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府中很是平静，就连一直闹腾的陈君晰都跟消失了一样，许久不在她眼前晃了。

  顾清和相当的满意。

  昨日，南街旧宅所有的药材都被阿泉运了回来，现在就剩香囊袋子了。

  “小姐今天是第三日了，我亲自去一趟锦绣坊将香囊都运回来，顺便看看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顾清和整了整衣襟，踏了踏脚下的白底布鞋，微微笑道。

  这次她出门还是换上了男装，脸上也顺势摸了姜黄。

  她就怕遇见阿保机的那群人。

  “清和，你怎么又穿上了男装，你前些日子不是还说现在出府比以前方便再也不要换来换去的麻烦，怎么现在又换回去了。”陈君绮坐在交椅上，颇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换上的深色长褂。

  “小姐，上次我去锦绣坊的时候遇到了阿保机将军，说是金国的皇子，这几日要住在临江县。你见过他吗？”顾清和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不由的开口询问。

  陈君绮肯定的摇了摇头道：“没有，若是见过这个人我自然会记得，但是之前我一直在芳菲院，根本就没怎么出去过，所以更不可能知道他了。”

  绛珠在一旁擦拭瓶身，闻言转过身子，张嘴道：“是不是一个身材壮壮，胡子一把的异域男人？他的身边还有还多穿着同样衣服的手下？”

  “绛珠，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陈君绮意外的问了句。

  她的丫鬟什么时候出府见过异族人？

  “小姐，难道你忘了，去年药材大会的时候阿泉发了烧，说了好久的胡话，我求了太太多次，才得了府牌出了府替他抓药，当时是正午，就正好遇见了一个异域人，我听那些人都叫他阿保机。”绛珠缓缓解释道。

  “是有这么一回事，我想起来了。”陈君绮微微颔首，认同绛珠的话。

  “不过你为什么突然提起他，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她接着问。

  顾清和边说边梳起头发道：“在锦绣坊里，他带着不少的手下直接大刺刺的闯进去，仗着自己二皇子的身份压榨了那少东家不小的一笔银两，而且那人眼神混沌，有好色之相，实在是能远离就远离。”

  “金国的二皇子不好得罪，大齐的皇帝都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我们就更不能惹事情了。”绛珠停下了手里动作，道：“看来得提醒提醒老爷。”

  陈君绮嗯了一声道：“等清和将香囊运回府，我和父亲说去。”

  “好了，我带着剩下的银子付给锦绣坊。”顾清和拿起了放在案几上的荷包，掂量了几下，就提步离开。

  “去吧，回来的时候让人通知我一声，我和你一同去库房。”陈君绮开了口，微微颔首。

  顾清和应了声就出门了。

  走过了回廊石桥，朱红大门，青石板街，她见到了噪杂的大街。

  路上没有耽搁，很快她就到了锦绣坊。

  “叶掌柜，孟瑜兄在吗？”顾清和逆光站在门前，有些看不清脸庞。

  “清和姑娘你怎么来了，上次不是说等那个叫阿泉的小哥吗？”叶掌柜先是一愣，继而听到了孟瑜兄这三字就霍然明朗，眼前一亮，忙放下手里算盘，从柜台里面起身，上前一步迎接。

  顾清和见他从柜台里出来，微微作揖笑道：“我想顺便看看背包做的怎么样了，想着反正也是要来看的，不如就我一来人，免得麻烦别人，就来了。”

  “你这脸？”叶掌柜虽然见过她长满芝麻粒的样子却没见到肤色能变化如此快的。

  顾清和笑了笑道：“我怕再遇见那日的情况，抹了姜汁。”

  在外面她不能提阿保机的名字，万一被人盯上就糟糕了。

  “真看不出来。”叶掌柜的点了点头接着道：“少东家在里面研究那张图纸上的东西。”

  “还没让铁匠锻造出来吗？”这三天的时间应该足够了，至少能做几个样板出来吧？

  “不是，东西是锻造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怎么怎么将带子穿过去。”叶掌柜也有些不好意思。

  “给我看看，我帮着穿上。”顾清和淡淡一笑，伸手和叶掌柜的要样板。

  “清和姑娘跟我来，样板在里面。”叶掌柜的上前亲自掀起了帘子等着顾清和先进去。

  顾清和谢过叶掌柜抬步就走。

  “好有意思。”顾清和瞧了一眼内室，睁大了眼睛。

  屋子里面摆着一个黄梨木的大方桌。上面一个砚台，一架笔杆，最边沿还整整齐齐的放着几沓纸。

  除此之外就是几个高低不同的木头架子，上面放着五颜六色的布匹，但是让人奇怪的是在它们的下面还有许多圆鼓鼓像皮球一样的袋子，好像冲满了气一样。

  孟瑜就端坐在一侧的卧榻上，侧颜对着她，阳光温黄，透过窗棂留下竖条的浅淡阴影照在他半边的脸颊上，为他添了一抹艳色。此时他手里拿张几张宣纸，上面隐约有着字迹，他全神贯注的看着，莹白的手指比那宣纸还要白上几分。

  顾清和的话落在他的耳朵里。

  他微侧身笑笑，看见了来人，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一直盯着角落的木架子下面。

  她的脸上抹了东西，看起来肤色就变了，这是为了避开阿保机。

  孟瑜眼底闪过一丝赞赏的光亮。

  “你是不是好奇那个水囊？”他言笑晏晏道。

  “水囊？装水的？”不提还好，一提她更好奇了。

  孟瑜放下手里的薄纸，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解释道：“这是用动物的膀胱做的。里面装着水，起火时，把水囊扔到着火点上，水囊被烧破，里面的水就能流出来灭火了。布坊里什么都不怕就怕着火，所以我想寻思着做个能装水的袋子，这样不仅仅是能灭火，更重要的是没人的时候它们也能帮到我。”

  “是孟瑜兄做的吗？真是个好东西。”顾清和乌眼弯弯，眼底流露出赞赏的神色。

  “是我想的，做谈不上，是坊内的绣娘手艺好。”孟瑜谦虚的淡淡一笑。

  “叶掌柜说背包的小环遇到了问题，我来看看。”顾清和站起身开口道。

  “在这里。”孟瑜伸手拉来了桌子下面的抽屉，将东西拿了出来。

  “这里有布条吗？”顾清和握着打造得和她所画图案差不多的铁器，四周望了一眼。

  “这正好有。”她双眼一亮，看到了放在屏风上的布条。

  “清和姑娘……”叶掌柜瞧了一眼刚想开口说话却噎住了。

  孟瑜原本眉眼带笑，也在一瞬间僵住了，神色说不出的古怪。

  “叶掌柜……什么事？”顾清和浅笑着开口，却在见到叶掌柜和孟瑜奇怪的表情后顿住了。

  “出什么事了吗？”顾清和还是不明白，皱眉眉头疑惑的看向二人又问了一遍。”

  “呃……”叶掌柜出了一声就被孟瑜的咳嗽声打断。

  在顾清和的注视下，他斜瞥了眼孟瑜，看见了他嘴角的笑意，强压下出口的冲动，一本正经道：“没问题，就是想再看一眼。”

  顾清和：“……”

  “叶掌柜，我这还没开始呢？”顾清和扯了扯嘴角道。

  叶掌柜一脸的窘迫。

  顾清和隐约觉得他们有事，却不知道那里不对劲，再低头瞧了一眼手中的布条，开口问：“这布条不能动吗?”

  整个房间里就这个东西她碰过了，也只有这个可能。

  “这个……这个东西是没问题。”叶掌柜低低道了一句。

  “总不能是人有问题吧？”顾清和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人也没问题。”叶掌柜的补充道。

  “这个是孟某人的腰带。”孟瑜不打算在瞒着她了，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嘴角微微翘起，显然是不言而喻的喜悦。

  腰带？

  顾清和淡淡的看了一眼。

  什么！

  腰带？

  她吓得差点就丢了它，这是男子的贴身之物，她拿在手里做什么？

  扔掉吧太显眼，不扔掉很尴尬！

  上下为难也！

  孟瑜看着顾清和红透的脸，摸着鼻子笑道：“无妨，我还没用过，就当是普通的布条，不碍事。”

  顾清和嘴角一抽，她恨自己手快。

  “呵呵……”一切万能回答的句式。

  叶掌柜难得见到孟瑜笑得如此开心，不由的多看了几眼顾清和。

  “那个，我们看一下这个扣带。”顾清和耸了耸肩，当做没发生，低着头就做了示范。

  “将布条从这里穿过，直接再转折从这下面过来……”这个时候她又恢复了常色，认真的讲起来。

  孟瑜嘴角渐渐泛起笑意，很是和煦的感觉，就像是一阵清风。

  叶掌柜偷瞄了自家的少主子，暗地笑笑。

  “好了，就是这样。”顾清和抬眸，二人既然笑笑，却意味不同。

  “原来是这样，清和姑娘很聪慧，少东家，你说呢？”叶掌柜扶着胡子笑了笑，好像很开心。

  孟瑜瞥了眼他，淡淡道：“清和你是来看香囊的吧，这边走。”

  他没接话。

  叶掌柜瞪了眼他。

  孟瑜直接给了他一个背影。

  顾清和没见到二人的小动作，而是在临走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水囊，若有所思。

  “三日的时间你们就做好了，非常好。”顾清和一脸惊喜的看着孟瑜从递给来的香囊，脸上浮现了笑意。

  “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你看看字体是否合适”孟瑜指了指香囊上的字，开口问道。

  顾清和拿起香囊摩挲了几下，笑着道：“这上面字很好看，你们的绣娘手真巧。”

  说完她又打开看了看里面，确认里面有一层薄料子道：“我今日就要拿走，可以吧。”

  “可以，都在这里了，我让几个小伙计送你一起去。”孟瑜开口道。

  “多谢了。”顾清和作揖谢过。

  “孟瑜兄，我想请你做件事情。”她笑着道。

  “清和，你说，只要我能办到都行。”孟瑜答道。

  顾清和张嘴说几句，指了指外面。

  “好啊，反正这也不值钱的，你要多少都行。”孟瑜微微颔首道。

  叶叔早在顾清和开口的时候就吩咐小伙计装货了，要不了片刻就全部装上了。

  “孟瑜兄，多谢你的馈赠，若是有空清和请你和叶掌柜去天香楼吃一顿。”她微微拱手，是真的开心。

  “好，我等你。”孟瑜点头，回之一礼。

  顾清和转身跟着锦绣坊的货车，慢悠悠的回府。

  “清和姑娘。”有人喊了她一声。

  “胡四，你这身衣服是？”顾清和眼中一阵惊喜，这是府中统制的衣服，这么说陈老爷真的让他留下了，而且还是在府中。

  “老爷让我管马厩，之前的那个管事走了，不过这都要谢谢你，要不是你雇了我，胡四就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妹妹，也不可能顺顺利利的待在府里，你吩咐我做什么都可以。”胡四和陈君晰不同，他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有点不讨喜，但是却没有坏心思，现在更是真诚。

  顾清和笑笑道：“好啊，我这里正好有一群人在，你带着他们先去库房，等我来再安排。”

  胡四重重的点了点头。

  顾清和笑着往里面走，直奔芳菲院。

  找了陈君绮一起去库房。

  “你们就将香囊都放在西面吧，对，就是这样。”库房里，顾清和指挥他们将一团又一团的香囊放置到架子上。

  “清和这个东西放哪里?”陈君绮在货车旁，指了指车上的怪物件。

  “放架子下面，和药材的四周。”顾清和开口道。

  胡四没有离开而是一起帮忙。

  半个时辰之后，所有的东西都放置好了。

  “今天大家都累了明日再分类装袋吧。”顾清和擦着额头冒出的汗，吩咐道。

  胡四点头，道：“那我将他们都带下去了。”

  陈君绮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

  “你看你的脸，都花了，黄一快，白一块，成了花脸猫。”陈君绮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我得洗脸，不然没法见人了。”顾清和双手捂脸，透过指缝玩笑着道。

  随着库房铜锁的落下，二人笑着走远了。

  天黑月明，流光灯亮。

  远处的院落已经熄火，而芳菲院的烛火却更甚以往。

  昏黄的灯火透着窗棂，从外面看去竟是摇摇曳曳，火簇不断。

  顾清和披着一件略厚的外衣，散了青丝，斜倚在卧榻上，一手托腮，脸微微凑到灯火前，轻轻用火锗子挑了几下灯芯，将晃动不停的火焰芯按了按。

  陈君绮和绛珠早早就入睡了，偏的她夜深还精神抖擞，毫无睡意，这就是后遗症，作为她曾经是现代人的凭证，一种“特立独行”的品质，作为一只野猫子，她有些上瘾。

  放在以前这个时辰她还在加班加点，手机不离手呢。

  这个时候她不经感叹自己真是命好了，这是为何？

  人没钱的时候连灯火都用不起，一到夜里黑乎乎。也就陈府这个临江县第一药商能担得起昼夜不停的烛火，要是放在一般的百姓家里，估计天没黑就准备睡，夜一到就双腿蹬，早躺床去了，该干嘛干嘛，打鼾的造人的，多了去了。

  古代夜生活，她做了个总结，观月赏星的叫做文人，下棋喝茶的称雅人，把酒言欢的是友人，像她这种睡不着托着腮发呆的则是穷人!

  真是管事做的春风起，手里没有半两银。

  她就等着路常成那里传来好消息和孟瑜谈下的背包生意。

  闲着也是闲着，她就拨弄了两下看着晃眼的烛芯。

  没动两下，院子外面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还有呼喊声。

  顾清和双眸一亮，赶紧放下手里的火锗子，伸脚就往绣鞋里套，三两下将垂下的丝发拨在耳后，一手拢着外衣，推开了门就向外看去。

  “怎么这么吵？出什么事情了”她看了一眼守夜的两个小丫鬟，也就是被王妈妈从后厨送来的小厨娘，开口询问道。

  “外面在喊走水了。”唤作碧水的小丫鬟正准备开门却被顾清和陡然打开的动作一吓，抚了抚胸口压压惊道。

  “哪里？有没人受伤？”她微微颔首，开口问道。

  “是安置药材的库房，现在还不知道——”另一个叫春桃的小丫鬟刚开了口就被她打断。

  “你说是库房！”顾清和抓着她的手，心里猛咯噔，随即就扫了一眼四周，伸手就直接抢了她手里的灯笼就向外跑。

  “姑娘，你等等。”春桃小丫鬟张口就叫，愣是不懂她跑什么。

  “你们叫醒她们。”她回头看了一眼提步就走。

  顾清和心急如焚，不会刚好烧的是自己放中药香囊的那见屋子吧？

  里面还有陈老爷特意用来竞选的十年成皮，如果都在火中的话……

  不，不会的。

  她提着灯笼，使出了当年跑四百米的冲刺速度，越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影，至于那些人嘴里说的什么，那都不重要了。她的眼里只有那发亮的地方，那是她现在就迫不及待去的地方。

  灯笼被她提着摇摇晃晃的，里面的烛火一闪一闪的，好像是神明的眼睛，是它在透过俗物一窥众人，一品凡间百态。

  风在耳边刮过，灯笼外面贴着的陈字被舔的卷起了黑边，散成了灰烬，飘洒到漆黑的夜空中，在暗处，幽幽的发着滚烫火红的颜色。

  “姑娘竹灯笼烧着了！”春桃一早就想和她解释这是一个坏灯笼，没想到根本来不及开口就被夺下了。

  “嘶——”顾清和正跑着突然察觉手间一热，低头一看竟是被火焰吞噬的竹架子，手柄处已经黑漆漆的了。她吓得扔掉了手里的灯火，跳到一边，面色异常的看向滚在地上，迅速烧成火团的灯笼。

  “姑娘没事吧？手给我看看。”春桃吓得跑上前，一把卷起顾清和的衣袖，伸长脖子看去。

  “看，火烧到房顶了。”有人大呼了一声，伸手指着面前的院子。

  顾清和收回了手，昂起脖子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前面密密麻麻的围着许多手拎水桶的小厮和府里的护卫们，他们满脸的焦急，神色慌张的走动着，前赴后继的扑火。

  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火烧到哪里了？

  被前面的人挡着，根本就看不见！

  她四处一望，瞧见了一处安置在草丛里的太湖石。

  三两步蹬了上去，手里紧紧抓住它尖利的边角，极目看去，就这一眼让她背后冷汗直冒。

  目光所及之处，火光烛天，照得夜色如白昼一般亮堂，一条长龙一样的火圈裹挟着热气，从陈府的库房北面一直烧到了远处。熊熊的大火噼里啪啦的缠绕在梁柱上，如同上吊的夺命绳索紧紧的缠着她的脖子，远远望去，露出的屋顶就像是泛滥的海水中绝望的溺水者，火浪狂暴喧嚣着，等着吞噬生命，中间两个库房都已经沦陷在火海里，只有南面那间放着中药香囊和陈皮的屋子意外还留有大半的原样。

  还有救！

  “你们去救火，快去啊——”

  她手脚冰冷，声音有些急的沙哑了。

  那里面还有中药香囊和陈皮！

  “不行，火太大了，我们根本灭不了。”一个小厮浑身湿漉漉的，一看就是打完水泼出去又返回来救火。

  “我试着进去了，衣服差点被烧着了，还是倒了桶水才浇灭了它。”

  她丢了灯，夜色黑，路过的小厮都没认出来，以为她是一般的小丫鬟，才这般开口。

  “姑娘，你快下来，上面危险。”春桃也急了。

  怎么偏偏就是库房着火！

  要是都烧光了，还拿什么去参加药材大会！

  顾清和在高处能看到下面有小厮正将水缸里的水用圆头尖底的木桶装满，然后递给下一个小厮，依次往复。人都聚在一起，还时的有人被挤着进不去，甚至有被挤压在地苦着脸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抽出了衣袖里的锦帕，提至高点，缓缓松开，风吹动了，它飘远了。

  霎时她睁开了眼眸，里面流光乍现，冲天的火焰倒影在她水漾的眼底，格外的璀璨，朱唇轻启微微道：“南风……”

  下面的人二人完全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仰着脸看着高处的她，就像是仰望一尊雕像一般。

  “老爷在吗？”顾清和没有给二人解疑惑，而是沉着脸淡淡道。

  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火势都已经盖天了，才有人发现？

  “在，他在那里。”小厮伸手指了个方向。

  人群围着她什么都看不见！

  不行，她要去看看！

  顾清和从太湖石上跳下，噗通一声落地，吓得春桃捂住了因为惊慌而张开的嘴巴。

  她却安稳的双脚落地，素手一样就扯开了披着的外衣。

  “你把水桶给我。”顾清和散落的丝发划出一道弧线，垂在她脸颊边，衬得她的肤色越发白皙，一双明亮澄澈的眸子闪着坚毅的光亮。

  “……清和姑娘？”小厮看清了来人，吓得愣住了，哪有姑娘家能跳下来还稳稳当当没摔着的？

  在小厮愣住的瞬间，她眉头一皱，伸手就将水桶拿过，举过头顶，直接将清水从头灌到脚尖。

  “姑娘，不行！”望着她的动作小厮震惊了，她难不成要硬闯进去？他有意识的拦了一下，很危险。

  顾清和从头湿到脚，晶莹的水珠顺着发丝滚落脸颊，眼睛里也溜进了不少的水，有些难受，这水很冷，但是胸口却有一团火在烧。

  “让开。”她眯起眼睛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