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作者:土妹      更新:2022-05-06 11:14      字数:3303
  迟蔚蔚眼瞄着旁边过往的同事,心虚地认为别人故意没看自己,其实人家耳朵竖着呢,于是继续低声地解释:“上次吵过架走的,之后我们生孩子、过生日的,他们都没来,现在贸贸然来,一言不合到时候难堪的是你。”

  “只要你不过份,就不会有事。”成冰河想着自己妹妹都不能住自己家,大家果然说得不错,自己的媳妇是该修理修理了。

  “我过份,你倒说说,结婚以来,哪桩事是我过份了。”迟蔚蔚觉得自己的好意总是被成冰河曲解。

  成冰河怔了一下,随即说:“反正,自从跟你结婚,我家就没有一天安宁的。”

  “跟我结婚,没一天安宁,告诉你成冰河,若是跟别人结婚的话,你的婚姻早就完了。这不是你跟谁结婚的问题,这是你家庭的问题,你自己好好想想。再跟你强调一遍,你妹妹绝不许住我家。”

  “这是我家,我爱让谁住让谁住。”

  “你家,你家在C市的乡下,你真让她住我家,我就不回去。”迟蔚蔚压低声音在手机里跟成冰河吼。

  成冰河不甘示弱地甩了一句:“有本事,你别回来。”说完啪地一声挂了电话,抬头一看二叔和冰梅他们正盯着自己,知道事情也瞒不过去了,说了句:“别管她,都翻天了。”

  二叔想说什么,成冰梅捅了一下他,眼睛瞄了一下迟家良。

  迟家良虽然带着孩子但一直听着成冰河的动静,这边一安静下来,就听到他在那儿跟孩子说话:“杰克,来笑一个。”

  成冰河默默地走到那懵懵懂懂的儿子面前,孩子今天的精神头还可以,就是有点拖鼻涕,他抱起孩子,迟家良则对成冰河说:“你看杰克,我出去转转。”

  成冰河稳稳心神说:“行,您早点回来吃饭。”

  迟家良拿了手套下楼推车走了,成冰梅站在窗口看到迟家良走远了,才回过身来问:“哥,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成冰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妹妹,总不能说迟蔚蔚不让她进门吧。

  “既然你老婆不欢迎我们,那我们都走。”二叔虽然老实倒也听出点门道来了。

  “跟您不相干的,您就不掺和了。”孩子好象也感觉到气氛不好,“哇”的一声哭了,成冰河忙去哄孩子。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于是在一边嘀咕着要走,但谁也没动,成冰河知道这是试探也是暗加压力,心里更烦。他把孩子塞给成冰梅说:“你帮我看着孩子,我来做晚饭。”

  成冰河一人在厨房看似很忙碌,另外三人各怀心思地逗弄着孩子。

  迟家良听到成冰河跟女儿的对话,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于是他去了倪洁瑜家。倪洁瑜去年装修的时候,迟家良也跟迟蔚蔚一起去过几次,给过一些装修建议。

  倪洁瑜接起可视对讲时,愣了一下,随即就想起来是迟蔚蔚的爸爸,她客气地把他迎了进屋。

  郭永也在家休年假,夫妻俩坐在沙发上陪着迟家良。迟家良先客气了几句,便把迟蔚蔚目前遇到的情况讲了下,希望倪洁瑜帮迟蔚蔚出出主意或是劝慰一下。

  倪洁瑜电话打通的时候,迟蔚蔚正在街上出神地骑着车。倪洁瑜只从迟家良那儿听了一鳞半爪的,于是又细问了事情的经过。末了,她问迟蔚蔚现在怎么办。迟蔚蔚叹了口气说:“我呆会儿打个电话回去,如果他妹妹住出去了,我就回家。”

  倪洁瑜说:“如果他们都在的话,你就直接到我家来吧,你爸也在这。”

  迟蔚蔚挂断倪洁瑜的电话,略想了一会儿还是把电话打回家了。

  成冰河放下手中的菜刀匆匆跑到客厅听电话,他没等迟蔚蔚开口就咆哮上了:“迟蔚蔚,你太过份了,你不想回来就别回来。”

  迟蔚蔚感觉到热辣辣的眼泪冲眶而出流在冰冷的脸上,她象当头挨了一棍子一下子就晕了,所有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她期期艾艾地说:“你就是说,我有家不能回了,为了你的家人,孩子都可以不要妈妈啦。”

  “是你自己不要孩子。”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迟蔚蔚不想在电话里与他纠缠,“你照顾好孩子,我今天就不回去了。”

  “那你今天住哪儿?”电话里隐隐传来成冰河急切的声音,迟蔚蔚心头颤动了一下,果断地掐断了电话。

  收起电话,迟蔚蔚发现路人都频频回头看自己,才想起满脸的泪痕,她抹了一把脸骑上车找了个人少的电话亭躲在里面默默流泪,总不能大正月里把眼泪流到别人家吧。

  迟蔚蔚到倪洁瑜家楼下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她看着千家万户的灯,没有一盏属于自己,唯一属于自己的灯却不能温暖自己。

  爸爸正坐在倪洁瑜家的沙发上,看到迟蔚蔚进来欲言又止。迟蔚蔚说:“爸,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迟家良起身,说:“三儿,你打算怎么办?”

  “等他妹妹走了我就回去,”迟蔚蔚帮爸爸拿上手套说:“你看,我不是安顿下来了嘛,你就早点回去吧。”

  迟家良想想也没话好说,整整帽子,拿上手套走了。迟蔚蔚趴在阳台上,看见爸爸的身影消失在微雪中,心中一片酸楚。

  迟蔚蔚跟郭永也很熟,所以跟他俩口子一起吃饭,倒没太生分。

  倪洁瑜家过年才来过亲戚,客房里一应俱全,倒不用怎么收拾。迟蔚蔚饭后没多久就准备休息了,郭永难得回来一趟,她这个灯泡点得太亮就讨人嫌了,做人要自觉。不过,倪洁瑜怕她难过,到客房里陪她聊聊天,郭永则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

  迟蔚蔚跟她交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从那年夏天的吵架到今日的上门。倪洁瑜把事情在脑子里捋了捋,悄悄叹了口气说:“小迟,不是我说你,你当年的婚就不该那样结。”

  迟蔚蔚一下子失去了倾诉的欲望,当年的裸婚是一个结着血痂的疤,不碰不疼,一旦外力揭开那疤,疼痛迅速蔓延开来。

  倪洁瑜似乎没注意迟蔚蔚的情绪,“你那样结婚,很明显他家人不待见你。你也是,自己都没把自己当回事,哪能指望别人把你当事呢。”

  迟蔚蔚现在最怕人提起当年结婚的事,她急急地解释说:“我们结婚前说好的,我不嫁到他家做媳妇,当然不好跟他家要彩礼的。”

  “不嫁到他家做媳妇是什么意思?”倪洁瑜是外地人不太了解这边的风俗。

  “不嫁到他家做媳妇,就是……”迟蔚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跟倪洁瑜解释:“就是他们家有什么事不用我管。就这么说吧,我就不是他们成家的人,以后成家有什么事不可以找我们的。象现在,他爸爸过六十岁,如果我是他家人就得给他操办,我不是他家人,成冰河回去就当走亲戚,懂了嘛?”

  倪洁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哦,那以后他们家有事,不找你?”

  “嗯。”迟蔚蔚重重的点点头。

  倪洁瑜看着迟蔚蔚,想说就成冰河老家那条件,以后有事不找你找谁,话在舌尖打了滚又给咽回去了。看着迟蔚蔚努力让自己相信的样子,倪洁瑜觉得做人难得糊涂,居家过日子还是不要深究的好。

  迟蔚蔚笑着推倪洁瑜出去,说:“别为我操心了,耽误你们的良辰美景,我会内疚的,去陪郭永才是正事。”

  迟蔚蔚把头探出门做了个鬼脸外对郭永说:“我把倪洁瑜还你了,绝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说完就关上了门。

  门外倪洁瑜夫妇相视一笑,门内迟蔚蔚背靠着门,面对一室惨白灯光。

  床头的手机突然亮了,迟蔚蔚忙上前接了起来,“你住哪儿的?”电话里传来了成冰河低沉的声音。

  “旅社。”迟蔚蔚跟爸爸交待过别告诉成冰河自己在哪,万一他毛起来冲过来把自己拉回家多难看呀。

  “大体位置在哪,不要太偏,一个女同志住在外面要小心。”

  “哦,离家不远。”迟蔚蔚还想问问孩子的情况,手机突然没电了。看着毫无征兆黑了的手机,迟蔚蔚的心也慢慢沉寂下来,她拥被坐在床上,想了很多很多。

  自己的裸婚并不是偶然,那样时间那样的际遇,裸婚成了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成冰河如果早一点出现,那时候哥哥还没结婚,自己不想结婚,他的出现只会是路人甲。成冰河没有晚一点出现,那时候自己的心伤已经疗好,也不再需要爱情来冲淡忧伤。就在那样的一个时点,他出现了,慰籍了自己的心灵,不早一刻也不晚一时。一直以来都迟蔚蔚都认为那是上苍安排好了的相遇相知,既然如此又何必人为地去设障呢。

  目前家庭关系的恶化,所有人都把源头归结到裸婚,而裸婚就成了迟蔚蔚的错误,因为她作为有主动权的一方放弃权利才导致了后来的一切结果,于是她成了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