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及第一章
作者:土妹      更新:2022-05-06 11:13      字数:3430
  前言

  迟蔚蔚以为自己以裸婚的形式走进婚姻,夫家即使不感激涕零至少也能博得他们的几许怜爱。

  秦秀英认为结婚都没提条件的女孩肯定存在短板,对自己即使不敬若神明最起码也应是谨小慎微。

  两个因为成冰河而走到一起的女人同时发现,生活与自己的预期背道而驰,她们都想以自己的规则引导生活。两股力量如绳索一般越拧越紧,成冰河试图使之形成合力,不想他参加的结果却是越来越糟,一边是血缘上的至亲一边是情爱上的至爱,被撕扯的疼痛如影相随,但生活总要继续……

  迟蔚蔚坐在公共汽车上,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更替,掠过眼前的不是树木不是农田,而是妈妈那张无情的脸。甚至,此刻耳边还回想着她的声音,“我什么时候用过你的钱,我是吃了,喝了,还是穿了。”看着母亲声泪俱下的样子,仿佛她这个做女儿多么的不孝。迟蔚蔚不争气的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一方面她伤心妈妈对她的态度,另一方面她无法当面反驳说两年的工资都交给妈妈了。在父母面前,迟蔚蔚是怯懦的,从小就是,她只是哥哥的替补而已。只是大学毕业这三年来,父母对她还不错,忽然间又变了脸,还沉浸在哥哥新婚喜悦中的迟蔚蔚措手不及,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儿做错了。

  眼前总是那张脸,耳边总是那句话,迟蔚蔚失神的坐在车上,车停了也不知道。或许是被她无助的样子吓着了,司机见她没下车,忙招呼她:“姑娘,到站了。”

  迟蔚蔚挤出一丝笑来:“谢谢,我这就下。”她下了车,在车前站了一会,调整一下情绪,然后走向公交站台。Y市不大,她可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传出去后就成她失恋了。公交车很挤,根本就看不到熟人,白做了一番功夫。

  下了车,还有一站路才能到单位。迟蔚蔚到超市买了一些糖,哥哥结婚不带点糖回单位总说不过去吧。走出超市时,迟蔚蔚特地对着橱窗做了个笑脸。

  回到宿舍时,已是晚饭时分了,迟蔚蔚下了点面条,算是又糊了一顿。迟蔚蔚以前是跟倪洁瑜搭伙的,倪洁瑜去年十一的时候结婚了,她也懒得再与别人去磨合了。现在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做饭吃,往往是做一顿吃一天。倪洁瑜比迟蔚蔚早两年毕业,在医院财务科工作,住在隔壁宿舍。迟蔚蔚刚来医院时是吃食堂的,后来与倪洁瑜混熟了后两人就并伙了。倪洁瑜来自东北,虽说是会计,为人倒是大气,和迟蔚蔚一样也是只身在Y市,所以两人视对方为闺密。

  吃过饭,迟蔚蔚到左右宿舍散了一下糖,她知道今天肯定没心思看书,索性拿了几包糖去了倪洁瑜家。倪洁瑜的先生郭永是她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郭永的父母年轻时候支边去了东北,并在那里成家立业了。直到退休后,才叶落归根回到了Y市,其时郭永的两个哥哥都已经在东北扎了根了,郭永为了照顾父母大专一毕业就到Y市工作了。一年后,倪洁瑜本科一毕业也就跟过来了,不曾想她刚到Y市,郭永就被派驻到深圳了,他的父母也去帮二儿子带孙女去了,于是就倪洁瑜一个人呆在Y市。去年十一时,两人结婚了,倪洁瑜在医院附近租了套房子,依然一个人在家,郭永现在长驻深圳了。

  十分钟后,迟蔚蔚就出现在倪洁瑜家,她正在那儿看电视。一见迟蔚蔚来,倪洁瑜一边忙着倒茶,一边说:“来给我送糖的,什么时候能吃到你的喜糖呀?”

  迟蔚蔚笑了,“你比我大两岁,去年才结婚,怎么着我也要等到明年才能结婚不是。”

  “你就拖吧,已经拖成剩女了,你妈不急死才怪。”倪洁瑜把水递给迟蔚蔚:“怎么今天这么闲,不用复习考研了。”

  迟蔚蔚迟疑了一下,说:“我就是一辈了不结婚,我妈也不急的。”茶水的水汽熏着她的眼,迟蔚蔚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

  倪洁瑜明显愣了一下,挨着迟蔚蔚坐了下来,问:“好好的,怎么不开心了呢?”

  “洁瑜,你父母有没有跟你说过重话。”迟蔚蔚又连忙补充到:“那种让你伤心伤肺的话。”

  “没有。”倪洁瑜身体慢慢靠向沙发,双手枕在脑后悠悠地说:“我父母是双职工,无暇照顾我们三姐妹。所以我从小就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跟父母及两个姐姐都不是很亲。一直到上初中我住校时,才回到父母身边,而一到寒暑假我又会回到爷爷奶奶那儿。等我上了大学就又离家了,总的而言,我在家呆的时间很少很少,我家人没有机会跟我说重话。”一阵沉默后,倪洁瑜接着说:“记得初一我刚回去的那会儿,一次记不得做了什么错事,我妈打了我。被我奶奶知道了,上门来跟我妈吵。说是我跟她长这么大了,她从来没舍得打我一下,而才回到家就被我妈打了。她跟我妈说‘你不要这孩子,还让她跟着我’。最终我还是留在家里了,但从那以后我妈再也没打过我,工、在我家我的身份超然,似主又象客。”

  “我家家境差一点,我大学一毕业,除了吃饭穿衣外,挣一分给一分,我一直都在努力反哺这个家。”迟蔚蔚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想让他们感激我,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哥哥一结婚,我妈立即与我撇清。她是没用我的钱吃、喝、穿,但我的钱都给她了,我又没要她还,她干嘛这样对我呀。”迟蔚蔚喝了口水,将眼睛里的泪又逼了回去。

  “我记得曾经看过一个故事,一个女孩为了把弟弟供出来什么都错过了,还付出了身体。最后,弟弟成家了将父母都接走了,一家人都不再认这个道德败坏的女儿。你知道为什么吗,父母和弟弟不知道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吗,当然不是,他们比谁都清楚,只不过他们还不起。与其让自己背负这个思想负担,不如找个借口摆脱,自圆其说地对方对不起自己,给自己找个心理平衡的支点。”倪洁瑜给迟蔚蔚续上水:“你不必自责,要说你哪儿错了,你就错在你付出得过于彻底,你的付出是倾己所有,这让你父母有压力。”

  “放手吧,过自己的日子。”倪洁瑜劝迟蔚蔚:“考研就好好考,谈恋爱就好好谈吧。反正你家现在也不需要你再出力了。”

  迟蔚蔚出神地晃动着杯子里的水,茶叶浸润在水中,心情就象茶叶一样有些舒展,又有些褶皱。生活就象茶水一样,有人品出的是苦涩,有人品出的是芳香,但是最后都将会失了色失了味。

  从倪洁瑜家走出来时,已是满天星光了。五月初的夜晚还有些许凉意,迟蔚蔚的心也慢慢地静了下来。在这个呆了三年的城市,她依然觉得很孤单,只有天上的星星亘古不变地注视着人间的冷暖。迟蔚蔚觉得自己可能就是那么一颗极小极小的星,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中,从来没有人注意过。从没有出生就注定了自己替补的命运,甚至到五岁的时候才有了名字。以前她也曾生过闷气,但从未抗争过,因为从小她就是听孔融让梨的故事长大了,小的都该让着大的。今天,她觉得自己可以为自己活着了,尽管妈妈点醒她的方式过于残酷,她还是要谢谢妈妈让自己又懂得了一些事。

  回到宿舍,刘新妍和李修娜都已经睡了。迟蔚蔚打开夹在床头的台灯,坐在床上看《教育心理学》,也许是因为工作的不顺心,她放弃自己原本学的新闻学,现在打算考教育学硕士。上大学的那当儿,她怎么也想不到学新闻的自己最终却混迹在医院宣传科,甚至还不是一个独立的科。医院原本没有宣传科,在她来的那年上半年任命了一位漂亮的宣传科长,于是就有了宣传科一说,说到底还是跟院部办公室呆在一块。一个科室兼着诸多功能,院办、宣传科、文印室、组织科一勺烩在一起了。

  一个科室里两个领导,院办主任施义辉和宣传科长杨秀碧,夹在中间迟蔚蔚有时不知道听谁的好。但是有一点迟蔚蔚很清楚,就是两个领导都都对自己不好,施义辉是暗的,杨秀碧是明的。办公室里还有一老一少,老的那个叫兰玉,四十大几的中年妇女,小的是打字员小丁比迟蔚蔚还小两岁,却比迟蔚蔚早两工作,先入山门为大。这一老一小都是人精,很懂得看领导眼色行事,迟蔚蔚的日子相当不好过,她在外人眼里象是个白领,其实只不过是个打杂的小妹而已。也许不甘于打打杂、出出黑板报的日子,迟蔚蔚去年就参加考研了,总分差了十几分,都差在英语上了。还有大半年才考,她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学习。

  也许是五一长假放得大家一时都收不回来心,接下来的几天迟蔚蔚和隔壁宿舍的男生打了两晚上的牌,又被倪洁瑜和收费处的小姑娘拉过去跳了两回舞,一个星期就浑浑噩噩地过去了。等到星期天休息时,肖隽拿了一沓金竹公园的票来,说快要过期了,找几个人去玩玩,不然就浪费了。迟蔚蔚一年进院的除了护士有二三十个人,三年来,走的,结婚的、恋爱的,真正孤家寡人的已经没几个了,所以肖隽拿着票到处拉人也没人响应。最后,迟蔚蔚帮他拉上倪洁瑜,再加上白驰远,一行四人骑着两辆车去了金竹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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