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陌声音低吟似的反问了一句，像是在问听松，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清冷的面容上染上一种迷离的惘然，如玻璃一样的脆弱盈透感，让恭敬屹立在一旁的听松立即从原本的提心吊胆变成了一种心酸的感觉，殿下很久没有这样……受伤的表情了，此时，听松心中说不出的五味复杂，不知该去恼怒谁，苏四吗？可是她的存在同样也带给了主上尝不到的快乐。

  听松能作为楚陌身边的第一侍卫，就证明听松的能力不俗，看待问题绝不会因为亲疏远近而过于片面，客观性和公正性是必须的具有的，就像是此时，对于主上因为苏四的突然离开而低沉的情绪听松心里也是不舒服的，但是责任总是不能全部归结于一个人身上。

  听松那么多年习惯了为主上尽忠，也没有什么机会或者是闲情逸致而开始谈情说爱，或许处在怎么的身边人就会在无形中被影响，习惯了楚陌的挑剔，听松自己也同样是挑剔的，过于矜傲的心让人总是看不起凡尘中的花花草草，总是有这样一种感觉，自己那么好怎么可以因为贪恋一时的男欢女爱而随随便便地染指呢？

  所以听松童鞋到现在还是干干净净的良家子弟啊！

  作为旁观者，听松看得清楚，爱情，它带给人沉醉上瘾的甜蜜时，也同样不可避免地带来揪心挠肺。

  因为，你的心已经不是完完全全地属于你自己了。

  但是，却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

  “怎么突然就过来了？”陆肆面上淡淡平常自若，但是心里确实有些满足的自得，说不出来那种如流水一般缓缓流淌自己心里的感觉，自从她和楚陌从原本的在一起到越发的亲密不可收拾，陆肆心里就已经是说不出来的苦涩，自己对她更多的是陪伴和守护，更多的只会是奢求。

  苏四那样随心所欲的人，如果对自己真的有一丝不同的情分，她都不会放任自己而不予理睬，相反，自己对苏四有太多数不清的情意，但是顾虑太多，只能停留在原地，因为害怕贪心会带走现在拥有的一切。

  现实中，有些人就是那么地理智，譬如听松，譬如陆肆，所以他们能够很好在属于他们的岗位上一直进行下去。

  私心，人皆有之，但是责任会战胜一切，理智尚存，就不会允许自己做什么得不偿失的事情。

  但是正是因为如此，没有倾尽一切尽力一搏的勇敢的冲动，人本身也会因此受到局限。

  陆肆贪恋苏四陪伴，但是陪伴这种事一般只有伴侣才能够更加长久和永恒。

  只是“伴侣”啊……那是充满了神圣和危险的词，要达到那一点必须付出代价，可能很大，可能很小。

  这是一场赌博，疯狂的赌徒才可能会赢。

  只是失败到一无所有的结果，不是谁都愿意或者能够承受的。

  茶香袅袅，氤氲不散，丝竹管弦，泠泠悦耳，轻纱飘飘，曼丽多姿，松柏在侧，翠然我心。

  宁静淡雅的环境，低调奢华的氤氲，房间里每一处无不精致到让人感觉赏心悦目。

  但是即便是如此静谧的环境，也丝毫缓解不了苏四内心的郁闷、憋屈和惆怅。

  还有对于自己和楚陌关系的茫然，一切都来的太快太突然了，京城这么突然有人过来，难道只是闲的蛋疼？怎么可能呢？

  年尾将至，楚陌难道不会回去吗？他再怎么霸道强大，但是在这个俗世间一个人总是要为自己所在的位置承担着各种责任，很无奈，但是却也是必然。

  那么处于他那个位置的无奈，难道楚陌也必须全然接受吗？

  现实的无奈总是让苏四胆怯，人总是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这实在是无可厚非。

  而今日的一点小矛盾其实只是将事情发展存在的问题激化出来而已，苏四很清楚这一点，但是……真正要面对起来，困难不小啊！

  苏四愁的挠呲着自己的头发，对于陆肆的问题听到了也有些爱答不理。

  没心力回答啊！

  挠！挠！我再挠！

  “你再挠下去头发就乱得跟疯子一样了！”陆肆觉得自己真的是看不下去了，此时的苏四太过于……呃？不拘小节！对，就酱紫！

  陆肆实在是有些词穷，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描述苏四如此没有形象的行为而又不会损害她一直以来正大光辉的形象，心中又有些好笑，一直以来睿智肆意的苏四啊，也会有这么艰难无奈的处境，太反差了！

  只是，令她如此孩子气的人，不是自己。

  这简直是人生难以描述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