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停止了争论，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那位叫青冥的中年人。

  聂风听到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地争论不休，口口声声都不离天禽门，魔教这些字眼，虽不大明白，但隐隐约约记得那天父亲与那魔头交手前，那可怕的怪物也提到过这些字眼，只不过魔教在他的口中变成了圣教，其中的瓜葛聂风自然不太清楚，他以为只是来拜师这么简单的。

  当那位中年男子起身时，小聂风才注意到他，之前那位男子都是一言不发的。

  仔细端详这位男子，身材伟岸，皮肤白净，五官端正，尖脸儿，续着黑色的美髯，气度也是不骄不躁，正是活脱脱一个中年美男的形象。

  小聂风觉得这男子很像自己的父亲，不论气质还是举止。只是他比父亲多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拘谨。在这几个人中，那青冥道人也是唯一一个不曾诡异地打量他的人，单凭这一点，小聂风就觉着他一定是个好人。

  掌门，前辈，诸位师兄！那男子礼数周全，开口前一一点到：我昆仑门自创派以来，奉清抑浊，惩恶扬善，将其奉为正道，以此祈福天下苍生，调和天地万物，遂中洲百姓都奉我昆仑宗为正道巨擘。

  但那魔教却倒行逆施，采恶浊之气，奉混沌为尊，所以他们的道法大多也是怪异背戾的。这些本不足为奇，奇怪的是，这些年那魔教频频集会，进行了许多秘密仪式，其内部也专门成立了一个分堂，叫什么炼血堂，专门寻找刚出生的婴儿，将其用于祭祀，手段极为残忍，据传闻这个炼婴的仪式，魔教下层人士是不允许参加的，只有长老级别的人才有资格…

  唉？我说青冥师弟，这些消息都是从哪听来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啊！那黑松道人打断了中年人的话语，一脸疑惑地望着青冥。

  青冥矜持地笑了笑，抬眼望了望掌门妙玄。妙玄对他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让他继续说下去。

  青冥在得到掌门妙玄师兄的首肯后这才继续说了下去：这些消息，都是一位常年卧底在魔教的昆仑弟子传递来的…

  众人不禁变色，那黑松道人率先叫到：甚好甚好！如此里应外合，破那魔教指日可待了！

  青冥道人却摇摇头：诸位不要太过乐观，据那位卧底弟子的现报，魔教不仅暗中扩充势力，秣兵历马，更要紧的是他们所进行的这个仪式，据说是上古的邪法，他因为等阶太低，所以不能直接参与，因此不得而知…

  这时，那老者开口了，而且脸上有点微微变色：哦…如果老朽没猜错，魔教举行的是一种上古的仪式…

  众人讲目光转向了老人，无不洗耳恭听。妙玄也开口问道：不知老先生所说的仪式究竟是什么！？

  沉吟了一会，老人缓缓开口道：聚煞！

  在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都不知道这聚煞是什么意思。

  只有妙玄浑身震颤：老先生所言可是那降劫凝灾的上古邪术么？

  老人微微点点头，聂风看得出一向处事不惊的老爷爷此时也冷汗噌噌，而且根本顾不上擦拭，脸色严肃的可怕。

  黑松道人心直口快，不禁问道：什么仪式法术这般骇人，连老先生与掌门也能谈之变色？

  但这次却没有人为他正面解答，妙玄只是望着老人，良久那老人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一切终将成为定数，师父当年的话语还是应验了！

  这番话更让众人费解，甚至妙玄也有点困惑。他们只知道自五祖荡平凶兽之前，这位神秘的老先生就曾与昆仑门来往了，但提及上身世，老人却只字不提。每当有紧要的关头，却总是有这位老先生的身影，但却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只道他是一位隐世的高人，都尊称他为老先生。都以为妙玄掌门或许清楚老人的来历，可妙玄清楚，其实自己也不大清楚关于老人的一切。

  但妙玄却清楚另一件事，就是老人口中的聚煞邪术。他曾听师父五祖说过，五祖也是听他的师父所说，这聚煞极为恐怖，是一种血炼之法。据说它能吸收天地人之间的煞气，以一千个新生婴儿之血为引，将煞气统统聚之，然后通过一个具有特殊体质的人为媒，从而为世间降下灾祸与劫难。如今世间虽暂享太平，但中洲各国个个心怀鬼胎，蠢蠢欲动，都想妄自吞并。加之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正是这聚煞的大好时机。只是聚煞非是凡人所能行，必须是一个道行极深，且怨念极重的人才能操控，而且其中媒体最为关键，这个媒体传说一定要是一个至煞之人，且在血月之时出生。而就在十二年前，恰恰出现过一次千年未逢的血月。想到这里，妙玄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他转而望向老人身边的聂风，不禁有种可怕的念头。

  老人似乎看出了什么，对妙玄摇摇头，说道：妙玄掌门，这个孩子是魔教鬼医之子。他父亲因叛离魔教，被魔教追杀，后托付于我，让我将他带入这昆仑门避祸。也许诸位早已察觉，这孩子身上带着浓浓的煞气。但诸位不必多疑，那鬼医本是魔教弟子，这孩子身上的煞气也正好说明魔教确实是在举行聚煞仪式。他的煞气是被仪式血池中的煞气所染而至，大伙可不要多心啊！

  原来是这样！众人这才似乎恍然大悟，黑松哈哈地笑到：还以为这孩子是个什么凶煞之物，却原来是这么回事。俺还以为这孩子和您老的驴子一样，也是您收服的小妖怪呢！

  那黑松一向直言直语，老人对此只是微微一笑，但小聂风却非常不是滋味。小妖怪？这三个字刺痛了他幼小的心灵。

  妙玄道：那鬼医的事，我们也曾听说。他虽是魔教中人，但一心向善，弃暗投明，而且当初入教也是迫不得已。既然老先生保荐，那么，不妨就让这孩子拜入我昆仑门下吧。

  老人站起身，稽手称谢道：既如此，正是甚好。

  妙玄赶忙起身还礼。然后对再坐的四位昆仑长老说道：不知哪位愿意教授这孩子啊？

  黑松将头撇了过去，那矮道士也不言语。女道长更是不愿搭理。原来，这煞气是正派修道人士的大忌。正道之法，在于奉清抑浊，那煞气是浊中之浊，因此若想修道，必须先花时间将自身的煞气去除，然后才能继续修炼。这样无疑就是比常人多走了许多路，所以煞气之人若修正道，确是难上加难。但若不这样，就怕日后必走火入魔，或者被自身法术反噬。

  正在聂风难堪之际，还是那青冥道人挺身而出，稽手道：弟子不才，愿收这孩子为徒。

  妙玄大喜，说道：青冥师弟年轻敢为，今收这孩子为徒，若好好调教，将来亦成大器。

  同时眼光狠狠扫过其余三人，那师太倒没觉得什么，因为她是专教女弟子的，男弟子绝不教授。只是这黑松与天机就不大好意思了。

  妙玄指着小聂风说道：既如此，孩子就拜过你的师父吧！聂风本来就对青冥颇有好感，加上刚才男子丝毫不嫌弃自己的举动让聂风心头一阵感动，听到妙玄叫他拜师，就当即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对男子磕了几个响头，稚声稚气地叫了声：师父！

  青冥将聂风扶起身来，点了点头，又叫他拜过了掌门妙玄以及其他长老。

  在拜其他长老时，其实聂风是不大情愿的。特别是黑松，聂风并不喜欢他。总觉得这人有点妄自尊大。黑松对聂风自然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很高傲，最让聂风受不了的就是黑松竟然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仿佛他师傅青冥收了个灾星徒弟一般。

  在拜完之后，清云老人站起了身，对掌门妙玄说道：掌门真人，既如此，老朽就先行告退了！

  老先生何必如此匆忙？妙玄挽留到。

  老人摆了摆手，说道：如今魔教的意图已经清楚，那聚煞之术实在事关重大，关系着天下苍生的安危。老朽得亲赴那八荒一趟，很多细节还是要搞清楚的！

  妙玄道：那八荒之地偏远凶险，魔教在那里更是戒备森严，老先生不能以万金之躯赴虎狼之穴啊！

  其他几位长老纷纷附和，这位老先生在他们眼中一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老人有多高的道行，他们并不知道，老人的来历更不清楚。只知道这老人的辈分是极高的，因为五祖那时就与老人交往了。对于老人，黑松一众还是心存敬畏的，况且他待人宽和，如春风拂面，这样的人谁都愿意亲近的。

  老人摆摆手，笑到：诸位不必担心老朽，老朽云游四方，虽道力浅薄，但经验确实很多的。况有我那小黑驴儿保驾，必是万无一失。待老朽查明原委，就来告知。

  说罢，老人转向聂风，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记住咱们的约定，要努力修习，不要懈怠！

  老爷爷！聂风知道这是话别的言语，一下着了急，哭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老人知道，这一路聂风对自己很是依恋，而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孩子，如今分别，竟有些难过了。

  不过仍然和蔼地笑着说道：孩子，有缘即见。你想爷爷了，爷爷就会回来看你的！

  真的？小聂风问道。

  老人没有回答，摆摆手向众人道别了。

  还是清风明月引着老者走出了山门。那黑驴儿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见老人出来，打了声鼻响，以示自己的不满。

  在二位仙童的目送下，老人骑着驴子缓缓向西行去，不知不觉中只剩下一个背影…

  清风与明月见老人走远，就转身回去了。他们可并未听到老人的喃喃自语：鬼医，你的秘密我已经藏在昆仑门了，望天下苍生也能因此幸免与难吧。你，安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