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联手搞事。
作者:浮失      更新:2023-07-29 23:05      字数:10117
  清晨,温暖阳光射入窗户,洒在屋内。

  屋内有人撅着屁股趴在炕上,手里不停数着什么,嘴里念叨着:“一块,两块,三块……”

  昨天赚了那么多钱,还没有机会好好数一数呢,这不,大早上一睁眼,苏韵就把昨天赚的钱拿出来,摊开数一遍。

  兔皮不值钱,一张一毛,遇到有个人买的多,给打了折,0张兔皮才卖9毛钱,袍子皮呢,卖的就比较贵了,宋翌朝剥皮技术一流,那张狍子皮很完整,皮毛没有半点损伤,买回去制成皮革衣,冬天穿上保暖又防风,要不是觉得穿着有点膈应,她就自己留下了,价钱自然比兔皮贵,卖了三块钱,加起来不到4块钱,但也不少了。

  卫生所赚32块5,再加上这不到4块钱,一共37块4,昨天买干辣椒和生姜没花多少钱,一大包干辣椒加一斤生姜,一共才一毛五。

  苏韵一连数了三遍,越数越高兴,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儿比数钱更快乐

  没有!

  哈哈哈,数钱真的好快乐。

  这可是37块钱,能不快乐吗抵得上城里工人一个月工资,还是那种干了很多年的熟练工。

  苏韵乐滋滋把钱放好,真好,存款一下子又多了。

  “妈妈……”

  刚起来的小崽子,眨着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脸蛋红扑扑的,软软糯糯喊她,看来精气神儿又回来了。

  苗苗和前两天比又有了变化,两颊变得肉嘟嘟,一张小脸粉粉嫩嫩,小胳膊小腿上长了肉,就连小肚子都鼓起来,瞅着特别可爱。

  苏韵心痒难耐,探头埋进小崽子的胳肢窝狠狠蹭了一顿,吸了满满的崽气。

  苗苗蹬着小胳膊小腿,一边咯咯咯笑,一边扭着小身子,企图躲避妈妈的蹭蹭攻击。

  孙大妈在院子里晾衣服,听到屋里两人叽叽喳喳欢乐的声音,摇头:“……大早上就开始闹。”

  说完抬起胳膊,舒展身体,心情好了很多。

  孙大妈得知苏韵要给儿子写信,便把儿子以前上学用的书本找出来,里面有几个没用完的本子,还有铅笔。

  宋翌朝的书本保存的很好,孙大妈怕书本被虫子啃坏,特意叠成一摞摞,用报纸包起来,里边的书除了书页有些泛黄,跟新书似的。

  随手翻开一本书,是一首古诗,空白处有人用铅笔默了一遍,铅笔痕迹已经很淡了,但依然能看出字迹,骨骼清俊,遒劲有力,有种清冽锋利的美,看到这字,让人一下子想起字的主人。

  苏韵眼馋,这可比她的狗爬字好看太多,可以拿来当字帖了。

  小崽子在旁边扒拉妈妈的胳膊,也想看书上写的什么,苏韵弯腰拿给她看,小崽子看了之后,一脸失落,“……妈妈,这些字我都不认识。”

  “你看课本里的画多漂亮。”翻开的课本中,左侧是雪白的山峰,右侧是一首诗,用来歌颂山峰的美,苏韵手指向山峰,“你可以给爸爸画画,他会明白你的意思。”

  小崽子还不到三岁,筷子都拿不稳,没必要那么早教她写字,学几个数字就行,等个一年半载再开始学写字正合适。

  铅笔头和本子递到她面前。

  “用这个给爸爸写信,等你写完,妈妈帮你邮出去。”

  小崽子两只小手郑重接过本子和铅笔头,蹭蹭蹭跑到屋里,本子放在地上,撅着屁股不知道画什么呢。

  苏韵好奇走过去,想看看她画些什么,小崽子突然扭过头,大眼睛警惕盯着妈妈,挪动小身子,手里的本子挪到妈妈看不到的角度,一只小手画画,另一只小手放在上面挡着,生怕被人看到。

  苗苗奶声奶气哼唧:“妈妈不可以看,这是给爸爸的信,只有爸爸能看。”

  苏韵:“……”这么快就有小秘密了,我不是你最爱的妈妈吗,呜呜呜。

  又翻了几本书,苏韵发现这里边只有小学初中课本,好奇寻问孙大妈,宋翌朝写得字好看,书上的笔记记得又工整又全,不像学习不好的样子,怎么只读到初中

  孙大妈叹气:“翌朝读书很好的,那时候他读初三,他爸人没了,家里实在困难,我借了钱给他交学费,谁知道他脾气倔,说什么都不念书,要下地帮我干活,我气得打他一顿,棍子都打折了。”

  “要不是他爸出事,他肯定能考上高中,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学什么都快,真是可惜了。”孙大妈连连叹息。

  苏韵点头,原来是这样。

  苏韵问:“妈,你要不要也写封信”

  孙大妈摇头,嘱咐:“你多给他写几封信,你们是夫妻,长期不住在一块儿,感情会变淡,多写几封信,互相多了解,感情才会更好。”

  孙大妈已经彻底认可苏韵这个儿媳妇儿,她盼着儿子和儿媳感情更好,不想他们因为两地分居,感情越来越淡,夫妻要是没了感情,这个家就散了。

  孙大妈家里和乐融融,知青屋的气氛却不太妙。

  知青大院有两个屋,进门左手边住着男知青,右手边是女知青屋。

  屋里都是大通铺,算上今年刚来的知青,女知青屋里住6个人,男知青屋里头人多一个。

  女知青屋靠近门边摆着张老旧方桌,桌边隋平婉正帮黄秋霞换药,不小心碰到伤口,她疼的呲牙咧嘴。

  “你呀你,干嘛跟冯大妈动手,她力气大,人又凶,你这是自找罪受。”

  黄秋霞疼的倒抽一口冷气,不忘放嘴炮:“力气大又怎样,你们怕她,我可不怕,那种人不打一顿,不知道天高地厚。”

  一道娇声娇气声音响起。

  “黄姐姐我看呀,你是想打冯婆子一顿,让她死心吧。”坐在通铺边叠衣服的女知青笑着调侃。

  女知青叫曲丽丽,今年刚下乡,几个知青里她岁数最小,说话娇声娇气。

  黄秋霞跟冯婆子说话的音量不低,吵架地方又在知青屋门口,两个人的谈话,知青们听得清清楚楚。

  曲丽丽又问:“黄姐姐,你真不想嫁给郑宝秋”

  听到这话,黄秋霞一拍桌子站起身:“呸,就她那儿子,就算这辈子不嫁人,我也不会嫁给他。

  曲丽丽意有所指:“黄姐姐不嫁给郑宝秋,是想嫁给另一个屋的人吧。”

  知青们在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黄秋霞那点小心思,大家心知肚明,一直没人挑破罢了。

  知道是一回事儿,戳破是另一回事儿。

  屋里其他几个知青都没吱声,隋平婉垂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气氛有点诡异。

  “可惜人家根本没看上你,我看呐,黄姐姐还是趁早死了这心吧,不如趁这个机会嫁给郑宝秋也挺好。”

  话音刚落,黄秋霞猛地大步朝曲丽丽走过去,啪的一下,屋内回荡清脆的巴掌声。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快了,别说其他人,就连隋平婉也没反应过来。

  黄秋霞动作又快又利索,不等曲丽丽反应,一下子把她推到炕上,整个人骑上去,两手开弓,啪啪啪,往她脸上抽巴掌。

  一时之间,屋里只有清脆的巴掌声和曲丽丽的痛呼声。

  其他几个女知青从呆愣中回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上前,不怪她们胆小,昨个刚见识黄秋霞打架多厉害,那是连村里老娘们都敢打的勇士,她们上去拉架,要是也被打呢,这巴掌啪啪响,肯定老疼了。

  呜呜呜,太可怕了。

  可这也不能放任不管啊,万一把人打坏怎么办

  一个扎麻花辫的女知青讷讷说:“……我、我去叫人过来帮忙。”

  说完跑出门,敲响对面男知青屋。

  大通铺上,黄秋霞撸起袖子,露出半截胳膊,边抽边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是吧我嫁给郑宝秋,你就有机会追姜超你个贱蹄子,敢抢我的人,看我打不死你!”

  昨个跟冯婆子打完一架,看似两人同样伤的不轻,其实黄秋霞受伤比冯婆子重,她打架生猛,但没有经验,冯婆子可是老油条,又掐又挠又踹,只差上嘴咬了。

  晚上脱了衣服,她身上一片青青紫紫,是冯婆子偷着掐的,这样的伤没法诉苦,总不能撩起衣服给别人看吧,那老婆子就是吃准这点。

  虽然吃了点亏,但这一架也有好处,自从那之后,她感觉自己好像打开新世界大门,浑身充满力量,对付那些贱人,光打嘴炮没有用,就得动手,才能让那些贱人知道她的厉害。

  曲丽丽改了娇声娇气的语气,尖声喊:“黄秋霞,你赶紧住手,你现在住手,向我道歉,我可以大方原谅你,等会其他人来了,看到你这副泼妇样子,他们会怎么想”

  黄秋霞冷笑:“我管他们怎么想,你原谅我我又没做错,用得着你原谅再说,你是什么好东西,凭什么原谅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三只手,自从你住进知青屋,我的粮食吃的那叫一个快,跟养了一窝耗子似的。”

  曲丽丽脸颊被打的又肿又红:“你血口喷人!我自己有粮食吃,干嘛偷你的粮食”

  曲丽丽身子左扭右扭,使劲儿推身上的人,但黄秋霞把她压的死死,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推不动。

  “呵呵,你当我傻呀,大家都分一样的粮食,你袋子里的粮食怎么总比别人剩的多你可没比别人少吃。”

  屋里其他女知青琢磨出不对劲来。

  戴黑框眼镜的女知青许婷默默举手:“……那个,我这个月的口粮也比上个月用的多,本以为是秋收太累,吃多了,现在想想……”

  另一个知青抢着说:“那天我去邮局办事,正好看见曲丽丽,打听后才知道她是往家里邮粮食,我还纳闷儿了,往家里寄粮食,她不怕自己粮食不够吃这下子,我可算明白了……”

  这位女知青姓陈,叫陈芳,性子泼辣,说话直白,平日里最看不惯曲丽丽那副小白花模样。

  她一拍手,张大嘴,夸张道:“敢情你是一人拿一点儿,才没被人发现,你还挺聪明,知道羊毛不能搁一个人身上薅。”

  是啊,大家分到一样的口粮,别人吃一大半,她才吃一小半,还有余粮往家寄,这说不过去啊。

  这下子,几个女知青看曲丽丽的目光不对劲儿了。

  知青分到的粮食是定额供应,吃没了只能花钱再买,谁也不愿意花冤枉钱。

  曲丽丽脸胀得通红,不知道被打的,还是被气的,就在这时,屋门被推开,出去喊人的女知青沈秀芹带人过来。

  男知青屋的人一股脑挤进来,看到面前的场景,头皮齐齐一麻,姜超快步走过去:“黄知青,你又在闹什么,昨天跟村里大妈打架,今天跟知青打架,还嫌不够丢人”

  几个男知青七手八脚想把黄秋霞从曲丽丽身上拽下来,可黄秋霞死死压着曲丽丽不撒手,男知青一时没能拽下来。

  毕磊边拽黄秋霞胳膊,边嘀咕:“……怎么这么大劲儿,你是不是个女的”

  黄秋霞耳朵多尖,手一松,反手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毕磊那张脸,瞬间冒出5个红手印。

  多亏这巴掌,几个男知青总算把黄秋霞给拽下去了。

  曲丽丽重获自由,捂着脖子,咳的昏天黑地,男知青和黄秋霞都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到底怎么回事儿”姜超揉了揉额头问。

  陈芳嘴皮子利索,不等别人说话,三言两语把刚才发生的事讲了,她讲的很有侧重点,黄秋霞不该打人,但重点是曲丽丽手脚不干净,偷粮食。

  曲丽丽肩膀不停抖动,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一副梨花带雨的惨兮兮模样。

  “……不是我偷的。”

  姜超皱眉看向趴在通铺上的曲丽丽,语气严肃:“不管是不是你拿的,以后不准再这么干。”又看向其他人,“大家伙都是一块下乡的知青,要在一起相处几年甚至十几年,咱们要互相体谅,互相帮助,这事当做没发生,以后不要再提,少的粮食,我来补。至于黄知青,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应该打人,罚你收拾一个月卫生。”

  黄秋霞很生气,不可置信看向姜超:“……你帮她,不帮我”

  姜超皱眉:“咱们都是一起下乡的知青,没有帮不帮谁,动手打人是你不对,你不该动手。”

  曲丽丽眼睛红红的,低垂脑袋,像只被母老虎,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姜大哥,你别这么说,我跟黄姐姐住一个屋,我们感情很好的,她这样做是因为对我有误会,我相信黄姐姐不是随便打人的坏人。”

  毕磊抬手揉脸,黄秋霞太狠了,牙都被打松了,他撇嘴:“丽丽,你别替她说好话,昨天她跟冯大妈打架的事儿大家都看到了,她可是有前科的。”

  曲丽丽揉着眼睛哽咽:“黄姐姐不是仗势欺人的人,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她生气,否则她不会动手的。”

  陈芳嗤笑一声,好一朵白莲花,这话说的很有技巧,三言两语就把过错推到黄秋霞身上。

  曲丽丽说完这番话,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姜超目光放柔,轻声安慰:“你别担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曲丽丽跟姜超是老乡,她平常有事没事就凑到姜超身边,两个人是一个县的,生活习惯饮食习惯相似,有共同话题聊,姜超家里有个妹妹,跟曲丽丽差不多大,姜超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照顾。

  黄秋霞瞪大眼,他们俩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千防万防还是让这个小贱蹄子钻了空。这些天,只顾着防苏韵,忘了身边还有这么个隐患。

  看着曲灵灵躲在姜超身后,瑟瑟发抖,楚楚可怜的样子,她怒气噌的一下窜到脑袋顶。

  男知青们看着曲丽丽那副可怜样子,再看看黄秋霞满脸通红凶悍想吃人的模样,纷纷偏向曲丽丽,保护欲油然而生,走过去挡在她面前,以防黄秋霞突然发疯。

  “好你个姜超,我对你怎么样,你难道感觉不到吗为了苏韵那个狐狸精,你一直不回应我也就罢了,现在为了这么个撒娇卖萌的小白兔,你也要骂我,你把我当成什么”黄秋霞心里酸酸胀胀,全是委屈。

  姜超脸色彻底冷下来。

  “黄秋霞,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我跟你不可能,希望你不要对我抱有其他幻想,我把丽丽当妹妹,没有你想的那种心思,至于……苏知青,她已经嫁人了,你这样说很不好,会败坏她的名誉,希望你积点口德。”

  姜超那带有敌意的目光,让她心底一片冰凉。

  怎么会这样

  不,不是的,都是狐狸精和小贱蹄子的错。

  对,都是那个狐狸精和面前这个小贱蹄子的错。

  黄秋霞眼睛通红,盯着曲丽丽的目光,像要吃人,曲丽丽被这目光吓得浑身一抖。

  隋平婉上前扯住即将失控的黄秋霞,给她使眼色:“你这是干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什么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隋平婉拽她出去,两人走到知青屋外头,坐在离知青屋很远的一块大石头上。

  隋平婉看看周围,确认没人。

  “你跟她置什么气,不过一点粮食,下次看好就是了,她手脚不干净,你看好自己的东西不就行了,吵架没有用的,要么抓现行,要么当这事不存在。”

  黄秋霞慢慢冷静下来,没了方才的疯劲,眼眶红了,握住隋平婉的手:“还是你对我最好。”

  下乡这几年,她最庆幸的就是遇到隋平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隋平婉都会安慰她,给她鼓励和支持。

  见她冷静下来,隋平婉拍拍她的手,试探问:“昨天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和冯婆子起冲突”

  “那老婆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让我嫁给他儿子,连聘礼嫁妆都算计好了。”提起冯婆子那个老逼登,黄秋霞只恨没多踹她一脚,扇她一巴掌,把她那张脸打成猪头才好,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老婆子,还什么头一年生出乖孙不会难为她,啊呸,当她是老母猪只要配种就能生崽

  隋平婉担忧:“这次你得罪冯婆子,以后她会不会找你麻烦咱们是知青,这里是乡下,咱们势单力薄,你以后可得多防着些。”

  黄秋霞:“她要是敢来,我绝对不会客气!”

  隋平婉想了想:“这事有点奇怪,郑宝秋喜欢谁咱们都知道,冯婆子怎么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黄秋霞摆手,一脸生无可恋:“谁让我倒霉碰上了呢。”真后悔呀,那天不该去郑家看热闹,不看热闹,也不会惹得一身腥。

  隋平婉笑笑:“这事儿也好解决,只要郑宝秋娶了媳妇儿,冯婆子绝不会再纠缠你。”

  “就郑宝秋那么个玩意儿,谁愿意嫁给他”在黄秋霞眼里,郑宝秋就是个妈宝男,什么事都让他妈给他出头,干活也不行,一个大老爷们拿4个工分,连女知青都比不上,这样的男人留着干什么配种吗

  隋平婉:“我觉得苏韵和郑宝秋挺般配,他俩在一块儿,就没这么多麻烦事儿了。”

  “那个狐狸精,都嫁人生娃了,还能再嫁一遍那可是重婚。”黄秋霞好歹初中毕业,重婚这事犯法,她是知道的。

  “这有什么,离婚再嫁不就行了”隋平婉冲她笑笑,“我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哈。”

  见黄秋霞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隋平婉站起身:“你在这儿坐会,我衣服还没洗,先回去了。”

  黄秋霞坐在石头上,周围空气都是热的,她额头冒汗,心里却冰凉,想到姜超说的那些绝情话,心里一阵阵难受。

  她不相信这些年他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都是苏韵,如果不是她,姜超不会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她,都怪苏韵。

  凭什么!凭什么苏韵能嫁给宋翌朝,她凭什么被姜超惦记,就算结婚生娃,还是忘不了她。

  黄秋霞感叹,这个傻逼世界太不公平了。

  宋翌朝可是宋家村长得最好看的人,哪个小姑娘不心动黄秋霞当时看到宋翌朝,也蒙了,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他长得很高,小麦肤色,身材匀称有肌肉,又不是那种大块的肌肉,打满补丁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特别好看。

  宋翌朝在他心里跟天上的月亮一样,黄秋霞多看一眼脸就发烫,每次见到他总会脸红,她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配不上宋翌朝。

  可苏韵这个狐狸精竟然给他下药,还嫁给他,给他生了孩子,黄秋霞怎么能不嫉妒

  凭什么苏韵这么好命,而她呢眼看回城的日子遥遥无期,她爸妈,大哥小弟都指望不上,她只能靠自己。

  想到姜超那一脸冷漠的样子,黄秋霞觉得他变了,他再也不是刚下乡时帮她干活,教她除草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苏韵,自己不会这么可怜。

  黄秋霞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隋平婉说的话。

  对啊!

  苏韵这种人嫁给郑宝秋才对。

  她凭什么嫁给宋翌朝凭什么让姜超念念不忘她应该嫁进郑家,每天被冯婆子折磨,这才是她应该过的日子。

  黄秋霞站起身,擦干眼泪,心里有了决定。

  ……

  “你怎么来了”郑宝秋一出门,看到站在他家门口的黄秋霞,抬手好像要敲门,慌忙后退一步,谨慎盯着她,“你来干什么,我们家不欢迎你。”

  他妈跟知青打架的事儿他听说了,他妈有时候脾气太大,不讲理,但那毕竟是他妈,这人把他妈打成那样,别指望他有好脸色。

  而且这人跟他妈打成平手,武力值得有多高啊,郑宝秋抬脚,再次后退一步。

  这男人可真没出息,她什么都没干,就吓成这样,谁要是嫁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黄秋霞不屑睨他一眼:“我找你爸妈。”

  郑宝秋疑惑:“你找我爸妈干嘛”自家跟她从来没有来往,再说她刚打了他妈一顿,这就找上门来了,该不会……要讹钱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先动手打我妈,我们不会赔钱。”

  黄秋霞翻个大大的白眼,懒得跟这个白痴多说话,伸手将他推到一边,抬脚跨过门槛,往院子里走。

  冯婆子端着盆出来倒水,乍然看到黄秋霞,脸上一疼:“你个小贱蹄子怎么在我家”

  冯婆子警惕盯着她,看她的样子不像来干仗的。

  ……难不成后悔了

  想到这儿,冯婆子得意洋洋:“我告诉你,我家宝秋不可能娶你,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跪下给我道歉,给我磕响头,我也不会答应。”

  这人打她一顿,害她丢了三个工分,那可是三个工分啊,冯婆子痛心疾首,年底按什么分粮食,按工分啊,扣工分就是扣粮食,想起这茬,心口就疼,都怪这个小贱蹄子,脑子不好使的贱货。

  黄秋霞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她:“谁说我要道歉,我又不是脑子出问题了,谁要给你道歉,还跪下来给你磕头,想的美,呸!”

  冯婆子无语,双手一扬,水盆里的水泼在地上:“……那你来我家干啥”

  王秋霞往旁边躲了躲,低头看鞋子,鞋面上溅了几滴水滴。

  她很不高兴,这婆子是故意的,要不是她躲得快,鞋子就湿透了。

  黄秋霞心里拱起一股火,又很快压下去。

  捏紧拳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行,你今天不是来打人的,你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这个老逼登想打随时能打,不急在这一时。

  “我有事跟你们说。”黄秋霞往墙头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进屋说。”

  “别别,我可不敢让你进屋,万一你砸我家东西怎么办”冯婆子挡在门口。

  “你放心,我今天不动手。”黄秋霞眼珠转了转,笑着说,“……我打算给郑宝秋介绍个对象。”

  “你要给我儿子介绍对象”冯婆子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满脸不屑,“就你你一个城里来的知青认识几个人”

  城里知青的人脉肯定没有乡下媒婆广,媒婆都搞不定的事儿,冯婆子不相信黄秋霞能搞定,再有,她很怀疑黄秋霞是真心想给她儿子介绍对象,还是故意捣乱。

  郑老头听见动静从里屋走出来,昏黄眼珠看了黄秋霞一眼:“进来说话。”

  郑老头发了话,冯婆子只能让人进去。

  进屋后,黄秋霞没有废话,直接报了个名字,这个名字让跟着走进屋的郑宝秋心里一颤。

  “……你什么意思你要把狐狸精介绍给我儿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把苏韵介绍给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不同的是,一道纯粹是惊讶,而另一道声音惊讶中夹杂惊喜。

  冯婆子跳脚:“……你脑子该不会被打坏了吧,我可告诉你,我是跟你打架,但我没把你打成傻子,你可不能赖上我。”

  郑宝秋心动了,不管黄秋霞这话是不是真的,但他真的心动了,想到有人要把苏韵介绍给他,他的心里就一阵一阵发热。

  郑老头没有冯婆子那么失态,他还算冷静:“黄知青,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黄秋霞看着郑老头,心中了然,这两口子跟她爸妈真的很像。

  她爸平常木讷讷,看着是个没主意的样儿,什么事都让她妈出头,但其实黄秋霞心里明白,她爸才是那个最坏的,让她顶替大哥下乡的,就是她爸,她都听到了,他还以为她不知道呢,火车站送行时哭的稀里哗啦,像极爱护女儿的好爸爸,虚伪恶心,哼,郑老头跟她爸一样坏。

  “你们还记得苏韵当年怎么嫁给宋翌朝”

  黄秋霞这话一出,屋里三个人都没说话。

  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事儿当时在村里闹的挺大。

  郑老头思索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

  黄秋霞点头:“没错。”她没有点明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们都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冯婆子和郑老头两口子没开口,郑宝秋猛地摇头,语气坚定:“不行,绝对不行,苏知青是好女人,我们不能这么对她。”

  黄秋霞挑眉,没想到郑宝秋会反对,还以为他听完会迫不及待答应呢。

  嗤笑一声:“呵,好女人当初就是你嘴里的好女人,用同样办法对付另一个男人。”

  郑宝秋脸色不好看,黄秋霞说的是事实,但他不忍心。

  黄秋霞可不管他有多纠结,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放在郑老头身旁的桌上。

  “东西在这,要怎么做你们好好想想吧。”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走了,留下一家三口,默默无言。

  桌上的小纸包不大,比鸡蛋略微小些,用报纸包着,跟平常从胡大夫那里买来的药包差不多。

  郑老头盯着那包药粉,若有所思:“……这倒是个好主意。”

  郑宝秋急了:“爸妈,你们该不会真要这样做吧,我不同意!”

  郑老头瞪儿子:“你不同意,是谁死活要娶她这会你又不同意了,那你今儿就去相人,把媳妇儿娶进家门,这事就算了。”

  郑宝秋嘴唇嗫嚅一下,他不想相亲,那些人加一块,也比不上苏韵一根手指头,她长得那么好看,见她第一眼,他就心动了。

  好几次做梦梦见她,她冲自己笑得那么好看。

  可是自己真的要这么做她知道后会不会怪他

  冯婆子见儿子一脸纠结,苦口婆心劝他:宝秋啊,你可要想好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可千万想明白,放在以前,妈不会同意这么干,但现在不同了,那狐狸精长本事了,能挣钱了,你要是把她娶进门,咱家可就不一样了。”

  郑宝秋的内心很纠结,爸妈的话在他脑海反复回响,一遍又一遍。

  是啊,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郑宝秋最终点头了。

  只要她嫁过来,他一定会加倍对她好,她长得那么好看,他会对她很好很好,比宋翌朝好00倍。

  ……

  此刻,郑家人嘴里的主角,正悠闲坐在院子阴凉处,旁边放着一张高脚凳,方方正正的凳子上,摆着两个小盘子,一盘新鲜肉脯,一盘洗好的小黄瓜。

  今天的太阳比昨天大很多,似乎连空气都是热的,苏韵左手握着蒲扇,慢悠悠扇风。

  这种天气可真折磨人,稍微动一动,身上的汗扎堆往外冒,她一点儿都不想动弹。

  不过她这人有个优点,天气再怎么热,也不影响食欲。

  孙大妈和苗苗都出门了,苏韵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给自己做了点好吃的小零食。

  狍子肉蒸熟,捣成肉泥调味之后,摆在圆形饺子竹篦子上,风干定型,没有烤箱只能风干,好在效果也不差,最后切成小块儿。

  咬上一口,一点儿也不硬,里边还有肉的筋道,十分适合当小零嘴,滋味不比猪肉脯差。

  咔嚓咔嚓啃完一根黄瓜,捏起一片肉脯塞进嘴里,一群小鸡小鸭扑腾小翅膀,在院子里追逐打闹。

  一只小鸭撞到苏韵脚边,被地上的东西吸引注意,低头用它扁扁的鸭嘴欢快进食,不一会儿,满院子的鸭鸭鹅鹅,寻着味儿,围在苏韵脚边,互相拱来拱去,争夺掉在地上的小碎肉。

  小鸡小鸭刚来时是毛茸茸的一小个,还没有拳头大,如今依旧毛茸茸,但体型大了一倍,孙大妈说,过段时间会长得更快。

  苏韵俯身挨个摸毛茸茸脑袋,嘴里嘀咕:“家里鸡蛋不多了,你们可要快点长大,长大才有鸡蛋吃。”

  “苏妹子,苏妹子,你在家吗”先是一阵敲门声,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呼喊声。

  这声音很耳熟,哎,好像是庄婶子的声音

  苏韵起身,拍掉手上的碎渣,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的黑瘦女人擦了把脸上的汗,笑着说:“妹子,我想再拿点货。”

  苏韵惊讶:“这才几天那些货全卖完了”

  上次庄婶子可是从她这里拿了不少香包和清凉膏,这么快就卖完了

  今天天气闷热,待在家里不动弹也会出汗,见她热的满头大汗,苏韵请她进屋,给她倒了杯凉茶。

  庄婶子一口把凉茶干了,舒爽地大呼一口气,抹嘴:“可不是嘛,苏妹子,你这东西卖的老好了。”

  两人坐在屋里聊天,苏韵这才知道,为什么卖的这么快。

  庄婶子家人口多,人多工分就多,她跟村里请了假,没下地干活,趁着最近天气热,又是秋收,大家伙没时间去黑市,她时不时跑跑周围村子,帮着这个买点东西,帮着那个带点东西,生意好着呢,认识的人也不少,这一来二去的,香包和清凉膏自然卖的快。

  苏韵让庄婶子自己定价,她没定高价,香包加个两分钱,清凉膏往外卖加5分钱,这价格很良心,相当于只收个跑腿费,再加上香包和清凉膏好用,买的人不少,还有几个家里有孩子的婶子婆子,下手晚了没买着,急的直跺脚。

  苏韵真的很佩服庄婶子,这大热天的,按照这个工作量,每天得跑好几个村子呢。

  这是70年代的代购啊。

  这可不像以后,交通方便,什么小汽车啊,高铁呀,飞机呀,有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去哪都方便。

  这会儿,出行全靠一双腿,庄婶子每次都是走着来,也没个自行车,单靠脚力,难为她能撑下来。

  苏韵来这儿有段时间了,回想最初那几天,白天去趟黑市,或者上山摘些草药,晚上累得腰酸背痛,脚底磨出的水泡又酸又疼,次数多了,才慢慢习惯。

  庄婶子不觉得累,脸上全是笑意,托苏韵的福,她的收入噌噌往上涨,是以前的好几倍,这能赚钱,吃点苦怕什么,就怕吃了苦,赚不到钱。

  庄婶子笑着说:“要不是你,我还在地里干活呢,哪里能想到这挣钱的法子”

  苏韵不解:“我”

  庄婶子解释:“咱俩刚见面那天,你让我帮你买猪头肉,给我两毛钱,那时候我觉得这钱来的可真容易,再后来你让我帮你带鸡苗鸭苗,又给了两毛钱的小费,我这才想到这个赚钱法子。”

  苏韵挠头嘿嘿笑,没想到还有这层缘故,不过这可不是她的功劳,是庄婶子自己努力,这活可不是人人都能干,得能吃苦才行。

  苏韵手里香包还有不少,清凉膏不多了,只有二十几盒,是昨天晚上刚做的。

  清凉膏全包了,又拿了60个香包,取完货庄婶子急匆匆走了,留下一道风风火火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