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颂站起来打算离开，“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该不该把付平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云沂。

  她觉得世界对付平不公平，为什么连让他好好活着都不行。

  另一方面，付平曾经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鬼，都号令地府一半的鬼动乱，如果放过他，后果……

  “如果我说我会，你会怎么样？”

  两人走在长廊中，付平歪歪头，思考后：“我也不知道。可能杀了你。”

  “那我不会。”她也不是傻子。

  付平是疯子，她知道。

  付平哈哈大声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放过你。”

  这个人就是恶劣，看她一个人在那难受，什么都做不了，估计心里很高兴。

  玲儿大晚上睡不着，吵着要找姐姐。

  秀姨带着玲儿一脸为难看着宋颂，“玲儿她不听话，我这就带她回去。”

  “没事儿，秀姨你把玲儿交给我就行。”

  付平撇撇嘴，看着宋颂笑得一脸温柔。

  “那真是麻烦你了。”秀姨又不好意思看看儿子，毕竟大晚上她儿子和她未来的儿媳妇肯定是在说悄悄话。

  被她们给……打断了。

  玲儿欢呼一声，扑进宋颂怀里，对着付平做了一个鬼脸。

  宋颂抱起玲儿，“玲儿又重了呢，又长高了。”

  “我吃的饭可多了。”玲儿骄傲说。

  “唯你最肥。看把你宋颂姐累的，快站不起来了。”付平开口。

  宋颂：“……”这人有毛病吧，和小孩计较什么。

  都是女孩子，谁能忍得了被人说肥，玲儿小身体一个箭步，冲到付平身边。

  仰起她生气的肉嘟嘟的小脸，非常之神气在付平脚上狠狠踩了两下。

  付平皱着眉，把玲儿拎起来。

  秀姨看着混乱的场面哎呦一声，跑到儿子身边夺女儿。

  拎着玲儿的间隙，付平不忘对她笑。

  宋颂：“……”这尼玛，玩儿呢？

  她赶过去，从付平手上接过玲儿，“我们要回去睡觉了。”

  “对对对，回去睡觉。”秀姨附和。

  玲儿也耀武扬威冲着付平点头。

  三个人刚走没几步。

  “你陪玲儿睡觉，都不陪我？”

  宋颂：“……”这人绝对有个大病没治好。

  秀姨一瞬间睁大了眼，在她儿子和宋颂之间来回打量，“平儿，不可无礼。”

  宋颂无语，“您，能圆润的离开吗？”

  “什么意思？”

  “我说，滚——”

  玲儿高兴喊：“滚滚滚……”

  付平怂怂肩，也不考虑他把他老娘吓成什么样，潇洒转身离开。

  “平儿不懂事，宋颂你不要生气。”

  “我没生气。”宋颂无奈。

  “没生气就好。”看来儿媳妇有希望了。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消失了。

  准确点说，是付家母子消失了。

  “付平！你在那儿？”宋颂在贾家穿梭，碰上一个仆人就问：“付平在哪儿？看见他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

  所有的仆人对她，唯恐避之而不及。

  一股怒火凭空升起，宋颂找机会抓住贾善身边的一个仆人，威胁道：“带我去找付玲儿，不然杀了你。”

  仆人点头如捣蒜，“姑娘跟我来。”

  她一路上都在担心，虽然已经知道结局，但还是忍不住发抖。

  “到了，姑娘进去吧。”仆人低着头，打开一扇门，向下的楼梯，尽头传来微弱的光。

  她没看见仆人嘴角那一抹得逞的孤独，和阴翳嗜血的眼神。

  宋颂没有犹豫，在她踏下去的一瞬转身抓住了身后的仆人，却意外的没抓住，她的手穿过了仆人的身体。

  而她，已经被仆人关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不想浪费时间出去，只想看付家母子在不在下面。

  昏黄的灯光从下方传来，隐隐有哭声。

  宋颂鼻头一酸，将将忍住。

  跳动的烛火，噼里啪啦响了一阵，地下中央罐子里的哭声突然转过头来。

  看着来人露出了惊恐，虚弱道：“姐姐快跑。”

  被吊在梁上的女人听到动静痛苦睁眼，眼中充满慌乱：“走，快走。”

  宋颂怔在原地，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她走过去蹲下，抚摸玲儿的脸，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

  母女两个人着急，慌乱。

  “快跑，快跑……”

  “快跑……”

  “跑……”

  宋颂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眼神决绝：“我去杀了他们，把所有人都杀了。”

  “不，你逃。”秀姨痛苦摇头，疯狂晃动着身体。

  “姐姐……”玲儿脸上有泪，她想擦可是擦不了，她没有胳膊。

  宋颂弯腰把玲儿的泪擦点：“乖玲儿，等姐姐回来，姐姐那么厉害，一定能打过他们。”

  没有看见付平，付平消失了，整个贾家都没有。

  宋颂一脚踹开被锁上的出口，出口外的场景却变了。

  她再往后看，哪里还有什么楼梯，所有又都是另一副景象。

  幻境又发生了变化。

  “付平！你出来！”她大喊。

  突然有人在大笑，越笑越扭曲。

  宋颂闻声过去。

  贾善正被一群人围着，付平在对面拿着一把匕首。

  所有人都已经到场，包括最后一个赶到的她。

  只见付平对她满足一笑，握着匕首的手抬起，放在脖颈之上，只要稍微一用力。

  付平就会在她面前一命呜呼，所有的事件，就会在此落幕。

  付平会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疯鬼，到后来他从地府逃出来报仇。

  “不要！”

  喊声刚落下，大片的红占据了宋颂的眼球。

  付平的身体缓缓倒下，周围是尖锐的，让人心生暴怒的笑声。

  宋颂跌坐在付平身边，扶起他问：“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给我看？为什么？”

  一连串的眼泪砸在付平逐渐放大的笑颜上，如果他口中没有涌出血，大概都会认为他是在恶作剧。

  付平断续开口：“是，是……幻，幻境。别，别哭……”

  “你不就想让我哭吗。”宋颂泪眼模糊。

  能不能不要在她面前死。

  付平摇摇头，“我，对，对不起。我……”

  “我去杀了他们。”

  付平拉住要起身的宋颂，摇头：“不要走。”

  在放开付平的一瞬间，宋颂一个趔趄，眩晕感传来，天地好像都在旋转。

  她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恍惚听到有人在喊她。

  “女子，嫩怎躺在这儿？”

  哪儿？

  “女子？女子？没事吧？”

  宋颂睁开眼，正对上一张朴素的脸，这张脸她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