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叫霍霆那么温顺，定也是有她的过人之处。

  季眠没太过注意旁人的目光，只拉着霍霆往前走。

  现在总是这样，在人多的地方，总会受到更多的关注度，有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是如此，霍霆肯定更加难受吧。

  只是看他神情，已然瞧不出什么端倪。

  两个人驱车到孟令所在的医院，霍霆同样不能进屋，只能在外观察监控，手上也没闲着，拿着电脑做自己的事情。

  之前的公司，已经转变了业务类型，主攻的是目前技术还难以攻克到的高端人工智能市场。

  不过，这是对外打出的旗号而已。

  他们研发的芯片，同之前给喻寒使用的有些类似，都是埋在皮下，与神经元相勾连，用来检测身体的状况，当然，这种现在的市场上也有，可不一样的是，芯片是可以接受操纵者的指令，从而对宿主的行为模式产生影响。

  说白了，如果植入成功，他将能控制相当一部分人的思维。

  霍霆也不知道研究能够进行到哪一步。

  他资助的那个研发人员詹姆斯，就是真正意义上反人类的疯子，这个项目说是有一个团队在做，但其实都只在医学层面上努努力。唯独詹姆斯是不同的，霍霆想要将他留作底牌。

  ……

  季眠在梦境里，再度见到那古堡。

  在阳光之下，它当真漂亮极了，古朴巍峨，生活在这里就如同真正的公主一般。

  在古堡的高处，能眺望很远的风景。

  只不过爸爸妈妈从不让她往很高的地方走，其实他们已经警告过的，在古堡最高的地方，住着一只凶猛的野兽，不想被吃掉的话，一定要绕道走。

  她比其他孩子要早熟点，并不相信童话。

  爸爸妈妈都很忙碌，她就一个人偷偷上去，好几次都没被人发现。不过最高的阁楼她是去不了的，那里的楼梯道被人装了木门，上面还结结实实地捆着锁链，仿佛是在印证着爸爸妈妈的话。

  可这不能阻挡小季眠对这世界的好奇。

  她趴在一处阳台眺望远方的蓝天白云，却听见头顶传来一阵窸窣响声。

  那一个瞬间她的梦境就无法维稳，摇摇欲坠起来。

  孟令知道大概到了关键的时刻，连忙问道：“你看到了谁?”

  少女嘴唇颤了很久，没能出声。

  而梦境里那个半大少年，面容也是模糊不清。

  她心里生出巨大的恐惧，少年前进一步，她就后退一步。

  “你怕我?”他说道，嘴唇慢慢咧开，“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呢。”

  说罢，直接拉住她的手腕，身体慢慢逼近。

  季眠面颊上冷汗滑落。

  梦里许多细节失真，幽微恐惧的情绪却无限放大。

  她不知怎么的就被人拉到了顶楼，极深且幽暗的走廊，两侧的门整齐地排列着，她被少年死死捂住了嘴唇往前拖行，一直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里。

  仿佛天空顿时阴暗，那人打了她耳光，说道：“老实一点，再吵闹，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小季眠躺在地上，面上的剧痛令她一时没回过神来，她脸上被少年的戒指划了一道血痕，而那戒指上确实抢眼，上面镶嵌的蓝宝石折射着冷冷的蓝幽幽的光芒……她依稀在哪见过这枚戒指的，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可他转眼变了脸色，犹如人格分裂一般，爱惜地捧起她的面庞，柔声道：“我在这里，太孤单了，你陪陪我好不好？”

  “不……不好。”平时里欢快如白灵鸟一样的女孩，这会儿声音抖得仿佛深秋树梢摇摇欲坠的枯叶，“我该……回去了……”

  少年微笑了一下，捏着她的下颌，力道很大，直到她哭着求饶。

  “我是这个古堡的主人哦，所有人都不能违背我的意思，更何况你。”以他的身量，能将少女轻轻松松抱起，再扔到床榻上。

  他撕碎了自己的一件衬衣，将她的双手双脚都绑了起来，再蒙上她的眼睛，塞住她的嘴巴，将她塞在一个狭窄的匣子当中。

  即便她还小，在这狭窄黑暗的地方，都只能抱着膝盖缩成一团，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也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他仿佛将她遗忘了，而她艰难地呼吸着。

  过了许久得见一丝光明，少年将烤好的肉递到她嘴边，而她依旧看不到，只能听对方的指令。

  “吃。”犹如喂养小动物一般。

  她不饿的，而且带血的牛排有股她接受不了的味道。

  可是他捏着她的下颌，将肉强塞在她嘴里，冰冷尖利的银叉抵住她的舌根。

  “吃。”她的违逆，令他十分不悦。

  季眠只能被迫咽下那肉，甚至不想咀嚼。

  就这样，他偶尔分半份自己的食物给她，偶尔看她挨饿，他会将她藏在匣子里，不知过去了多久，始终没人发现。

  她恍恍惚惚的，身上已经有很多伤痕，看着就触目惊心。

  她年纪小，很多事情不太理解。

  少年对她很坏，偶尔又会抱着她，给她梳头发，还会给她讲故事。但只要她稍微显露出一点要走的想法，他就会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而有些以前并未发现的细节，也都开始分明。

  过去了几天，女仆突然查房。

  少年站在门口，面不改色地应付着。

  他这次大概是大意了，没有捆紧她的手脚。女孩儿沉下心，把握着最后的机会，大喊道：“Help!”

  这是爸爸妈妈教过她为数不多的单词。

  女仆当时也惊慌了一下，将头往里面探了探：“天啊，少爷，她怎么会在你这里？她父母找人都快找疯了!”

  女仆想要走进来，将季眠抱出去。

  可是少年拦住她，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滚开，她是我的!”

  又是疯子的眼神，痴狂又阴鸷。

  女仆面对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竟然束手无策。

  季眠看着她，犹如看着最后的希望。

  “救……救救我，救我啊。”

  可是女仆避开她的目光，对着那少年眉眼低顺地允诺了几句，倒是很干脆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季眠听不懂，当时还傻傻地以为她能去搬救兵。所以哪怕之后少年依然殴打了她，她也没有放弃这个念想。

  直到傍晚，那个女仆送来了两份饭食。

  小小的季眠，才懵懂明白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