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林，我问你，长安堂真的有人进去过？”顾清和想到素月给她的纸条，莫明觉得奇怪，按照大长公主在海棠宴上的态度，根本就不肯能会出手帮她，可是什么让她转变了态度？

  居然转而选择帮助她？

  “师父，你刚才也看到了，门是用我手中的钥匙打开的，整个医馆就一个出口，要是王氏真的将那袋子附子藏到了长安堂内，她没有我手中的钥匙，又不会武功，怎么进去？况且她一个沦落在外的乞丐婆，要坐到这一点也是不可能的。”董林想到案情反转，简直镇住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是真是王氏所为，最先得到的也是你的钥匙，虽然钥匙一直在你身，可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就你在处，这点也可以从你晕在刘家村却没人偷走你的钥匙可以看出。”

  闻言，顾清和点了点头，她赞同董林的话，接着又道：“所以目前我是这么认为的，那王氏可能真的只是做的替罪羊，大长公主是想帮我，至于原因，我还是不太明白。”

  “师父，我有事要说。”董林陡然垂眉，纠结片刻候，抬眸出声。

  顾清和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你说是何事。”

  “会审的前一晚，董慈来过，他话里的意思很清楚，这件事情就是百和材与夏家连手所为，不过好像不是为了害你。”董林想着那晚的对话，眉头渐深。

  顾清和挑眉，眯着眼睛看向董林道：“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为了害我？董慈说的？还是你自己猜出来？”

  “董慈为了劝服我，大致说出了背后的策划人，但是具体是怎么安排的，我不知道。不过他说让我将乌头毒的事情推到你的身上，说这毒就是你给的。”董林点头，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

  “那长安堂的毒就真的是他们放的……”顾清和有一瞬间的迟疑，那大长公主究竟是怎么找出王氏？

  “师父，那个素月姑娘已经走了，若是我们想知道，其实是可以问她的，不过她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大丫鬟，一切作为皆是大长公主授予，她来救你，就是大长公主要救你，你说会不会是你曾经在海棠宴上救了她，所以她才前来搭救？”董林仔细的思考了方才堂上的一切，发现这才是最好的解释。

  “大长公主这边先不管，她若是想要和我谈谈，必然会找我，或许是因为最后那一句诗，她意识到了什么。”顾清和知道自己的说的那一句，可能外人听不出什么，就连当初也不过是一句戏言，虽然曾经流传过一段时间，但名篇佳作在大齐层出不穷，很快就被人忘记。

  但是大长公主作为事情的中心人，自然是不会忘记这一句话。

  也许她在试探什么。

  “不对，大长公主在堂前帮我，虽然态度已经改变，但是绝不是那个时候，还在更早的时候，就在素月要我写药方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的态度就温和了许多……”顾清和想着，发觉自己后背一阵汗。

  那药方是她手写，如果是要——

  “董林，我们现在先回荣国公府，大长公主若是要找我，那里最合适。”顾清和心中欣喜，已经不复方才颓废的心情。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董林一阵诧异，毕竟长安堂还没有处理好，她怎么会陡然开口要离开。

  他不理解。

  “董林，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急待我去做，不过长安堂也需要人打理，这样吧，你留下，我回国公府。”顾清和胸中澎湃，不由的大喜，双目里也亮晶晶，这是许久都没有过的表情。

  “好，那师父你先去办事，这里就交给我处理，长安堂既然是要停业，就只能先清扫干净，将该送出的药材全部运出。”董林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董林，那我先走了，你完事之后就去荣国公府找我，我们再商议长安堂接下来的打算，对了，等长安堂清扫干净，你先告知方大夫一声。他也很担心，我让内堂的伙计都去了他那，如今怕是还没知道最后的宣判，你去一趟我也能放心。”顾清和点了点头，并看了董林一眼赶紧起身出去。

  “顾大夫，你还是先回裴府吧。”驾车的仆从看了顾清和一眼出声提醒。

  顾清和笑了笑，温和道：“你先回去，我还要和君绮商议长安堂的后续事宜，我才刚从刑部出来，现在就坐马车难免会让人瞧见，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太招人眼睛。”

  “你放心去吧，现在是白日里，荣国公府一路都是大道，没有谁会为难我，找点告诉大人，让他放心。”顾清和说完，没等他开口就率先离开。

  “顾大夫——”仆从喊了一声，没拦住。

  “这下怎么和大人交待？”仆从嘟囔了几声，只好在回看了他一眼后驾车离开。

  长安堂内。

  董林正在收拾物件。

  陡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渐渐走近。

  “师父？”他转身以为是顾清和忘了什么东西，再回来取，却没想到见到一个青衣女子。

  女子身量纤细，身披大氅，脚步不急不缓。

  董林一阵诧异，又将目光落在她的一角，不由的勾起冷笑。

  她这么来了？

  “你来做什么？”董林看着面前的女子皱起了眉头，面露不满。

  他忍不住不开口，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董家的人出现在这里，他就没好气，又怎么会给好脸色，客气开口？

  董柔将帽帷取下，放置一边，柔弱的青丝垂下，明眸中闪动喜色，“我就是来看看你的，现在看到你平安我就放心了。”

  “那既然已经看过，你可以回去了。”董林丝毫不由想她留下来的意愿。

  “你跟我回去，给父亲道歉，长安堂半年内都不能开业，你留在这里做什么？长安堂现在就是一个摆设。”董柔叹了口气，伸手想拉他往外走。

  “你松手！”董林眉头一皱，语气已经发冲。

  “董林，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董柔眉头一皱，语气第一次抬高。

  “我已经离开董家，还回去做什么？况且我不认为长安堂不会再开业，不过就是半年而已，就算不承认安民药局的三次考核，我还是要留在这里，看着师父通过医师证明，不，我也要通过。”董林攥紧了拳头，眼中满是坚定。

  董柔看了他半天，缓缓出声，“父亲昨晚和你说了什么？”

  究竟说了什么样的话才会让他不愿意开口？

  “你不去问他，反而来问我？我说什么你会相信吗？”董林扯唇一笑，眼中闪现冷意。

  “我就是要从你这里得到答案。”董柔双目直视他，毫不逃避。

  “他什么都没有和你说吧？”董林轻笑了一声，出声道：“他要牺牲我。”

  “不可能。”董柔摇头，她不相信。

  “姐姐，你应该才是最明白的那个，他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还要欺骗自己吗？”董林呵笑两声，不再说话。

  “你既然特意跑来这里，那我就告诉你那晚他说了什么。”董林心里觉得发寒，他一直以来的想法错了，董慈比他想的还要过分。

  “不管怎么样，父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要顶撞父亲更不要不信他，他和这件事情一定没有关系。”董柔皱了皱眉，虽然对董林说出这句话而感到震惊，但是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她觉得事情绝不会是这样。

  她不信！

  “姐姐，我就知道不管怎么说，你都不会觉得错的是他，你还是觉得他做的一切都是对的，那么我也无话可说，可是长安堂我是不会离开。”董林冷哼一声，面上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姐姐，你这个第一女医真的名副其实吗？太后的病虽然是你看好的，但这和你的医术没有半点关系，随意一个普通的大夫都能看诊，可是偏你是董家的女儿，你比旁人更有机会，更能接触到太后，你行医不过靠的是女子之便，若不是女子身，你这个大夫还能在前面冠一个第一吗？”董林说的毫不留情面，根本没有想到面前之人是自己的亲人。

  董柔刚准备开口，就被他打断，只能听他说话。

  “我这个第一女医是怎么来的，我问心无愧，我靠的就是自己的医术，你说我行的是女子之便，那你呢？若是只有你一人，你能做出什么？要不是因为顾清和在，你不是什么也做不了吗？我靠的是医术，而你不过就是有一颗和董家敌对的心，你不要董家，可自你出生以来，哪一样靠的不是董家，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回到董家，让就证明给我看！”董柔在他说道没有半点医术的时候，咬紧嘴唇，藏在衣袖下的手不断的颤抖，却还是吸足了气，同样不留情的回话。

  “好，我就留在长安堂，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不靠董家也能活得很好。”董林胸中也燃起一股气，想要证明自己的心变得强烈。

  “好，我等着。”董柔松开袖子里的拳头，嘴角反泛笑。

  她说完，没有停留，就这么走出了长安堂。

  董林也没有留她的意思，接着做他手里的事情。

  两人就像是陌生人一般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