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一个白色盘子找了个位置坐下，低头咬了一口饺子，牙齿一下磕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愣住，吐出那半口饺子，看见里面埋了枚硬币。这时候，他听见应欢软声说：“我在饺子里包了六块硬币，有谁吃到吗？”石磊很兴奋：“我知道，吃到了就交好运对不对？包的牛肉馅还是猪肉馅的？”“各三个啊。”几百个饺子，才六枚硬币，几率很小了。陈森然看着自己第一口就咬到的硬币，忽然觉得很兴奋，他刚要说话，就听见徐敬余笑了声。徐敬余把嘴里的硬币吐出来，看向应欢，漫不经心地问：“小医生，吃到了有什么奖励吗？”这人……怎么什么都想着要奖励。应欢笑眯眯地：“有啊。”“什么？”“奖励你多吃五个饺子。”“……”饺子数量有限，每个人最多能吃十五个，按照徐敬余的食量，估计能吃五六十个，也许还不够。应驰连忙扒了一遍自己碗里的饺子，毛都没有，他转头看应欢：“姐，你就不能帮我做个弊吗？”应欢说：“做好了就全放进去一起煮了，我也分不清了啊。”应驰：“你可以提前放一边啊。”杨璟成笑喊：“小祖宗，这样就不公平了啊！哪能什么好事都给你呢？”陆陆续续有人咬到硬币，应欢把硬币都收过来，发现少了一枚，有些疑惑：“还有一个呢？在谁那里？”“反正我没吃到。”“少了吗？不会是哪个傻逼吃下去了，哈哈哈哈！”“……”应欢略过众人，不知怎么的，目光忽然落到陈森然身上，陈森然手里捏着那枚硬币看她一眼，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俄罗斯冬天供暖很足，大家在室内只穿一件衣服，运动员们直接是短袖t恤和背心，陈森然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又换了几个姿势，有些坐立难安。应欢看了他好一会儿，嘴巴张了张，犹豫了很久，还是没能问出口。忽然，耳边传来一声低语：“怎么？你喜欢纹身？”应欢耳根一酥，转头看不知何时站到她旁边的徐敬余，徐敬余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下巴指指陈森然，“你要是喜欢，我去给你纹一个，纹哪儿都行，图案你挑。”应欢：“……”徐敬余低头，在她耳边继续低语：“纹在腰上怎么样？纹一条小金鱼？”应欢：“……”她有点无法想象徐敬余那劲瘦的腰上纹了一条小金鱼的模样，她抬头看他，小声说：“我没说我喜欢纹身……”她顿了一下，“不过，你要是喜欢就纹，反正是纹在你身上。”“我看你盯着陈森然看了那么久，以为你喜欢。”“我没有……”两人坐在靠近台的位置，徐敬余姿态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左手垂在椅背上，轻轻勾住她的一丝长发，在食指上饶了两圈。应欢头皮发麻，怕被人看见，耳根微红，手伸到后面，悄悄把自己的头发拽了回来。徐敬余笑了声，把手收回。刚从厕所回来的石磊看见这一幕，瞪了一下眼，看看徐敬余，又看看应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他回到座位上，低声问杨璟成：“你有没有觉得敬王对小医生好像格外亲密？你见过他跟哪个女的这么亲近吗？”杨璟成正在看古巴拳手的比赛视频，头也没抬：“是吗？我跟小医生也很亲密啊，天天一起训练一起吃饭呢，关系能不好吗？”石磊：“……”坐在旁边的陈森然闻言，微微皱眉，心底的烦躁放到最大，他猛地起身，椅子撞到墙上，砰一声巨响，把大家惊了一跳，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陈森然面无表情，转身走了。那枚硬币终究不知去向。在俄罗斯的客场比赛顺利开局，上次被徐敬余ko的犯规选手尼基塔已经被替补取代了，这场比赛打得格外顺利，天搏以5:0的比分完胜俄罗斯队。俄罗斯客场比较结束后，春节已经过了最热闹的几天。2月22日，俱乐部整装待发，准备前往古巴打客场赛，这是一场硬仗。出发前一晚，吴起召集大家开了个会，分析了每一位古巴拳手的资料和拳路打法，他表情严肃：“古巴一直是拳击强国，每个级别的拳手都很有来历，最不起眼的也拿过古巴全国锦标赛冠军。这场比赛每一个级别都很难打，81公斤级别是名老将，还是上一届的奥运冠军，最重要的是，他也是左撇子，拳路和战略技术跟徐敬余都很像……”他看了一眼徐敬余，徐敬余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其他人面色紧绷，看起来都很紧张，吴起又说：“你们也别太紧张，放平心态，冷静迎战，好歹我们这一路也打了六场胜战了，都给我鼓起士气来！”“是！”众人齐声喊。石磊挠挠头，刚想说话，就被杨璟成一巴掌呼在后脑勺上：“你他妈别说话，我怕了你这张嘴，说什么来什么。”石磊：“……”行，他闭嘴。前往古巴的飞机上，应欢本来是跟韩沁坐一起的，她刚坐下，就看见徐敬余戴着耳机，捧着pad，长手长腿地坐到她旁边，把她整个堵在靠窗的位置里。视频里播放的是古巴81公斤级选手米格尔-费勒的比赛视频，应欢凑过去看，徐敬余低头看她一眼，摘下一只耳机，撩开她的长发，塞进她的耳朵。她耳朵有点小，他塞了几下没塞进去。应欢脸颊微热，忙抢过来，自己塞进去了，“就是他吗？”“嗯。”应欢看了一会儿，小声说：“他的身高身材跟你也好像，如果不看脸和肤色的话，真的跟你很像。”徐敬余看着视频，低笑了声：“我不比他帅多了？”应欢：“……”她有些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你会紧张吗？”徐敬余难得有些沉默，他往窗外看了一眼，飞机已经进入平流层，看不清什么。他低头看应欢，问：“你觉得我会紧张吗？”应欢认真地看他，软糯地一句：“你别紧张，我相信你。”徐敬余勾勾嘴角，懒散地靠回椅子上，“好。”抵达古巴后，整个团队都很疲劳，大家抓紧时间休息，还要补充食物，不断奔波的路途和高强度比赛以及训练对运动员身体考验非常大，尤其是在体重方面，体重一定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能胖，更不能瘦。徐敬余的体重保持得很稳定，基本跟第一站比赛无差，体重掉得比较严重的是陈森然，这家伙掉了差不多一公斤，好在没掉出75公斤级别范围之外。赛前新闻发布会和称重仪式大家都顺利通过了。2月27日傍晚，运动员抵达当地体育馆做赛前准备，应欢看到运动员们换上拳击服，绑上绷带，一个个神色严肃，没了往常的活跃氛围，也跟着紧张起来了。吴起皱眉，拍了拍手：“干嘛呢？一个个板着脸，又不是要去赴死，都给我笑一个。”石磊挠挠头，低声说：“也差不多了……”杨璟成怒：“你给我滚！”石磊：“……呸呸呸，我什么也没说。”吴起看向陈森然，喊了声：“陈森然，你过来一下。”陈森然走过去，“怎么了？”吴起在他手臂上捏了几下，用力拍了几巴掌，拍得陈森然咳了几声。吴起实在没办法，他看向应欢，“应欢，来，给他们打打气。”应欢啊了声，站起来看看这群人。赵靖忠看着她，问：“小医生，是不是比完这场比赛，你就要回去了？”还有几天就开学了，跟完这场比赛，应欢确实得回学校了，她点头：“嗯，机票已经买好了，到时候一起回北京转机，你们去三亚，我直接回去。”石磊双拳对击了一下，大喊一声：“妈的，拼了，不能让小医生失落而归。”应欢笑，伸出手，“我会在拳台下给你们加油祈祷的。”徐敬余看了她一眼，伸手覆住她的，紧接着石磊和杨璟成也覆上来，众人围成一圈：“走！”19:30，比赛正式开始。第一个入场的依旧是杨璟成，前六场比赛，杨璟成的成绩是6胜0败，整个队伍保持6胜的只有杨璟成和徐敬余。第一场比赛结束后，杨璟成以2:3的成绩败给了古巴拳手。吴起脸色不太好，但很平静地安慰了一番，又跟刚从后面入场的石磊说了几句，“别紧张，放松打。”石磊心理素质挺好，他点头：“我知道。”杨璟成一脸无奈地回到队席上，脸上伤的不多，但刚才他险些被读秒了，脑袋有些晕。应欢迅速从医药箱里拿出冰袋按在他脑袋上，杨璟成自己按住。应欢毫不吝啬地对他竖起大拇指，“已经很棒了，不要灰心啊，还有下一场比赛呢。”杨璟成深吸了口气，“嗯，我知道。”天搏像是打开了败局，从杨璟成开始，到石磊，再到陈森然。陈森然从拳台上下来，眉骨上的血又渗了出来，他脸色很难看，整个人都被打懵了，他下台后，下意识地去看应欢。应欢的目光正盯着入场口，穿着红色战袍的男人跑出来，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应欢抿嘴笑，眼睛晶亮，对他竖起大拇指：“敬王，加油啊。”徐敬余活动了一下脖子，深吸了口气，看向她：“再说一次。”“敬王，加油啊。”“好。”徐敬余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弯了弯，走向拳台。队席上，陈森然唇抿成一条线，僵硬地移开目光，韩沁一把将止血棉球按在他眉骨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小子，你是不是想要小医生跟你说加油？”陈森然猛地清醒过来，用力摇头，一摇头，头更晕了，他忍住想吐的恶心，挤出一声：“我没有。”韩沁看着他，半眯了眼：“真没有？”陈森然僵硬地说：“没有，她加油我就能赢吗？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