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端，江放看着挂断的手机也蹙了蹙眉。

  她昨晚跟惠知行通过电话后，就察觉出了他情绪不对。

  宋佳雪白天说惠知行为了电影放弃她，她是不信的。

  但是她给惠知行打电话的时候，他只字没提跟这件事有关的内容，她有些担心。

  深思熟虑一天后，她还是选择给宋佳雪打这通电话问清楚。

  却没想到接电话的会是顾长福。

  顾长福为什么会主动用宋佳雪的手机接她的电话？又为什么问她有什么事要帮她转告，而不是等宋佳雪空闲时再给她回电话？

  虽然这不算多大的事，可江放想到这些却莫名觉得还有什么值得深究的点。

  尤其是联想到上次的照片事件，她更不免多出了些别的怀疑。

  顾长福的语气让她不禁产生了一种他对她小心翼翼的感觉。

  可这感觉也不过是怀疑罢了，她一时也无法确定。

  而这一天都没等来惠知行的电话，她等不下去了，看了眼时间，八点四十四。

  拿起外套跟方兰说了一声她就出了门。

  这一路，她其实内心都很纠结，她担心惠知行不在家，也担心惠知行在家的话会跟她说什么。

  不管内心多么纠结，二十分钟后，出租车还是一路开到了惠知行家小区外。

  江放没给自己犹豫的时间就上了楼。

  只是站在惠知行门前，想要按门铃的手，却生生顿住了。

  她拿起手机，还是先打出了电话。

  这次仍旧响了很久，但在自动挂断前，电话还是被人接起了。

  “喂，放放。”惠知行的声音不是正常的清脆，但没有昨天那么沙哑。

  “惠知行。”本来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是到了他家门前，江放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个人都各自沉默了片刻。

  终究还是江放继续道：“你昨天跟宋佳雪聊什么了？”

  惠知行像是料到了江放会问这句话，没有解释只是道歉，“对不起放放，对不起，为了我的电影，我不能把宋佳雪的事情捅出来。”

  同样的话，听宋佳雪说时，江放可以做到没什么反应，可是听惠知行说，她却做不到无动于衷。

  喉咙像是被哽住了，片刻后她才问道：“只是因为电影吗？”

  惠知行回答得毫不迟疑，“对，只是因为电影，对不起，为了我个人的事业，我暂时不能还你一个真相。”

  惠知行一直在道歉，他却不知道他的每声道歉都像是掐在江放的心上，沉甸甸的，时而锐利又时而迟钝得疼。

  江放那端默了好一会才道：“好，我知道了。”

  听到江放这么说，惠知行更难受了，挠着头发满脸烦躁。

  他很烦自己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就在他以为江放会直接挂断电话的时候，却听江放那端问道：“你吃过晚饭了吗？”

  惠知行没想到她会突然转了话题，愣了一下才道：“......吃了。”

  只是刚说完，他的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响起了咕的一声。

  惠知行忙捂住肚子，他估计江放隔着电话应该听不到他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江放应声，“好，那先挂了，我还有事。”

  说罢，她这边就先挂断了电话。

  惠知行颓废地将手机仍在一边。

  他为什么这么没用，想了一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好说辞，最后还是等到江放先给他打来了电话。

  拿起桌上的酒又喝了几口，发了一会呆，是真得觉得太饿了，才去开了冰箱。

  结果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他平时本来就不在家做饭，只偶尔会买一些速食食品和零食。

  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只能出门。

  他戴上帽子和口罩，刚走到门口，门铃就响了。

  他没犹豫，打开门，却在看到门外的人后愣住了。

  想要关门，手却僵住了。

  江放看着惠知行，只在他没遮挡住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多红血丝。

  惠知行想低头掩饰，江放先开了口，“要吃夜宵吗？”

  惠知行惊讶了一瞬，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满满两大袋的食材，忙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点了点头，“要。”

  江放走进去，还没到厨房，就看到了客厅的茶几旁好几个空酒瓶，桌子上还有一个不怎么出现的烟灰缸，烟灰缸里有不少烟头。

  她回头，看跟在她身后的惠知行，惠知行垂下眼，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江放的心又被抓了一下。

  随后，什么都没说地进了厨房，戴上围裙就开始准备做饭。

  惠知行将购物袋放在地上，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对不起，放放。”

  又在跟她说对不起。

  江放难得用很严肃的口吻跟他说话，“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她转过身去看惠知行有些憔悴的脸，眼里没有责备，只有心疼。

  惠知行在跟宋佳雪聊完之后，没有联系她的情况一共也不会有几种原因。

  所以，惠知行是为了电影，达成了与宋佳雪某种程度上的和解，还是也受到了宋佳雪的威胁？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她能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的原因。

  江放回抱住惠知行，“任何时候我都希望你记得，我跟你在一起，不是想让你多一层负担，而是希望我们两个人都开心。而想要两个人开心，首先自己就得开心，我不知道你昨天到底跟宋佳雪谈了什么，但我不希望那些话会影响到你的心情，更不希望那些话会让你不敢面对我，你明白吗？我不用你为了我做牺牲，我比你更希望你的电影没事，如果你是为电影做了妥协，就更不需要跟我道歉，因为我本来就支持你的决定。”

  惠知行将江放抱得更紧了一些，“放放，我爱你。”

  他明白，他怎么会不明白。

  她说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什么都懂。

  这下倒是轮到江放因为惠知行突如其来的表白愣住了，绯红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她的耳尖。

  江放是完全放心了，她推开惠知行，“行了，你赶紧出去吧，我给你做夜宵。”

  “嗯。”惠知行笑着出了厨房，将客厅沙发上的剧本收了起来，心下已经有了决断。

  有了软肋，他做事无法不权衡顾忌。

  但也正是因为有了软肋，他会让自己的盔甲更坚硬。

  等江放端着面碗出来，他已经把客厅茶几收拾好了，一点也看不出之前颓废的模样。

  江放只给惠知行做了海鲜面，因为比较晚了，没给他做太复杂的东西，免得不好消化。

  正好惠知行不仅喜欢吃鱼，海鲜也喜欢吃。

  惠知行让她陪着他吃，她便给自己也盛了一小碗。

  两个人安静吃着面，都没有说话。

  江放因为吃过饭了，不怎么饿，吃得比较慢。

  她慢条斯理地吃了几根面一抬头，就见惠知行已经把一碗面都吃完了。

  他端起碗将汤也喝完，“还有吗？”

  江放微微有些惊讶，惠知行的碗很大，是饭店会用到的海碗，这一碗的量可不少，他竟然这么快就都吃完了。

  她愣愣地摇了摇头，“没了，我再给你做。”

  “不用，”惠知行看着江放几乎没动的小碗海鲜面，“你还吃吗？”

  江放摇头，她本来就没打算吃。

  惠知行没客气，拿过她的碗便开始。

  “这......”江放想说这碗面她吃过了，可看着惠知行毫不介意的样子，还是换了句话道，“还有别的想吃的吗，我给你做。”

  惠知行没出声，一边吃面一边摇头，看来是真得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