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作者:土妹      更新:2022-05-06 11:13      字数:3209
  成冰河和迟蔚蔚慢慢清点着,有多有少,都是一份份情,暖着人心,最少的只有十块钱,那是邻里间的祝福。

  成冰河收起了这有零有整的票子,想起那天跟妈妈的对话:“妈,你多少也问问事,不然的话,人家妈妈会说我们不讲理的。再何况,我也答应她妈妈该给的总该给的。”

  “我就是不讲理,只要儿子讲理就行了。”当时迟蔚蔚刚好经过,母子俩就住了口,他们都以为迟蔚蔚没听到这句话。

  成冰河听着迟蔚蔚平稳的呼吸,心里很不平静。将迟蔚蔚带回家结婚那一刻,自己是多么自豪与庆幸,无论从长相、学历、处世上,迟蔚蔚都能拿得出手,多么风光的事。那时候才觉得,恋爱时所有的鞍前马后是多么值得。可是这一切,自从回了C市就完全变了样。父母有意无意轻贱的话语,有意无意给迟蔚蔚的下马威,让他很为难,有时甚至让他在人前很难堪。看着迟蔚蔚的隐忍和不快,他也很心疼,但事关自己父母,他又无能为力。在被子里拉着迟蔚蔚的暖暖的软软的小手,他在心里默默念着:“老婆对不起,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当迟蔚蔚回到医院,面对着科室里各色人等探究的眼光,她一律视而不见。新区医院的建设因新年而停顿下来,小丁也回到了科室里上班。她和闵茵茵两人一副天真的面孔拉着迟蔚蔚的手说:“戒指呢?戒指呢?给我们看看。”

  “我们什么都没买,努,光的。”迟蔚蔚毫不在意地在两人面前晃晃手。与其与别人打机锋,不如先把自己放到最低处让别人无话可说。

  兰老师也在一旁说:“你家婆太太给你多少见面礼?”

  迟蔚蔚笑道:“农村人,能有多少?意思一下而已。”迟蔚蔚赶紧去工作了,好在结婚时多少耽搁了点工作,不然她不知道以什么借口来摆脱别人的询问。

  办公室里的人看她很“忙”,也就不啰嗦什么了。但是别人的议论不会因为主角的缄默而停止,短短几天内迟蔚蔚就接受了很多人旁敲侧击地关怀,不过最直接的却数医教科的咸文清。那天,迟蔚蔚去医教科了解医院的一项新开展的手术,并对此进行推广宣传。正事刚结束,咸文清就聊起了迟蔚蔚的结婚。从婚礼聊到住房,虽然迟蔚蔚兴致缺缺,但对方却兴致勃勃,对她“不多”“还好”“嗯”的回答倒也不在意。最后,对方做了总结性的发言:“象你们这样没房,双方家长都不在Y市的,将来日子会很艰辛。”谈话在迟蔚蔚“是啊,是啊”的敷衍声中结束。

  其实一开始,迟蔚蔚就知道咸文清要表达什么。咸文清曾经给她介绍过对象,对方是她的表弟,Y市人,家有两套房,父母均是事业单位退休,条件应该是不错的,最终却是迟蔚蔚没谈。这次迟蔚蔚的婚结得让咸文清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以同情的口气来宣泄她抑郁在心中的那份不平。这不,现在轮到迟蔚蔚有些忿忿不平了,跟咸文清表弟不谈只是因为没在对的时候遇上对的人而已,并不存在看得上看不上的问题。那时候她一心想着考研,心想着她表弟家人与房子都在Y市,不可能跟她一起离开Y市的,所以当时她的确表达了不合适意思,没想到事隔许久,别人依旧挂怀。

  不过,让迟蔚蔚庆幸的是,上午成冰河居然拿到了学校过渡房的钥匙,中午两人就去看了房。所以,当咸文清问到房子的事,她还可以以这套过渡房来搪塞一下,她真无法想象如果咸文清知道她和成冰河两人蜜月里还分别住在宿舍里那会是什么表情。

  现在面对别人好奇的眼光,她的解释是新房还没有弄好,回家办酒只是想利用春节的假期不想请婚假而已。还有一个理由,就是赶在嫂子生孩子之前把事办了。然后,迟蔚蔚就像模像样地投入到整理新房的工作中去了。

  房子是成冰河学校里一位老教师退出来了房,已经很多年没人住了。院子里荒草丛生,房子里除了墙角旮旯堆了一些砖外,空空如也,一付破败的样子。站在空荡荡的两室一厅里,迟蔚蔚还是很开心的,终于有自己的小窝了,幸运的是在两人工作单位中间,而且跟倪洁瑜租的房就隔了一两幢。成冰河更是开心,终于可以和迟蔚蔚在一起了,不用担心别人的眼光,不用计算别人的排班,不用顾忌父母破门而入的尴尬了。两人计划着,如何将房子以最低的成本将房子收拾成新房。

  成冰河开心地说:“我父母在家没事,让他们过来看看。”不等迟蔚蔚回话,拉着她就跑。来到巷子里的小店打公用电话,手机打长途太贵了。

  很多事情都出乎成冰河的意料,过了很久很久,成冰河才意识到,结婚是个分水岭,结婚之前他的喜悦家里人会和他一起分享,而婚后他的成功和喜悦传递给父母时,他们总能在一句话内让他透心凉。

  他告诉妈妈拿到房子后,建议他们来看看。妈妈只说了一句:“我们没空,你妹妹跟孩子在家呢,她家父母干什么去了?”

  迟蔚蔚在电话旁都听出秦秀英质问的语气。成冰河的热情被妈妈的一句话就给噎住了,明显一怔:“迟蔚蔚的嫂子刚生孩子还没有出院呢,人家忙孙子呢。”

  话不投机,电话很快就挂了。迟蔚蔚见成冰河满脸怒气,一脸无辜地说:“她忙外孙也是应该的,毕竟指望着你妹妹给他们养老送终。”

  成冰河看着平静的迟蔚蔚,看不出她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一时间也无话可说,默默地走回了房子。

  成冰河的学校还真的不错,第二天就派了人来帮着清理房子。院子里的草木全部铲除,墙面刷白,门窗重新油漆,并重新安装了新的玻璃,不到一周的时间,原本破败的旧房焕然一新。迟蔚蔚见墙角的砖没地放,就和成冰河两人把砖铺在院子里,下雨天就不泥泞了。地铺了一大半时,成冰河看砖不够,打算再去买点,迟蔚蔚笑了笑将剩下的砖一块块地半斜插在泥土里。不一会就形成了一道波浪状的隔离带,指着那一边的泥地,迟蔚蔚说:“这块地就留着,种花种菜都可以。”从那天开始,成冰河总会不期然地享受迟蔚蔚带来的惊喜——窗帘缝好了,菜发芽了,锁修好了……成冰河欣喜地发现自己的老婆居然是一把过日子的好手。

  房子弄好后,倪洁瑜来过一趟,看看有没有需要打扫的。迟蔚蔚笑着领她参观了一下说:“不要你帮忙了,你还是好好准备你的公务员考试吧。”

  说到考试,倪洁瑜忙问他两人的研究生考试结果出来了没有。成冰河的总分过了,但英语差两分,迟蔚蔚的英语过了,但总分差两分,这样的成绩也许自费能上,但是没钱上,换句话说,也就是没考上。后来两人都录取了自费研究生,但也的确没钱读,那已是后话了。倒是倪洁瑜过了笔试,又过了面试,最后被气象局录取了,成了公务员,那也是后话了。

  小夫妻二人在新房出新后,贴上了大红的喜字,又在墙上挂了两幅画,觉出新气象了,就在酒店订了五桌酒,双方同事吃过酒后,两人的婚礼就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了。其实,也算不上圆满,在Y市办酒席的那天没有花车、没有司仪,甚至双方父母都没有出席。迟蔚蔚笑称自己又回到的战争年代举行的是那种被窝卷儿搬到一块儿就算结婚的革命婚礼。其实几年后出现的一个新名词才能贴切地形容他俩的婚礼——裸婚。

  尽管人们对他俩的婚礼颇多微词,不过时间久了,也就被新的话题代替了。在别人慢慢淡忘的日子里,小两口的日子过得蜜里调油,刚结婚时的种种不快都已经抛之脑后了。

  快乐日子也就过了三个月,随着成冰河妈妈带着他妹妹一家三口来到而嘎然而止。

  因为儿子放暑假,从未来过Y市的秦秀英带着女儿一家来观光了。乍一见家人的到来,成冰河当然开心了,带着妈妈和妹妹一家在市里面到处逛逛,迟蔚蔚则承担了后勤工作——买菜做饭。因为婚后陆续买了点东西,家里一来人手头就有些紧张,跟白驰远借钱的时候还被他揶揄了两句。她虽然知道是玩笑,但是心里还是有点芥蒂的。因为白驰远说,婚前,你尽借钱给我们,怎么一结婚沦落到跟我们借钱呢。

  第一次做饭她就尝到婆婆难伺候的滋味了。为招待他家人,花高价买来的时蔬,人家嘴巴一咂,农村里多的是不稀罕;为配合他老家口味买的菜,人家说在家都吃腻了;肉肥了鱼淡了……如是两天,终于到了星期一,迟蔚蔚上班去了,不用再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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