木匠和小木匠赶紧点点头：“没问题！都是乡里乡亲的，你放心！”桃子拉着何露的手说话：“姐，我有个事想麻烦你一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你一趟。”什么事在这里不方便说？何露想了想，明天晚上她应该没事，“我晚上下班回来了都在家，别太晚了就行。”两个人冒着夜色和寒风往回走，眼看就要腊月了，风也凉的很。尤其是晚上太黑了，不知道哪里是冰，哪里是路。都说冬天对老人来说是个坎，就这路况年轻人出去还容易摔屁股蹲儿，更何况老人。加上缺衣少食，天气又冷，日子可不就难过。更别说现在被关在牛棚里被□□的人了，这一场雪下来不知道会冻死几个人。罗天亮让何露走在他身后，他在前面给她挡着风。看她这一身打满补丁的破棉袄，实在不成样子。“你这个冬天可不好过，今年比以往都冷！再过段时间，你穿这个可不行。”何露尽可能的把头缩到脖子里，是真的冷。耳朵也冷，手指头也冷。没有帽子，只有樊山兰送给她的一条围巾。可风还是像刀一样割着她的耳朵。“能怎么办？冬天一直是这么过来的，从前家里还没有煤球火，不照样挺了过来。”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也挺愁的。去百货大楼转了一圈，哪里有什么棉袄。全是毛衣和夹衣，她还送给了罗婶子一个。“我能给你弄到军大衣，要不要？”废话！为什么不要？难道她脸上写着我是蠢货两个字吗？“条件是啥？你这个人肯定会讲条件的，太了解你了。”罗天亮爽朗的笑了两声，可惜风太大钻进了他的嘴里，让他呛了两声。活该！“没啥条件，就是……嗯以后别问我身份的问题。有些事情永远不知道为好。”何露撇撇嘴，他不愿意说她还不惜的知道呢。罗天亮见她没有说话，扭过头来看她，眼里一片清明：“你这个人不适合知道的太多，太笨了。”“哼！就你聪明！什么时候给我军大衣？”“你等着吧，我尽快！”何露翻了个白眼：“希望是在我冻死之前就有了。”回去之后罗天亮把煤球火烧的旺旺的，“晚上的时候把火压住了，第二天再换就行。你这被子也不行，还舍得把棉花给别人！”狗子冻的也够呛，但是知道再冷不能上床。一直在炉子旁边趴着，见了他们回来懒懒的抬抬头，又睡着了。何露赶紧披上被子烤烤火，身上的寒意才散了些。闻言回道：“厂子就给发了那点棉花，够干啥？再说空着手去谢人家啊，我说拿的时候你也没有反对。”“他们更愿意欠着这个人情，将来好为自己的孩子打算。说你傻还真是不开窍。”罗天亮说完就起身：“睡吧。我回去了，记得看好炉子，晚上别中煤气了。”何露赶紧摆摆手：“快走快走，记得给我送大衣！”他点点头，点了根烟踏出去。走之前突然说：“何雪回来了。”何露心里一惊，何雪都被她送到铁姑娘队了，怎么可能回来？“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看你先老实几天，我去给你打听打听。”☆、65.第 65 章第六十五章何露应了一声，不管怎么样罗天亮既然提前知道了何雪回来的消息，她就不怕她耍出什么花样来。大不了她再想办法把何雪弄走。不过她是怎么回来的？是不是有人帮她，她都得好好想想。迷迷糊糊中她渐渐睡着，现下什么事情都没有休息重要啊。一夜好眠。有了煤球炉子果然没有再被冻醒，她能过上这样的生活都差点感激涕零。果然是环境造就人。在一年前如果有人给她说会到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地方，她一定觉得这人大概是疯子。在二十二世纪世界都不在为温饱犯愁，就算被拐卖到山村里好歹也有口热乎饭吃。睡得早起的也早，她趁着早上天色还暗，将昨天从废品站里收集过来的书画整理了整理。这钱老爷子果然是大儒，很多书籍她还真的听过。可惜就是人宁折不弯，在牛棚过冬天还真的不那么好过，她也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一旦牵扯和□□的人牵扯上关系，她也就被打上这个烙印了。到时候不用何雪陈佳文动手，红卫兵就能把她给□□死。她又不是圣母，除了在心底默默的说声抱歉外，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热热闹闹的元旦就这么来了，厂里在礼堂举行了盛大的元旦晚会。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尤其是老周同志。这次窑里的同志选举中，他得的票数最高。其次就是牛华生，他娘到底还是咬了咬牙拿出来点好处。可怜了胡姐，她男人一听说要往外拿东西，顿时就不干了。“窑里那么多人，给的过来吗？再说要是拿了，结果没选你，我找谁说去？你从前就在工会里干呢，他们怎么也会选你！”胡姐摇摇头：“你不知道这次有多少人挤破脑袋要往里进呢，你想想要是我真的进去了，这每个月能多挣几块钱呢！”胡姐的男人也正是因为她能多挣几块钱才听她啰嗦的，把手一滩：“反正我手里没钱，要不然你去借借老张的钱吧，到时候你再还给他。你不是说老张现在也是二把手，他说话应该顶用。”“那我去试试吧！”她不敢上班的时候过去找，省得窑里其他人知道了。只等着下班的路上把老张拦住，说了自己的情况。“老张，你看咱俩的交情也这么多年了，这不家里实在困难。儿子吃的又多，家里……也就我一个人干活，实在没有办法。”这不是第一次胡姐和老张套交情，老张耐着性子说了句：“胡姐，你的情况我也知道。看在咱俩这么认识多年的份上，我就实话告诉你，这工会你肯定不能进来。毕竟你当初是犯了错出去的……别生气，咱都知道是王君陷害的你，可王君人家不承认，厂里也没有办法。再说事情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改变不了了。叫我说你就好好在窑里干吧！”胡姐咬着牙，她费了半天劲结果得了一句进不去工会。就算老张说的在理，她也咽不下这口气！王君，都是王君！她的生活就是王君害成这样的。寒风吹的她鼻头通红，就像是哭过一般。本来年纪也不大，姿色尚可，老张看她这样，难免心里起了涟漪。“小胡，你想想你以后的日子……总不能什么都是你一个人干吧？你男人……不能挣钱，但这家里的事情总能帮帮你。”老张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还年轻啊……”一句话就让胡姐真的哭起来，可有啥办法？她就是这个命，就是嫁了这么一个窝囊的男人。所以就是挨打挨骂，就是每天在窑里累死累活的挣钱，她也不能有怨言。“老张，你别说了。这事儿就谢谢你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还有那个王君，她还来厂里上班吗？”“我估计是不来了。她爹在医院里躺着呢，也就他们家底丰厚，能一直住在医院里。听说还是她姐夫给找的好医生，哦对了，她姐姐好像怀孕了。”老张见胡姐避开了他的手，脸上神色不变。又开口安慰了胡姐几句，便顶着寒风往家里走了。这人啊要是自愿，他图个新鲜。要是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胡姐回去就把这事给她男人说了：“看来我是没戏了，这厂里领导还觉得是我的错，不让我回呢。”她男人咂摸两口花生米，眯着眼睛说：“我早就说了，你就在窑里好好干吧！哪里都是挣钱，不就累点而已。”她一阵心酸，看着他窝囊的样子，不仅想起了老张。对比起来，老张要看起来风度翩翩。毕竟是长期坐办公室的人，这身上的气质就不一样。她在这一刻有些心动。她又不是小姑娘，刚刚老张那么强烈的暗示，她怎么可能不明白。从前在工会里的时候，因为爱红和牛冰萍的关系，她自然而然的和老张走的近。偶尔聊聊家里的事儿，可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只是……她有家庭，他也有家庭。胡姐的男人见喊了她两三声都不搭理，直接拿脚踹了她一下：“想啥呢？叫你半天，还不赶紧做饭去！”“知道了。”到了选人的时候，胡姐主动退出了。既然选不上她，何必去碍人眼。老周笑眯眯的看着胡姐：“胡姐，你可得替我美言几句，一会儿下了班给你捎点红薯，个个都甜的很。”最后一句他压低了声音，声音小到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行！我给你说，但是不保证有用。”她正好借这个机会找找老张。除了老周和牛华生，就是一直管后勤的刘姐被选上了。刘姐开始也没抱多大的希望，没想到胡姐最后退出了。这三个人要从中选出两个人到工会里，可不就是相当于一飞冲天。佛系领导也给他们开了会，“大家都知道这个消息了，看来咱们工会肯定是要进来人了。大家投票的时候只有一个要求，一定要人品好！”他实在受够了整天闹幺蛾子的手下了，像胡姐，王君，还有不安分的牛冰萍这样的。何露和爱红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然好好的工会，能沦落到被人逼着塞人的地步吗？他想了多少办法，不惜和大领导闹翻，也无济于事。爱红捅捅何露，小声的说：“突然觉得咱们领导好可怜，竟然只有这个要求。我还以为必须会背毛选呢。”呵呵，人品好才是最难选的！怎么可能知道这个人的人品好不好，有很多人生活了十几年才发现自己的伴侣是什么样的品行。牛冰萍冲他们使了使眼色：“记得选我弟！”爱红没理她，问何露：“她弟怎么样？要是进来了会不会就成了牛家的天下？”“她弟还可以，比她姐要老实很多。就和我哥差不多的性子，不爱说话。”牛华生这个人在她看来应该不错，上次王君的事情还让他给传了纸条。所以投票那一天，老周，牛华生和刘姐分别上台做了自我介绍。佛系领导问了一个很操、蛋的问题：如果你捡了十斤粮食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