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沿街楼，来到车里，先给宁晓冬打电话串供。

  万一忙起来忘了呢？提前沟通没毛病。

  简单将事情说了一下。

  宁晓冬在电话那端说“我招谁惹谁了，躺在上海也中枪！”

  龙青阳笑“也就你合适，万一双儿火起来，她不忌讳我，可多少忌讳你，谁叫你还是她师父呢？”

  宁晓冬说“哪次你出完馊主意，都嫁祸给我！好在上次的钻石客户，误打误撞，双儿也觉得好，否则我不被她吵死！”

  龙青阳嘿嘿笑。

  “那个沿街楼，你不是真要给双儿租下来吧？”

  “怎么会？”龙青阳说，“现在的营业面积我都嫌大，明年她还想再投个海宁皮革城，我想想都头大！”

  “双儿不是藏在你我翅膀底下的小麻雀！”宁晓冬说，“那是一只海东青！”

  龙青阳笑“你跟我曾经形容的一样！”

  “那这栋楼，你什么意思？”

  “抬着张琳交租金！”

  “什么？”宁晓冬在那端皱眉，“龙青阳你这么阴？”

  “你还真是龙小双的师父！”龙青阳说，“你两个都是高智商，但绝对一样傻！”

  宁晓冬愣“这什么逻辑？”

  龙青阳笑“咱们宁爷不江湖！”

  宁晓冬还是愣“这又什么意思！”

  “双儿在跟供货商签协议，秦安供货只此龙小双。张琳交了租金，只能逼着在双儿手里拿货！”龙青阳说，“我这也是给她提个醒，做生意，不能这样来黑的！做人，更不能忘本！”

  宁晓冬在那端“嘶”的一声，似是倒吸了口气。

  龙青阳问“怎么了宁爷？牙疼？”

  宁晓冬说“不是牙疼，是不服不行！”

  “什么时候来秦安？”龙青阳岔开话题，一面点了支烟。

  “看情况吧。”宁晓冬说，“我跟双儿说过，合适让伯母来我这边治疗。”

  “你那边可以？”龙青阳一振，这可是个好消息！

  “差不多！”宁晓冬说，“只是精神疾患，谁也保证不了，如果”

  “如果什么？”龙青阳听出宁晓冬的沉吟。

  “如果秦奇师叔在，那套鬼门十三针法，应该可以。”

  “鬼门十三针？”

  “对！”宁晓冬说，“孙思邈的，主要治疗精神疾病。”

  “往哪去找秦奇，你这不白说吗？”

  “我父亲多少有些传承，也是可以用的。”

  “那好！”龙青阳说，“回头我跟叔父商量下。”

  “嗯！”宁晓冬挂断。

  回到双龙，前脚打开办公室门，后脚毛振清就来了，跟着毛莹莹，手里拎了两样礼。

  龙青阳打开饮水机，给自己接了杯半热不凉的水。

  “一直等你回来呢，”毛振清说，“这都半天了。”

  “几个哥们，”龙青阳倚着大班台，拿着水杯笑，“这不非要凑一块去跑马场看看。”

  “说是已经建好了，怎么样啊？”毛振清问。

  “还行，”龙青阳说，“就是草皮不发芽，有点荒。”

  从新建三路回来的时候，龙青阳一面驾车，一面瞄了几眼斜坡上的跑马场。

  这会儿就信手拈来了。

  毛振清“哦”了一声“我都说好几次了，你母亲那里，我得去看看！”

  龙青阳抬腕看看表，不到四点，离龙小双回来还有段时间。

  点头，拿了车钥匙“好！既然怎么也得去，那就早去！”

  三人来到秦云社区，老太正跟保姆在唠嗑。

  毛振清跟老太寒暄了，大家坐下来。

  老太说“你家莹莹是个好姑娘，我看着就喜欢。”

  毛振清说“就是被我惯坏了，脾气不好。”

  “哪里有！”老太说，“莹莹乖巧得很哩，比龙小双可强百倍。”

  龙青阳皱眉，干咳了一声。

  老太不知是没看出来，还是压根没听到，继续说“我就跟青阳说嘛，找媳妇，就要莹莹这样的！”

  毛莹莹瞟一眼龙青阳，低了头不语。

  毛振清有些尴尬，龙青阳是什么人，他可是比他娘清楚。

  “可惜莹莹没那个福分！”

  “这话说得，”老太说，“有没那个福分，还不是爹娘一句话？”

  毛振清看一眼窗台前龙青阳修长的背影，咧嘴笑笑，没吱声。

  老太说“今天咱老姐弟两一句话，就把莹莹许给青阳，给我当儿媳妇！”

  毛振清干咳了一声，说“这怎么行？”

  “这怎么不行？”老太说。

  龙青阳转过身来，正要说话，毛振清的手机响了。

  刚巧在他身侧，看一眼，一串数字，号码没备注过。

  毛振清急忙拒接。

  “爹。”毛莹莹怕毛振清忘了刚才的话题。

  毛振清笑笑说“老嫂子想法我赞同，只是这婚姻大事”

  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串号码。

  毛振清皱眉，又拒接。

  龙青阳双眉微凝“怎么不接电话？”

  “陌生人！”毛振清说。

  龙青阳说“陌生人不会一下打两边遍。”

  毛振清苦着脸“年纪大了，不熟的号不喜欢接。”

  “爹！”毛莹莹又叫。

  毛振清起身，说“今天不早了，还是先回吧。”

  毛莹莹不甘，刚要说话，被毛振清一眼顶回去。

  毛莹莹撅了嘴。

  仍然龙青阳开了君威，三人回到双龙。

  毛振清爷儿俩下了车，龙青阳去停车场。

  后视镜里只见毛莹莹拉住毛振清胳膊，气愤地晃了两晃。

  毛振清只是低头，匆匆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开机，拨打。

  龙青阳笑了笑。

  一夜之间，雪满大地。

  这是今冬第二场雪。

  这样的天气，服饰广场客流量应该大不了。

  龙行天下那边，有些企划案，在家里做一样。

  龙青阳没让龙小双出门。

  自己刚在公司停车场放下车，没出驾驶室，就见毛振清匆匆过来，启动他的北京现代，调头。

  这样的天，这样的路况，老毛这是要去干嘛？

  龙青阳推断，毛振清前天就得知了工业园入驻签约暂停的消息。

  规划局乔局接到通知，肯定会第一个给毛振清打电话。

  而昨天下午去看母亲，毛振清拒接的那两个电话，百分百是乔局打来的。

  也就是说，反贪局的行动，对接规划局了。

  乔局慌了阵脚，一下给毛振清打了两个电话。

  以至毛振清面对龙老太的主动提亲，都没心思接应。

  眼看着北京现代驶出停车场，龙青阳出来驾驶室。

  正自思考，保安骑着巡逻摩托车回来了。

  龙青阳招招手，示意车子停过来。

  保安急忙过来，插住摩托车，摘下大头盔。

  “早上好！龙总！”保安大声说道。

  龙青阳说“装备借我一下。”

  保安一愣，没听懂。

  龙青阳说“头盔，棉服、摩托车，借我！”

  保安还是一愣，但这次是听懂了才愣的。

  龙总要这干嘛？

  “速度！”龙青阳说，“再晚来不及了！”脱下外套扔进君威驾驶室。

  保安急忙退下头盔、脱下棉服，递给龙青阳。

  龙青阳三两下穿戴上，跨骑摩托车，打火挂档调头，冲向双龙大门。

  毛振清去的方向，肯定不是安阳湖的方向。

  加足马力，摩托车沿通往市区的路寻去。

  不多时看到了路口等红灯的北京现代。

  毛振清这是燥热到什么程度，寒冷的天，窗子居然小半开！

  龙青阳在头盔的玻璃面罩下，看到他拧成一团的眉心。

  老毛在接电话。

  绿灯亮起，通行。

  老毛将手机扔在副驾座上。

  就在龙青阳通过路口之时，身后一辆白色的机车，“呼”地擦了过去。

  第一个感觉，好俊的机车！

  第二个感觉，这机车

  龙青阳眼睛一下瞪起来，这机车肖大福的人马？

  雇佣兵？

  他们

  莫不是冲着毛振清来的？

  肖大福说过，市里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多了去了！手底下有人命的，不多也不少！

  这难道是规划局的老乔

  龙青阳额头上冒了冷汗，毛振清虽然出卖了双龙，但他罪不至死！

  但是估计他的导火索，会牵出乔局的大案！

  规划局，有脑子的都知道什么概念！

  加足摩托车油门，俯身飞驰。路上的积雪，被车轮激得嗤嗤响。

  果不其然，那台白色的机车，咬住了毛振清的北京现代。

  车子一前一后，拐出市区的路，通往安阳后山。

  眼见人迹罕至。

  雪地路滑，龙青阳提起车把冲入旁边的草地，紧急刹住车，拿出手机打给毛振清。

  “青阳！”毛振清不耐烦地说，“我老婆在医院，我去看看。”

  草！你老婆在医院，你往哪个方向跑呢？

  龙青阳嘴底下骂。

  “公司有事，我限你十分钟内回来！”

  “青阳，我”

  “我让你赶紧回来！”

  毛振清已经挂断。

  龙青阳咬牙草！你他妈还真要去送死！

  没办法，架起摩托车，又冲上路去。

  毛振清的车在路边停下来。

  下车，一面四下张望，一面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白色的机车从后面过来。

  龙青阳从侧面过来。

  纵身起离，摩托车从胯下串了出去。

  龙青阳跌在雪地上，打了个滚，对着机车做出肖大福教他的那个手势。

  这个手势，第一次救了赵冰的命，第二次，能否救下毛振清的命？

  机车上的骑手似是一愣，车速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在毛振清身边擦了过去，闪电一般，消失在积雪的公路尽头。

  毛振清还在打电话，电话似是始终没人接听。

  一脸的焦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