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酒醒
作者:乔冰      更新:2022-05-06 11:28      字数:4807
  1

  蓝若林的生物钟一项准确,无论晚上多晚就寝,早上都能在7点半左右醒来。而这一天,她是在宿醉之后的头疼欲裂和口干舌燥之中醒来的。对蓝若林来说,喝酒的当天不可怕,可怕的是第二天一整天的醉感和口干舌燥。这感觉让她都没有来得及看看到底是几点了。

  在很多成年人的类似游戏里,莫名其妙的发生不尴尬,尴尬的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彼此的见面。还好,这张两米多宽的床上,只有她一人。

  她首先发现的,是自己完全净身的躺在被子里。接着,她的脑海里大致回想了一下昨天的经过,她想起自己是怎么像只癞皮狗一样扑在那个男人的怀里,至于后续,她反倒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

  她真是太后悔了,而当他扶着痛感强烈的头慢慢坐了起来看到房间内的布置时,她立刻如临大敌。

  房间里的遮光窗帘虽然依旧被拉的死死的,但依旧能够看到房间内的样子。

  这,是一个小套间。而不是她的那间大床房。而且这间房子的布置和设置,都与她的完全不同。金碧辉煌的吊顶吊灯和床头布置,古典式花瓶和琉璃台灯,包括看得见外面套间的那些垂幔、沙发、躺椅等等,最夸张的是这间套间里,还带着一个小厨房。

  她第一时间明白了昨天的那个人并不是岳欣芳找找来的什么被富婆包养的偶尔出来做做生计的小白脸,而很可能是这家酒店的哪个客人。她脑海里闪过一个不太好的念头,该不会,是自己企业集团内部的人吧……也不会,他的年纪尚年轻,大概也是某个富二代。

  她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军心,裹着被子坐起来找自己的礼服,才发现礼服和高跟鞋都被安置在床边的那张贵妃椅上,她忙穿好准备出门,却在看见对面桌前的镜子里自己的模样。

  昨天化了精致的妆,虽然也还算裸妆,但毕竟刷了睫毛,一夜的宿醉,加之没有卸妆,她觉得自己此刻憔悴的跟一只鬼没有区别。自己这个样子,可怎么去前台问询她的房卡问题呢?还是洗洗再走吧。她提着鞋子拐进了洗手间。

  这间套间的洗手间更是了不得,足有二十平米还要多,两个浴盆和洗手台,还有单独的玻璃淋浴房,对面的全身镜旁边挂着两套纯白色浴衣。洗手间与床是相通的,用一个推拉式的门隔开。她拉开以后却发现,原来是一个衣柜。

  这间衣柜可以在洗手间打开,也可以在床那边打开。靠洗手间的是防水镜面材质的,靠穿那边的,却是百叶木质结构的。衣柜里面有一个20寸的小行李箱,上面挂着几件男士衣服,有衬衣,也有风衣和正装。最显眼的,就是那件酒红色的西服。这件衣服几乎刺痛了她的双目。

  她马上意识到,这个屋子的主人并没有走。她脑海里回想起那个男人的模样,英气中带着阴柔腹黑的气质。

  她快速地跑到洗手池边,用清水洗脸,可睫毛膏防水,她只好用镜前的香皂洗。洗了好一会,才把自己的脸恢复到素净状态。来不及多想,正要穿了鞋出去,却听见门房滴滴的响声。她知道,有人进来了。

  她连忙赤着脚从刚才拉开的衣柜里钻了进去。

  2

  门被打开了。

  先走进来的,却是一个中年大叔,一身正统的藏青色西服。他身后跟着的,正是昨天晚上的那个男子。

  那男子似乎也是想确认她走了没,进门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远视内部套间的床上还有没有人,男子似乎是去跑步,穿着短裤和跑鞋,头发似乎是早上洗的,还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梳到脑后,而是自然的垂在额前,看起来更是年轻了几分,活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两个人坐在套间外面的沙发上。

  那大叔对那男子道,“仕儿,别太在意了。你也知道,你爸就那么个脾气。”

  那男子点头道,“我没事,狄叔。”

  那大叔又笑着拍着那男子的肩膀,道,“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干。如今市场不如从前,特别是咱们还是上市公司,资本的灵敏度太高……你也知道,你爸爸以及公司的一些元老级人物,都是老梆子了,也没有你们年轻人头脑灵活。你提出需要选拔年轻的有能力的新人,为公司注入新鲜血液,这是很好的,可……跟着你爸爸打天下的这些人,你爸爸也不想亏待他们。”

  那男子道,“不想亏待,就把他们那些不学无术的儿子女儿甚至外孙侄女不知道在哪里混到一张文凭,就往公司送吗?”

  那大叔笑着点头道,“这些,你爸爸都知道。不过,也得从长计议。慢慢来,总要有个适应过程。”

  那男子点头,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那大叔又问了一些家常话,什么你妈妈最近还好吗?都吃些什么药?最近在做什么等等。那男子都一一回答了。从他们的对话里也听不出一些其他信息。两个人又拉扯了一些曾经一起的事项。仿佛这位中年大叔是这个男子父亲的知己加公司的心腹。

  蓝若林着急着这位大叔怎么还不走,想看时间,才发现自己既没有拿手包,也没有戴手表。她顺着百叶木质衣柜的缝隙看过去,发现自己睡的床头柜上,放着自己的手包和手表,还有一杯水。

  她心里突然有点异样的感觉。这个男子帮她把礼服和鞋子摆在明显的贵妃椅上,还在床头放置了一杯水,是知道宿醉之后的口渴感吗?那么手表,也是他帮她摘掉的?

  她看着套间外那个男子的面庞,一颗心跳的快要从嘴里蹦出来。

  可越是着急,外面的人似乎就越是不急。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年大叔站起来,但那大叔并没有走,而是问那男子道,“跟云天集团的联合,你爸爸跟你说了吧?”

  那男子点头道,“说了。”

  中年大叔说,“那你同意了?”

  那男子道,“有什么不同意的。不就是那么回事么。跟谁不一样过日子。能有个目的的性的,总好比空口谈情要好的多。”

  中年大叔摇着头道,“狄叔是不敢反对你爸爸的。但……年轻人,不该这么想的。仕儿,还是莫要游戏花丛和人间。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如果决定下来,还是坚持到底为好。否则,你爸爸当年也不会那么坚决地要跟你妈妈在一起了。”

  那男子突然笑出来,“狄叔,这个你就别开玩笑了。到底是我爸爱我妈多一点,还是我妈爱我爸多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那中年大叔摇着头,道,“你啊……你不清楚。”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那男子耸耸肩,也不知是默认还是懒得反抗。

  那中年大叔打开门,走出去前,又回过头来,想说什么,但什么都没有说,用力拍了拍那个男子的肩膀,就走了。那个男子关上门去送那位大叔。

  蓝若林趁着他们走出门的档上,飞快地跑去床头柜取她的手包和手表,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上鞋子,刚走到门口想着是不是等他们走远了自己再出来,却不想门又滴滴地响了起来,那个男子开门进来了。原来他只是送了那位大叔去电梯边。

  她几乎逃都逃不了。

  四目相对时,那个男子带着某种玩味的神情看着她,嘴角上扬道,“卸了妆看着年龄还小……”

  话都没有说完,蓝若林就不顾形象地推开他,一溜烟跑了。

  那个男子拉开门,看着蓝若林往电梯那边而去,对着她的身影道,“喂,我的名字和手机号码写在你手机壳里面了。”

  3

  蓝若林直到站在电梯里良久,都没有从惊慌失措中缓过来。她定定心,打开手包,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却是自己当时递给那个男子的一千块钱。她此刻真的想抽自己一个嘴巴。翻出手机,才发现手机只剩下一格电,有两个岳欣芳的电话,一个是晚上十一点打来的,一个是早上八点打来的。

  蓝若林的手机,长年累月都是震动。她听不得手机突然想起的那种惊魂声。而昨晚的情况是她喝醉在花园小坐,对震动完全感觉不到。而今天早上,可能是她在洗手间惊魂未定的时刻。也不知道岳欣芳想跟她说什么,但此时只剩下一格电,她也不能回复她。

  此刻,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九点差两分。

  好在他们的飞机是在午饭过后。

  她快速走到前台去问询她的房卡。

  前台小姐听罢她说的问题,很吃惊地看着她道,“小姐您好,您的这张房卡,是旁边普通楼的,而这部,是商务楼。”

  蓝若林顿时语塞。她此时才想起,这家酒店共有两栋楼。一栋一普通楼,一栋是商务楼,商务楼主要承办大型会议及接待,餐饮上也与普通的衣食住行不太相同。

  难怪她昨天打不开自己的房间门。她顺着大堂的方向往东看去,但见大堂吧连着一间偌大的西餐厅。而这间西餐厅和大堂吧,正式连接着两栋楼的关键。他们昨天就在这里举办酒会,之后她顺着西边的大堂去了后花园,然后从后花园出来就直接上了这栋楼的电梯。而正确的方向应该是穿过大堂吧往东走。

  她只好抱歉地对前台小姐说“谢谢”,然后像一只逃命又垂头丧气的野兽,假装淡定又一路快走小跑地往自己的楼层那边而去。

  4

  她回到自己房间,刚充了电,岳欣芳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你在哪?”这是岳欣芳的第一句话。

  蓝若林回答,“在房间啊。”

  岳欣芳道,“少骗人,我昨晚来找你,你根本不在。”

  蓝若林只好撒谎道,“我昨晚喝醉了,可能睡的太熟了。”

  岳欣芳又问,“那你早上也不在。”

  蓝若林继续撒谎道,“我去健身了。”

  岳欣芳将信将疑,又道,“那我打电话你为什么没接?”

  蓝若林已经很理直气壮了,“我没拿电话。”

  岳欣芳无语地挂了。没一会,出现在蓝若林的房间内。

  此时蓝若林已经换了自己平时穿的衣服,一件宽大的棉麻白色刺绣短袖,一条淡色仔裤。她看着岳欣芳,问,“你找我……什么事?”

  岳欣芳一脸神秘,道,“昨天晚上那个男人,记得吧?”

  蓝若林故意反问,“哪个男人?”

  岳欣芳啧道,“就是那个穿着酒红色西服的。我给你找的小白脸。”

  蓝若林故作恍然大悟,道,“哦……他啊,怎么了?”

  岳欣芳道,“他没跟你走吧……不,你没跟他走吧。”

  蓝若林道,“你瞎说什么呢。”

  岳欣芳释然道,“那就好。你们两个没一起,就太好了。那个人,不是我找的小白脸。”

  蓝若林嗯了一声,也不敢再多说。

  岳欣芳松快多了,便道,“快拾掇一下吧,一会吃完饭就走了。”

  蓝若林生怕在吃饭时遇见那个男子,便对岳欣芳谎称道,“我早上吃得多,中午不想吃了。你跟你那位去吃吧。多吃点哦。”

  岳欣芳只好应了,愉快离去。

  提起那个男子,蓝若林又一次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事情发生的前前后后,一直到他在最后对着她的背影喊出的那句:我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写在你手机壳里面了。

  她快速搬开手机壳,果然发现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韩仕。配着他的电话号码。

  “字写的倒是不错。”她心想。

  与生俱来的对数字的敏感,让她不敢去看那串电话号码,生怕自己记忆力太好记住了。便看都不看,就用纸巾蘸着水准备擦掉。反正也是一夜情缘,未来的生活里,大致也不会再见面。

  可是,无论她怎么擦,都擦不到那个名字和号码。她气愤道,“这奸人,居然用记号笔写的。”

  可纵使她盖上了手机壳,却总觉得这手机壳里藏着个什么东西。以至于她从返回到过年之后的一个月内,跟那个男子的种种还是在脑海挥之不去。

  有时,她真的有冲动联系他。可又不知道他的状态。对方如果已婚,她坚决不碰触。对方如果未婚,他的家人,又是否可以接纳她?毕竟他们相差八岁。想来想去,她干脆换了手机壳。也是在这段时间里,她才发现,原先一直放在手包里从未动过的那块她买给前任又被退回的男士机械表不见了。

  很快,就过年了。而岳欣芳的婚礼,却迟迟没有到来。而岳欣芳的财务工作量从元旦开始,就增加了一倍之多。她几乎也是天天加班,周末都是。

  蓝若林还是回到了工地上继续她的在建工程项目的造价结算工作。她与岳欣芳两个人还是会跟以前那样打电话,但工作相对轻松一点的蓝若林明显感觉到,岳欣芳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糟糕。她没有敢多问。岳欣芳也闭口不谈。

  随着时间的推移,蓝若林对这段风流韵事闭口不谈。而她家给她在这个年里,也介绍了几位相亲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