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看了眼邓老师，没说话，继续批改作业。雨下的突然，好在快上课的时候雨小了点儿，孩子们从家里回来学校没怎么挨淋。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好几个孩子因为没有雨衣，被雨淋得全身都湿透了。学校办公室有早就预备的毛巾，杜玥拿着给学生们擦了擦。教室外，雨声不停。教室内，读书不辍。隐隐的竟是有“风声雨声读书声”的韵味。只是很快，外面的雨声就遮盖了读书声。风雨渐大。杜玥上课的时候，更听着教室里的某处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再一找，教室走道漏雨了。教室一角早预备的有水盆，拿过来就放到那边。水声滴滴，叮咚作响。没一会儿竟还奏起了一曲小调。下了课，一问邓老师才知道其他教室也有漏雨。按照邓老师的话说，比起修屋顶之前，这回漏的还真不多。杜玥额角微微的抖。那修屋顶之前还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了？到了放学，雨还没有消停。姚村的孩子们还好，淋着雨就能跑回家。辛村和王庄的孩子们就远一些。原来老师们护送孩子们到小山坡，因为下雨，这回就要护送孩子们到村口。也有的家长担心孩子们，爬过来小山坡等着接孩子。可更多的孩子是没有家长来接的。王老师年岁大，刘老师怀有身孕，送孩子回去村子的任务就交给邓老师张老师还有杜玥。一个老师护送四五个孩子，再多了就怕顾不过来。杜玥是女老师，负责三个孩子。路上早已经被水淹的泥泞。在学校的范围还好一些，到了学校外面，一脚踩下去泥泞都掩过了脚踝。杜玥穿的是旅游鞋，没有犹豫就踩进了泥里。一件儿雨衣两个孩子一起披着。杜玥撑着伞，拉着另一个女孩儿走在两个男孩儿的后面。“慢一点儿，别急。”杜玥喊。雨还在下，隔着雨衣，声音小了，孩子们听不到。“知道了，老师。”男孩儿在前面回。杜玥这才转头跟旁边的女孩儿说：“小心。”“嗯。”雨雾中，两行队伍从姚村小学出来，渐行渐远。只有姚村通往镇上的那条路修的是石子路，其他地方还是泥土地。走在平地上还好一些，只是泥多。爬上山坡才是最费力气的。原来经常走的那条路已经被泥水掩了，只有特别熟悉路的人能知道怎么走。可即便是这样，也是深一脚浅一脚。而且因为泥多，就是坑坑洼洼的地方，也看不到水坑，只有一脚踩进去，才知道自己是踩在山坡上的石头上还是小坑里。这么小心往前走，雨伞就歪。再有风儿还吹着，又要照顾女孩儿，刚到了山坡上，杜玥身上就已经湿透了。索性杜玥就把雨伞交给女孩儿，背起女孩儿走。到了山坡上，杜玥觉得身上都在冒汗。“杜老师，还好吧？”和杜玥一路的张老师喊。“没事儿。”杜玥回了个手势。张老师点头，“我在前面，你慢一点儿。”“好。”平常上坡的时候难，下坡的时候容易，下雨之后，上坡容易，下坡难。张老师还有几个家长带着孩子在前面，杜玥就看着家长还有孩子打着滑儿的下坡。还有好几个孩子摔到了地上，等从地上爬起来，身上头上都是泥。杜玥走的慢，也嘱咐跟在自己前面的学生走慢一点儿，一定要沿着前面的人的脚步走。或许是足够谨慎，到了村子，杜玥也没有摔跤。等把最后一个孩子送到家里，杜玥才总算是松了口气。“我们走吧。”张老师过来说。“嗯。”两个人一起回去。“你不错啊，没摔跤。”张老师说。张老师在下坡的时候摔了一跤，现在身上一半儿都是泥。“你有福气就好了。”杜玥说。因为下雨，索性把眼镜摘下来的张老师瞪着迷蒙的眼睛，过了会儿才笑起来，“行，我有福气就我有福气。”上坡很顺利。下坡的时候张老师在前，杜玥在后。没有了孩子们的牵绊，再加上先前也摔了一跤，张老师走的就快了点儿，杜玥在后面跟着，一个不小心走差了一步，正好踩到了一个泥坑里，杜玥身子一歪。“啊——”杜玥喊了声。前面的张老师回头，正看到杜玥歪着就要摔倒。“小心——”张老师扑过去。屋子里烧着热水。椅子上挂着的是湿透了的衣服，就像是从泥里捞出来一样。被子铺开。张老师躺在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团。张老师已经换了干的衣服，被子里也放了暖水袋。这个季节看着不冷不热，可一旦下雨就寒凉的厉害。尤其今儿在外面被风雨吹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更冷。可胸口还有身体的某个地方却是热的发烫。张老师的眼镜早摘下来，视线盯着前面的某一处，脑袋里闪过的是他扑过去挡在杜老师身前的情形。他摔倒在泥里，杜老师倒在他身上。两个人身上湿乎乎的，杜老师的脸上也溅了泥。可杜老师身上软软的。一想到这个感觉，张老师身上某个地方就发涨。张老师猛地打了个激灵。不行，不能再想下去。“阿嚏——”杜玥打了个喷嚏。“怎么了？”电话那边常子腾问。“不是你想我了吗？”杜玥反问。常子腾声音发沉，“一想二骂三感冒。你知道你刚才打了几个喷嚏。”杜玥嘿嘿一笑，“看，我就说你聪明吧，你还不承认。这都猜出来了。”“其实我这边有姜汤，明儿我就没事儿了。”“好，明儿一早我再打电话过来。”常子腾说完，挂断。杜玥瞪着嘟嘟响的手机，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