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打击效果绝不是单纯的一加一等于二。

  沈梵音垂着眸子，心里已经开始发凉了。

  帝城电影节后的两三天里，她一直有关注宋雯的消息，一片赞美，几乎没有差评。

  如今风暴来得这么突然，连苏星慕都有些招架不住，说背后没有推手……呵，谁信？

  办公室里陷入沉寂，静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最后还是简白最先开口：「理智告诉我，这种时候应该弃车保帅——宋雯真的留不住。」

  她话音还没落，自己便先自嘲的笑了。

  半晌，笑容凝滞在她的唇边，她看向苏星慕，一字一顿的说：「但是星姐，这次保不住宋雯的话，她就完了。」

  她的语调里没有太多情绪，陈述事实的态度却让人更觉得悲哀和绝望。

  似乎她说的不仅仅是事业。

  苏星慕挥挥手：「别跟我打感情牌——」

  「不计代价，保住宋雯。」

  苏星慕的情绪没什么波澜，她淡漠如常，仿佛刚才发火的人不是她。

  「明白。」

  简白起身离开，脚步飞快，高跟鞋敲打出进击的乐章。

  沈梵音没走，也没动。

  她靠在椅背上，轻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苏星慕喝了口凉茶，默然无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梵音抬眼看向她。

  「你认吗？」

  「不认。」

  「你打算如何？」

  「填。」

  「用钱填？」

  「嗯。」

  两双眼睛，静静地对视着。

  她们都知道这件事背后的推手是谁。

  当年，她就是如此毁了宋雯的。

  沈梵音缓缓点头：「我懂了。」

  之前苏星慕直接给她转了三百万的时候她就意识到，宋雯对苏星慕来说绝不仅仅是一个旗下艺人那么简单。

  宋雯是苏星慕与陈氏第一次交锋的牺牲者，苏星慕对她，必然是有亏欠的。

  也可能不仅仅是亏欠，这么多年了，有些感情也在所难免。

  沈梵音从手机里翻出陆路的电话，发给了苏星慕：「我认识个很好的心理医生，嘴很严的，宋雯需要的话，可以给她打电话。」

  「行。」苏星慕没拒绝，认真看了一遍电话号码后才对沈梵音说，「那次之后，宋雯就得了抑郁症。她知道自己病了，但她想活着。」

  「所以她很听话，她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和她的经纪人。」

  「只要我们说需要，她就会去做，哪怕她那时什么都不想做。」

  苏星慕有些疲惫，用力按了两下太阳穴。

  她本以为一切胜券在握，宋雯有作品、有演技，在这个天时地利的时刻，必然可以重回巅峰。

  她算好了全部，把国内的媒体和舆论打点得明明白白，可偏偏对方剑走偏锋，让她猝不及防。

  「我没想过会是这个结果……」

  苏星慕阖上了眼睛。

  沈梵音看到她的眼角有些湿润。

  片刻，水雾消散。

  苏星慕再睁开眼时，又是那个雷厉风行的苏总。

  沈梵音说：「《缪斯》的总编还等着宋雯去拍封面，那件礼服只能她来穿。」

  「现在这个状况，宋雯就是个不定时炸弹。」苏星慕摇头，「估计拍了也不会用。」

  「我去处理。」沈梵音说，「敲定拍摄时间后我告诉你。」

  苏星慕仍有所质疑，

  这个圈子名利味儿最浓，现在谁敢往宋雯身边凑？

  可沈梵音的眼神很平静，仿佛只是告诉她，她要带宋雯去吃个饭。

  苏星慕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苏总。」

  沈梵音站了起来。

  「陈黎的事因我而起，宋雯只是被连累的，我不会不管。」

  言罢，她转身离开。

  苏星慕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皱了起来。

  她怎么觉得，沈梵音的情绪也有些不对劲呢？

  苏星慕短暂的迟疑片刻，立即拿起手机拨通了景泽珩的电话。

  沈梵音离开星锐之前去了趟简白的办公室。

  星锐公关部此刻忙到飞起，所有人都忙得像陀螺一样。

  沈梵音没在这儿多留，与简白说了几句话后便火速赶往《缪斯》。

  路上，她给罗瑜打了电话。

  「《缪斯》的事拒绝了吗？」

  罗瑜有些尴尬：「呃……沈小姐，我还没……」

  拒绝邀约这种事，总得找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理由才好。

  罗瑜游走在各种资源里，求的是买卖不成仁义在。

  这是他的行事准则！

  绝对不能更改。

  可现在他还没找好借口……

  「刚好，我现在在去《缪斯》的路上，大概二十分钟到，你帮我约一下总编，我要见他。」沈梵音松了口气，语速飞快的说道。

  「啊？沈小姐你别冲动啊，我现在就想办法……喂？喂？」

  罗瑜看着挂断的电话，很郁闷。

  这要让沈梵音自己去说，那不得把《缪斯》全体都给得罪了？

  罗瑜赶紧回拨过去，沈梵音的电话却已经占线了。

  无法，罗瑜去找了苏沐。

  苏沐刚听到「沈梵音要自己去找《缪斯》总编」就立即说：「给她联系，她不是要拒绝采访。」

  罗瑜：「……？」

  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么？

  不过两个老板都这么说了，罗瑜便乖乖听话，联系了总编说明来意。

  自打百像电影节后，《缪斯》的总编就盼着沈梵音能来他这儿。

  盼星星、盼月亮，盼得脖子都长了。

  如今得知沈梵音已经在来找自己的路上了，他连一点儿犹豫都没有，直接点头答应。

  甚至还问了一句沈梵音喜欢什么口味的饮料。

  沈梵音没心情喝饮料，见到总编后便开门见山的说：「我可以接受采访，什么形式都可以，但有一个要求。」

  总编连连点头：「你说你说，上刀山下火海，我给你办了！」

  总编敢如此夸下海口，主要是觉得沈梵音有要求也必然是与自己的工作内容相关的，不然的话，她直接去找景泽珩不好么？

  「下期《缪斯》的封面，只能用宋雯。」

  沈梵音望着他，脸上没有多余表情，继续说：「宋雯在外网被黑的事想必您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您敢用么？」

  总编：「……」

  他没猜错，沈梵音的要求的确是在他的能力范畴的。

  可这事儿真的是他敢办的吗？

  不夸张的说，宋雯现在就是个雷，谁沾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