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厂区。

  坐落在中心位置的办公楼，高三层。

  王晨就站在三楼的窗沿前，他脚下是破碎的玻璃窗，左右是灰白的墙壁，面前则是被粗麻绳悬挂着的奔驰车司机。

  ‘啪啪’两个大嘴巴，司机悠悠转醒。

  齐昊强，熟人都管他叫强子。

  强子睁眼就看到王晨如幽灵般摇晃，稍微清醒后在看左右，哪里是王晨在摇晃，分明是自己在晃，低头就看见楼下的杂草，费力抬头就看到高启盛一只脚踩在楼檐边，弯着腰看着自己，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刀。

  强子一眼就认出了高启盛，那个在高架桥上就敢撞自己的疯子。

  强子看了看上，又看了看下，最后将视线放在王晨身上，“我认识你，王晨，我劝你快放了我，不然你绝对会后悔得。”

  王晨点头，“好，阿盛。”

  高启盛听到呼唤，拿起小刀就开始割绳子。

  “别别别。”强子大叫着阻止，他今天算是服了，这都什么人啊，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疯。

  高启盛虽然减轻了力度，可手上的动作却一直在继续。

  可能是心理作用，强子感觉耳边全是‘沙沙’的摩擦声。

  “说，你是要送赵立冬去哪，你可以好好想想，我不急。”

  强子看着王晨那古井无波的双眸，一阵阵发冷，再抬头，两指厚的绳子已经隔断了三分之一。

  这一刻，强子非常痛恨自己，为什么眼神这么好使。

  死亡的恐惧笼罩全身，强子崩溃了。

  “福泰小区。”

  “去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就负责车接车送。”强子大叫，“你能不能别让他割了。”

  “除了福泰小区，他还会去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强子哭了，因为绳子已经被高启盛割断一半了，“我求你了，别让他割了。”

  “那个卡车司机是谁的人”

  “黑哥的人，老黑的人。”

  “老黑在什么地方”

  强子看着绳子已经被割断了四分之三，他也明白这俩人根本就不打算放过自己，“nbl，d，g，老子做鬼都不会放鬼你，来啊”

  强子满头大汗的看着那根代表生命的粗麻绳被高启盛一点点割断，他眼睛瞪大，瞳孔快速收缩。

  ‘沙沙’

  ‘沙沙’

  强子最后看了一眼王晨，再抬头绳子已经彻底断裂，猛地闭眼，被嘞紧的身体骤然一松。

  这时，王晨右手骤然探出，抓住司机的衣领向后一甩。

  ‘砰’的一声，紧闭双眼的强子没有感觉到疼痛，在睁眼就见到王晨正俯视着自己。

  强子刚想说话，突然感觉下体一阵湿热。

  是的，强子被吓尿了。

  “老黑在什么地方。”王晨问。

  “福泰小区，他平时就在福泰小区待着。”

  王晨俯下身子，时刻观察强子的神态表情，说：“赵立冬让我交个投名状，你觉得这个投名状是什么”

  强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却并不慌张。

  怀疑却不慌乱，明显对赵立冬非常信任，不相信自己会成为弃子，做王晨口中的投名状。

  从强子几人的做事风格来看，明显就是不把人命当回事。

  这种人，通常都是拿命博富贵，也就是人们口中的亡命徒。

  然。

  亡命徒，不代表不惜命。

  相反，他们比旁人更惜命。

  这种人，通常不会相信任何人，就更不要说会死忠赵立冬。

  相比于情感捆绑，王晨更倾向与利益捆绑，也可以说强子知道赵立冬的某些秘密，用作保命。

  刚刚强子已经交代了，赵立冬的情人位置，还有老黑时长待的地点。

  这种情况下，这个强子还这么自信，而且刚刚就算马上会死都没说，这说明他手中掌握的证据很重要。

  重要到自己就算死，也不能吐出来。

  王晨笑了，拍了拍强子的脸蛋，“家里还有没什么亲人啊你别说，我会把你刚刚说的事情告诉赵立冬，他会让你的老婆孩子去陪你。”

  强子的喉结不自觉吞咽，瞳孔慢慢扩大。

  刚刚没想那么多，可被王晨一提醒，强子已经意识到，自己除了最关键的没说，该说的基本都说完了。

  这些信息，够他死十次了。

  但这不能怪他啊，睁眼就被吊在楼上，一个人问话，一个人割绳，这谁受得了啊。

  强子哆哆嗦嗦的说：“要我说可以，我只在警局里说。”

  他这个条件是有自己的考量得，一是拖延时间好好想想，二是他怕王晨杀人灭口。

  在强子看来，王晨跟高启盛都是疯子，做什么都不奇怪。

  王晨沉默，刚刚赵立冬已经说过，只给自己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一个小时后强子不给赵立冬报平安，他们就算彻底撕破脸，本就脆弱的利益关系，也会彻底断裂。

  也正因如此，王晨才会选择如此激进的审讯方式。

  估计赵立冬怎么也不会想到，强子连一个小时都没挺住。

  可现在强子想要进局子，这不就麻烦了吗。

  心里博弈的要素就是，绝对不能露出破绽。

  强子为了生命安全考虑，已经把条件放到最低，不到警局根本不会说。

  王晨呢，他也不能在威逼强子，因为那样会让触底反弹，被瓦解的心里防线会在次筑牢。

  “行，那就走吧。”

  王晨说着搀扶起强子，一脸感叹，问：“你说赵立冬那么大的官，要什么没有，咋就这么狠呢。”

  说完见两人都不吱声，有些怀念自己的几个搭档，这唠嗑没个捧哏，还真难开展工作。

  没办法，王晨只能自问自答。

  “人的真可怕，就像我，我这个支队长都是在赵立冬屁股后混饭吃……你别这么看我，我算是好的，多少人想巴结都巴结不到，你信不信，赵立冬一句话，有大把的人跪舔。”

  他摇着头，说：“钱还好，可权利荣耀，这对男人来说太致命了，没几个人能抗住。”

  王晨虽然没直说，可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赵立冬想弄死你，警局也绝对不是安全之地。

  强子麻爪了，王晨的话别管是什么目的，说的确实有道理。

  对他来说，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收买不了的人，大家都一个样。

  强子希翼得看着王晨，想在听听王晨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王晨心中一喜，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