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行动虽然轻松,但重要性毋庸置疑。一来，这是普通科学生的真正“实战演练”。学校的训练室还是太小了，跟外城环境有差别。而真正的战场，是个人实力的最大检验。二来,今天到手的情报,是部署后日行动的基础。怪物要求林肆在b、c、f、k、s市各送出一队人。它似乎准备将第一批材料全都当成礼物,送给别人,都没在a城留点人。林肆冷静地分析,“它会出手的。它只是没有完全信任我,想要混淆视听。”很难说怪物有“信任”这种东西。林肆更愿意相信，她带来的好处勾起它的贪婪,打败了其中的风险,也就形成了怪物那虚假的信任。它之前告诉林肆那么多东西,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它觉得自己死死地拿捏着林肆。所以，林肆与怪物交涉,从来不提什么情感基础。只强调好处,回避风险。“也就是说,它会转移到以上五个外城中的一个。这意味着，如果外城值守者能找到一些端倪、让我们发现它的转移路线，”智力系怪物最麻烦的地方在于,苟得要死,大家找不到。就像这回,它压根儿就不带出面的。这种情况,就是三位特聘导师一起出手都没用：有力没处使。可它要转移，那必然会有些动静，暴露出路线。看似隐蔽,但有些信息很明显：起始地a城，目的地五选一。期间又会有特别动静。这要是找不到它，异能者也干脆别干了。当然，找到以后，不是直接猎杀。大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现，先标记。要等到后天，其他城收网了，再一口气动手。它的行踪、藏身之地都被标记，已经很难翻出什么风浪来了。就像人类很难想象那种只知道吃人的怪物竟然还能克制本能一样，怪物应该也很难想象人类发现了它、有能力杀了它，还不动手的吧。五个目标，相当于提前解决了一个。一些学生的神色已经轻松起来，“不知道是哪个小队会抽中保底签，又到拼手气的时候了。”“欧皇申请出战。”林肆见状，伸手敲了敲桌面，“同学们，保持乐观的心态是好事，但在战术准备上盲目乐观，是最愚蠢的行为。”“你们期待那些异能者可以提前找到那怪物，或是期待在遇到危险时，他们会第一时间救援你们。那我建议你们把这种期望调到最低。你们得做好他们做不到的准备。”她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虽然话是说“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以后这些异能者也别干了”，但预设与实操肯定是有差别的，人家真没做到，你能咋办？又或是说，从一开始，就是林肆预判错误，你咋整？战略安排必须有容错空间。学生们赶紧收敛起了那一丝放松。就是何力的表情稍稍有些尴尬：不能松懈的道理是对的，但林肆的话听起来就像是说“异能者很无能，别对他们有任何指望”差不多。身为协会副会长，何力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这家伙，就不能稍微委婉一点吗？或者说，她确实就是想表达“你们都是辣鸡”的意思？领教过林肆的手段的何力，很难不怀疑她是故意的。他往右边看了一眼陈校长，很难从老狐狸的脸上看出他的真实想法；他往左边看了一眼傅闻，傅闻已经拾掇好了自己，剃掉了长发、穿上了正装，看起来严肃而正经。好吧，这两位都不吭声，他要是斤斤计较，显得很没风度。何力憋住了自己的吐槽。傅闻接着说：“接下来我会讲解这五个外城的特点，各小队再选择最适合发挥的地方。我会安排人手给你们进行特训。”他指了指屏幕上的地图。林肆给这些小队的基本配置是：五到六人的普通科同学，两个异能者同学。她没有让所有普通科同学都参与本次行动，而是根据考核情况来衡量的。每个小队队员都有一起受训，不是临时组队，不用太担心磨合问题。五个队长，分别是张芸、眼镜、蒋豪、姜泽、林肆。林肆本人在的话，当然是她带队，她原来队里的姜泽换去其他小队带队了，小胖和蓝衣服则进了她的小队。傅闻不太擅长人情世故，有时候显得脑子缺根弦，但论战术战略安排，确实是专业的。他常驻外城的时间没有白费，拥有很多林肆缺少的经验与知识。林肆靠的是恶补和另辟蹊径，但傅闻就纯粹靠自己丰富的经验储备了。屏幕上的图更多的是给大家看的，有些东西，他早已映在脑子和直觉中。完成各个小队的分配后，傅闻又去看了他们的特训，一针见血地提意见。能被傅闻亲自指导，学生们一个二个都挺激动。像徐姗姗他们也很强啦，但大家都很熟了，没啥惊喜感。可傅闻是那种独狼异能者，既不带队，也没有队友的，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指导别人吧？得录下来，这是大家的高光时刻！但很快，大家就看懂了他那昭然若揭的狼子野心：老林在的时候，他的声音都会高几个分贝，试图施展他那无处安放的魅力。他们当然是很敬佩傅闻的，但这不影响众人将他团团围住，阻挡他的视线，妨碍他靠近林肆的脚步。“热情待客，是我们a校的优良传统。”大家笑容洋溢，一脸真诚。傅闻：……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些学生们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熟悉。训练期间如此，休息时间更是。学生们轮流簇拥着他，傅闻就像是随身带着诸多挂件的臃肿胖子，想跟林肆单独说句话都难。何会长发出不知情的感慨：“傅闻的人气是真的旺。”不知道为啥，何力感觉自己刚说完，傅闻就投来了幽怨的视线。何力不太懂：他不是早就适应这种人气了么？一天多的时间转瞬即逝。前线传回了好消息：他们定位到了与林肆交涉的那怪物的踪迹，就在k城。k城，是张芸小队负责。“这相当于你们已经提前知道了它的位置，但有这样的优势，更要求稳。不要给它破坏计划的机会。”林肆叮嘱道。这不是为了增加她的使命感才说的场面话，而是事实。林肆从它那儿套出了不少信息，同样的，如果它反应过来了，也可以推知人类手上的不少牌。它是他们目前最了解的智力系怪兽，也将会是王言将要模仿、伪装的怪物。张芸正色道：“林老师，我明白的。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林肆笑了笑，“忘了我说的了吗？我会把期望值调到最低。超出的部分，都是你的能力。”张芸还看到了站在人群里向她挥手的张海，他表情复杂，既有担心，又有点不是滋味：她在短短时间里，就接触到了比他更重要的任务。张芸走过去，表情严肃，“哥……”吵归吵，闹归闹，关键时刻，亲情还是比别的重要吧。张海有些动容，正想说点什么，张芸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唉，这样的任务就适合我们普通人去做，你们异能者还是老实点后面守着吧。”然后，张芸就丢下嘴角抽搐的张海，伴随着猖狂的笑声，跟队友一起走了。唉，她也不想这么小心眼的啦。但谁让张海以前老说“那是我们异能者该做的事情，你身为普通人，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来着？难怪他老爱这么说，原来这么说真的很爽啊。生离死别的气氛？不存在的。如果这真的是生离死别，那更得把这么多年的场子找回来了，不然多不甘心？现在，她可以念头通达地出发了。五支队伍离开后，傅闻等人也行动了起来。这五支小队，充当的是诱饵、打探情报的角色。为了证明他们的无害，不会有太强的异能者跟着他们。外城的巡防力量也不会出现明显变化。但这不代表傅闻等人会作壁上观。他们会在几个重要节点上值守，观测那些怪物的动向，以及会在收到信号的第一时间驰援。这些都是备战计划中的内容。林肆小队的目标是s市外城。她选择这里，倒不是因为擅不擅长，而是因为这里“最可疑”。那怪物给她的五个地点，像是随机挑的。但林肆觉得，这随机性里面，又有一定的规律性：比如b、c、f、k散乱在地图各处。这意味着怪物在尽可能拉开距离。战线拉得太长，到时就算普通科的那些人求援，援助也不一定跟得上。不要小看它的狡狯。而s城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它正好在一个较中间的节点。这样的安排，是有什么深意吗？当然，有一定的可能，是林肆想太多了。但她向来都是宁可白费力气，也不错过任一疑点的人。更别说，那里还是前会长的葬身之地。前会长去世前的行动资料，傅闻都带过来给她看过了。当时他们在进行各安全区沿线的巡防，有点类似于傅闻的长期外驻，会在资源快要用完时就近补充。根据行动记录，那一路他们有遇到或强或弱的怪物，但无明显异常。s城本来也应该是常规的巡防点，意外却突然发生：如果相信那队友的说法，真相就是，前会长突然异化，他只能杀人；如果质疑那队友，真相就是，两人内讧，队友杀死了前会长。前会长死后，协会也有就s市外城进行彻底的调查，想要找到一点线索。但什么都没找到。再后来，随着消息被压下，大家也各自选择了自己相信的“真相”，那里就跟其他外城废墟一样，没啥特别之处了。当年没找到的线索，时隔多年想找到更难。但如果是“一直存在的线索”，只是因为灯下黑、在理解盲区而错过，那就还有找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