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书房。

  精美的镂空八尾凤纹熏香火炉悠悠的散着丁香清味的幽香，飘荡浮游在黄粱红墙上，香火炉的底部是炭火暖融融的燃烧着。

  灼热的镂空金丝洞中露出火红的亮光，幽幽闪闪，在幽暗的室内宛如欲出的恶魔，张牙舞爪的肆虐人间。

  微开的窗棂，一丝光亮不偏不倚的落在室内的一处榻桌上，幽暗棋盘间好似星河万千，落子轻敲。

  素衣长褂白发须长的年长男子跪坐榻上，后背挺直，捻着须发，面带喜色。

  对面坐着一赭色对襟长衫的中年男子，手执着黑子，不发一言。

  “黑子已经没路了。”低沉的声音正是陈老爷。

  “未到最后，不言成败。”如暮鼓晨钟般悠开口的是姜医士。

  二人正对面而坐，执子落棋。

  “子目皆空，输了。”陈老爷呵笑了一声，将手里的棋子自然的放到了木纹盒里。

  “看来这么些年你还是赢不了我。”姜医士微微颔首。

  “咳咳……”陈老爷陡然咳了几声，面部扭曲，仿佛要咳出了心肺。

  姜医士垂着眼眸抚着须发，眸间一暗。

  “还有多久？”陈老爷看着指缝见残留的一丝嫣红，淡淡的开口。

  姜医士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这要看你自己，若无生意，何日都是死期。”

  这话在旁人看来可能说的重了点，但是这在陈老爷听来却是最实际的话了。

  “我又岂会不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指不定什么时候才回府看一眼。”陈达苦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这些年他始终都心里难安，现在终于要解脱了。

  “我作为父亲对君绮那孩子确实不尽责，她就是恨我也无妨，但是我没想到她竟是一直都没有怨恨过，甚至是一句怨言都没有。她一早就没了娘，我也不在她身边，这些年她过的什么日子我都知道，真是叫我心里好生愧疚。”陈老爷噫吁三叹，连连摇头。

  姜医士接着道：“君绮当年被佛光寺的住持断言活不过十七，还差一个月就是满岁了，我瞧她面色红润，脉象平和，根本就不如那僧人所言。”

  “主持的话我一直记得，他当初还特意交待我，如若要救她性命就一定要置她于无人之境，待到劫难过后，方可体会这寻常亲情，否则性命堪忧。”陈老爷说着皱起了眉头，又道：“我一切都按着主持说的做了，将君绮身边的婆子丫鬟们都散了，只留了一个绛珠丫头，自己也出了远门，将府里的一切交给了杨氏，却没想料到自己的身子，也不知道她在府里过的如此艰辛。”

  “我不能对她好就只能将一切的关心都放到含烟那丫头身上，她们二人从小就合得来，只要对她好一点，君绮那丫头也就能沾着点关心。我在外也放心。”

  “杨氏做的一切我都知道，要不是因为考虑到君绮我早就休了她。”陈老爷攥紧了拳头，愤愤的开口。

  姜医士瞧了一眼陈老爷淡淡道：“那另一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