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作者:漫步长安      更新:2023-07-18 01:42      字数:3421
  “真好,你们赶紧办婚礼,我也等不及了。”赵远芳感慨着,目光露出一些遗憾,声音低下去,“你和时律一起长大,我想听听你们小时候的事情。”任何一个母亲,不能参与孩子的成长过程都是难以弥补的遗憾。这种遗憾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永远都在那里,消磨不去。韩数微垂着眸,眼神渐渐生出一回忆的迷离。“我们俩在那条巷子里都算是比较不同于常人的,同样没有父母在身边,同样跟着阿婆生活。说起来,记忆中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快乐的事情。别人提起我们,都说我们是一根藤上结的两颗苦瓜。”赵远芳别过脸,眼眶已经红了。她有想过自己的儿子过得并不开心,要不然也不会养成那样冷清孤僻的性子。但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还是分外的难受。“张阿婆腿脚不好,我奶奶年纪也大了,两家的重活基本上都是他做的。冬天买碳,买煤球,搬进院子都是他的事。他不爱讲话,总是默默干活。我下自习一人回家,他总是偷偷跟在后面护送,怕我发现…”说到这里,韩数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她的眼前仿佛出现那一个个黑夜,他无声地跟在自己的身后。可是自己却一直避他如蛇蝎,根本看不到他的关心。那个时候的他,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是怀着怎么的心情,一直默默关心自己的?一想到他会伤心,会痛苦,她的心跟着揪起来,仿佛感同身受。还有,赵家那么有钱,为什么要把赵时律养在江市?但是她没有问,她看得出来赵妈妈很爱时律。或许是有什么苦衷,才什么把他寄养在别的地方。赵远芳努力平复着心情,挤出一个怀念的笑意,“他这照顾人的性子啊,像他爸爸。”时律的爸爸?韩数从来没有听说过。而且她记得赵妈妈结过婚,是姓巩的,之前是南城的市委,后来调到别的城市当市长了。时律姓赵,为什么不是姓巩?赵远芳说了这一句,并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句,而是话锋转到他们的头上,“你和时律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妈看得出来,他对你和别人不一样。我原来还想着,我这儿子是不是太不愿意和女孩子说话,那可怎么办?”韩数低头一笑,努力平复心情,面上浮现些许羞涩。赵远芳慈爱地打量着她,这姑娘模样出挑,又和时律自小一起长大,再是合适不过。最重要是,时律喜欢她。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儿子欢喜更重要的事情。韩数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赵夫人的眼神让她想起沈夫人。沈夫人也常用这种慈爱的眼神看她,就像看自己的孩子。这个时候,茶几上的手机不管不顾地响起来。赵远芳随手拿起递过去,看到上面来电显示的哥哥二字,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她真的想不到,自己那总是一副冰山冷脸的儿子,还有浓情蜜意的一面。小两口,倒是有情趣。第39章 好奇韩数接过来一看, 都不敢抬头看婆婆的眼睛。那蓝色屏幕上显示的哥哥两个字, 让她脸上瞬间像着了火似的, 面红心跳起来。做为一个过来人,赵远芳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女儿娇态。见她起身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嘴角露出一个宠溺的笑意。“妈还在?”“嗯,我刚和妈一起吃过饭。”她的声音小小的, 每个字都包在软软的语气中,蒙着一层水雾,听得就像微风拂过脸颊, 轻轻柔柔的。电话那头的赵时律狭长的眸中柔情一片, 冷峻的俊脸温和舒展。他略略地扬起嘴角,淡淡的幸福感在那唇角之间。“好, 我晚点打给你。”“嗯。”韩数挂掉电话,脸已经红透。赵远芳含着笑,若无其事地进到内隔间,看到那裁好的布料, 没有去动。而是打量着内隔间里的设备, 以及一件挂在衣架上的半成品。那件半成品是之前韩数给自己做的孕妇裙, 后来因为接了随云的单子,就搁置在一边。“你这手艺很有些老派裁缝的手法。”赵远芳看着, 眼里全是赞赏。“个人爱好, 我喜欢做衣服。”韩数只能这么说,至手她制衣的一些手法,确实是跟着老裁缝学的。那是她在接手沈氏以后, 在民间挖到了一个老裁缝。她跟着老裁缝,学了不少古派的做衣方法。比如说旗袍,比如说花式盘扣,甚至还有刺绣。“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且还能盈利,本身就是一种成功。”赵远芳感叹着,并没有因为她的职业而有什么偏见。韩数自己知道,在别人眼中,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小裁缝。比起什么大公司的白领,自己确实有些不太上进,甚至可以说自甘平庸。听到赵远芳的话,她心里还是很感动的。这个婆婆,性情豁达,通情又开明。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要是不幸运,怎么会两世都碰到好婆婆?要是不幸运,她怎么可能重活一回?她想起婆婆的画室,还有对方即将举办的画展。觉得婆婆话里有话,与其说刚才说的是别人,不如说是在说自己。“妈,你是不是最喜欢画画?”赵远芳身体微微一顿,眼眸中泛起迷雾。她看着韩数,笑了一下,“时律的爸爸是学画画的,他爱画如命。自他走后,我才捡起他的画笔,从头开始学。”爱人的爱好,就是她的爱好。她记得那个高大阳光的男人,拉着她的手,对着天空大喊:“我孟行,将来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画家。我要画天、画地、画尽世间一切美景!”多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她从未忘记过。自他离开后,她就有一个信念。她要秉承着孟行的理想,拿起他的笔,学着他的模样。画天、画地、画尽世间一切美景。她要实现他的愿望,成为一名真正的画家。这是韩数第二次听她提到时律的爸爸,很显然她口中的男人,一定不是那个巩市长。而且从她的语气中能听出深情,还有缅怀。时律爸爸,或许已不在人世。韩数不敢贸然开口多问。赵远芳说完这一句,很快从思念中抽离,她指着桌上摊开的设计图,“你这图画得很有水准,一定是用心学过的。”韩数在国外学过三年的设计,又肯定努力吃苦。后来成天泡在沈氏的设计部,和公司里的设计师们又学到不少,齐众人所长。所以她画图技术和技巧都算上乘。“我都是偷偷学的,算不上多好。”缝纫也好,画图也好,她只能说是悄悄学的。好在也没什么人怀疑,毕竟她和沈书扬有过那一段。沈家是做服装的,别人都以为她是为了沈书扬,偷偷学的。“妈,我给你量个尺寸吧。”她岔开话题,很怕别人再追问。“量尺寸可以,但是做衣服不急。你现在怀着孕,不能操劳。咱们一家人,以后有的是机会。”韩数笑了一下,“妈,我知道的。我这店才刚开始,统共就接了一单。我想好了,在生孩子之前,我一个月最多接五单。要是没单子的时候,我就慢慢给家里人做,我不急的。”她说着,取来布尺。赵远芳微笑着,张着手让她量尺寸。“我看你这里也没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你这一天下来,总得睡个午觉才行。”“时律在附近买了一套小公寓,我要是累了,我就回去歇着。”“好,还是时律想得周到。”韩数被婆婆别有深意的眼神一看,又想到刚才接电话的事情,脸上有些发热。赵远芳却觉得很欣慰,儿子和儿媳妇感情好。她这个当妈的,只会高兴。谁不想一家人和和乐乐的,谁不想自己的儿子生活幸福,婚姻美满。送走她后,韩数一个人拿着手机,犹豫了半天。改个什么备注呢?时律?不行,太随便。赵总?不行,太生疏。老公?更不行,想想脸都发烫。就是在前世里,她也没有这样叫过沈书扬。她的叫法一直都很中规中矩,婚前她叫他书扬,婚后私下叫书扬,外人面前称他为沈总。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还是哥哥吧。这两个字可是时律自己输入的,不知情的人并不会看出什么端倪,别人会真以为是亲人。正对着手机发呆的时候,茶几被人敲了两下。“发什么呆啊?来人了都不知道?”杜晓美脸晒得通红,一屁股坐下来,“哎呀,今年这夏天,比往年都要热。我在外面跑了大半天,脸都晒脱了皮。”韩数赶紧给她倒了一杯冷水,她接过三两下进了肚。“刚在附近做了一个采访,热得我都快冒烟了,正好来商场凉快一下,顺道来看看你。”杜晓美说着,凑近她的脸,“我看你最近日子过得滋润,都没有想我吧?”“说什么呢?我天天想你呢。”“骗鬼的吧。”杜晓美不满地哼哼着。“嗯,就是骗鬼的。”韩数一本正经地说着,把杜晓美说得一愣。大约十秒左右才反应过来,这个鬼是在说自己,立马作势要扑到她的身上。“呀,我发现你现在越学越坏了。赵总那性子,也不可能会带坏你啊?”“我以前隐藏得深,你没发现而已。”韩数笑着,又给她倒了一杯水。这次,晓美只喝了一半。“你怎么会到这附近采访?”也难怪韩数会有此一问,这里是商场购物街聚齐的地方,大多都是些零售商,不远处是居民区,没有什么商业新闻。一般的幕后老板也不会常过来,她来采访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