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 真的失忆
作者:莫笑桃花      更新:2022-05-07 07:13      字数:9923
  而且就算愿意,也只能证明申时她是在荣国公府的,至于一天内的其他时间,尤其是案发的酉时,人证无法证明她一直在府内,这就危险了,她正好有时间在这一个时辰内毒杀刘家村众人。

  想了想,她只能照实开口。

  “回大人,没——”刚开了半句口,就被人打断。

  “三位大人,奴婢素月乃是大长公主府的丫鬟,十一月初六曾去荣国公府替大长公主探望国公爷病情,顾大夫当时就在荣国公府,奴婢为向顾大夫讨要药方,一直留在荣国公府,酉时才离开,在此之间顾大夫寸步不离奴婢左右。”堂前走来一个身量纤细,面容端庄的素衣女子。

  “你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大丫鬟素月?”御史台长官慢慢起身,看向来人。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也诧异的看去。

  “三位大人,这是大长公主的亲笔。”她点头,缓缓上前,低头呈上薄纸。

  “既然有大长公主的亲笔证明,那顾清和的嫌疑可洗。”御史台长官看着纸上的亲印,点头出声。

  刑部尚书面色一暗,酉时?

  怎么可能在,她明明酉时之前就离开荣国公府了!

  绝对是伪证!

  顾清和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她没有出声。

  大长公主为什么要做为证帮她?人明明申时就离开了,整整差了一个时辰,却说是酉时,直接避开了的命案时间。

  “尚书大人,大长公主作证,不会有假吧?”大理寺卿淡淡出声,目光里闪出一丝不屑。

  这下看你怎么说。

  刑部尚书权衡再三,决定不出声,大长公主的话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官员能违背的,就算是夏次辅亲自来了都不行,况且她在百姓中的威望也是极高,不好惹。

  他提袖再次正色,看向顾清和又道:“好,那本官再问你,你与董林在命案发生之前可有见面?”

  “只在荣国公府见过一面。”顾清和不想隐瞒,这就是事实,若是回没见过,被人抓到她说了谎,不仅仅是她,就连董林也危险。

  她有瞧了那婢女一眼,暂且压下心里的疑惑。

  “哦?那他与你说了什么。”刑部尚书继续追问。

  “不过只是商讨荣国公的病情,随后他就离开了国公府,去处理长安堂药材的售卖。”顾清和不急不缓道。

  她不信董林会杀人,之前在荣国公府她已经明确说过,会审的时候会极力陈词,且有裴衍相帮,绝不会落得罪名。

  “那董林是几时离开?”

  “大概在未时。”

  “这么说他有充足的作案时间。”刑部尚书点了点头,眼底藏起一道精光,“宣董林上堂。”

  董林一夜未睡,面色很是憔悴,被衙差押着上堂时脚步有些虚浮。

  “草民便是董林。”他看了顾清和一眼,稍放心又面向三位缓缓开口。

  “本官问你,十一月初六,刘家村刘南如一族十六口人死亡时,你为何在现场?”刑部尚书面色一正,沉声问。

  “回大人的话,当时草民想去刘家村解释长安堂动刀是救人不是害人,想告诉他们剖腹不会死,当时刘家村众人一开始并不认同,后来在我的劝说下渐渐敌意稍退,并且告诉我让师父一并前来亲自道清楚,他们愿意撤销状书,我便写了信让人带回去,自己则留在刘家村吃了顿饭,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众人皆死。”董林知道自己的解释很无力,可没有人证,他又是唯一在案发现场的活人,不是他能是谁?

  “那你可知道刘家村十六口人是中乌头毒而死?”刑部尚书提高了声音,逼问他。

  “草民根本就没有用过乌头毒,也不知道死者为什么会中乌头毒。”董林赶紧出声解释。

  “那你如何解释药箱里的乌头毒?”刑部尚书一声令下,就有衙差拿着他的药箱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里面的白色瓷瓶就是乌头毒,若非是你下毒,毒药有怎么会在你药箱中?”

  “这……草民不知,必然是有人先陷害于我,再趁我晕倒的时候下毒,又塞在了药箱里。”董林皱眉,双手握拳。

  他心了清楚,这定然是百和材与夏家所为,甚至自己的父亲都可能参与了……

  “你莫要再掩饰了,当晚你为了毒杀刘家村众人,假意言好,趁机在水中下毒,后意外因为酒力不胜倒在了现场,才造成了失误。你的杀人动机就是为了掩饰长安堂破腹治死病人这件事情,证物就是那药箱里的毒药,如此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还不招认!”刑部尚书一拍惊堂木,威严十足。

  昨晚的谈话,他早已经听明白,董慈是不打算救他了,否则今日他也不敢这般步步紧逼。

  “我没有,人不是我杀的。”董林既没有大声喊出也没有颓然,就像是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

  “尚书大人,长安堂的救人之法本卿已经询问过太医院的太医,从古至今就有华佗破腹之说,即使如此那长安堂也是依照古法,只不过医术精湛罢了,不能算是行医失误,长安堂有恭宁王府妙手回春的匾额,根本没必要冒险博医名,它足以在京都立足,然医者救人并非是十拿九稳,有时候还得靠天,病人丧命,怎么能怪长安堂?半就是一件寻常的医患案件,何至于牵扯出灭门之案?董林若是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大理寺卿眯眼,出声相帮。

  “正卿大人,宣判案情靠的不是理所当然,是证据,如今物证人证都在此,就算你再怎么觉得不合理,事实就是事实,他不过是垂死挣扎,企图逃脱罢了,如此这般看来是要动刑了。”刑部尚书面色如常,在说出动刑的时候嘴角却泛起冷笑。

  想开脱,休想!

  他一顿又道:“而且你没瞧见董院使今日根本就没来吗?做父亲的都对儿子失望,我们手掌刑法可不能坐视不理。”

  “来人,上刑!”

  惊堂木哐当一声,震耳欲聋。“等等,案中尚有疑点,尚书大人这是准备装作看不见?”顾清和陡然出声,从一旁走了出来。

  刑部尚书皱眉,沉声问:“顾大夫,你这是要做什么?”

  “尚书大人,若真是董林下毒,他会不知道刘南如不在那群人里面?放着他在外,就敢率先毒杀其他人,留活口有什么好处?让他来击鼓鸣冤吗?”她没法证明董林无罪,现场怎么样她没有机会看,但是不管怎么说,作为他的师父,自己也该站出来说出自己想说的。“顾大夫,你的嫌疑已经洗清,这里没你事了,可以退下。”大理寺卿给她使了个脸色,质示意她先退堂,免得引火上身。

  顾清和又何尝不想退堂,但前提是在这里的不是董林。

  他既然是长安堂的弟子,有是她第一个徒弟,自己怎么能坐视不理?

  况且现在他被人诬陷,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

  “原告,你来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刑部尚书似乎一点都不不担心,他面色不改,既没有呵斥顾清和,也没有再提用刑,却没有给她插话的机会。

  刘南如上前,含恨的剜了她一眼,跪在地上道:“大人,小民正午的时候去邻村走亲,回来的时候就见到了我刘家十六口人惨死当场,而只有他一人倒在院子里,他就是当初那个绑着小民的大夫,而她就是那个动刀威胁我,还害死他二叔的人!”“肃静!”刑部尚书一拍惊堂木皱眉道:“本官问的是那日发生了什么,不是让你指控!”

  刘南如吓得赶紧闭嘴。

  “长安堂到底是否误诊用药失误留待刘家村解决后再审。”

  “董林,刘家村十六口灭门一事,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究竟认不认罪?”刑部尚书目色一冷,压低声音问。“大人,罪证是乌头毒,那它从何而来,你怎么不去调查?光是瓷瓶里的那一点乌头还不能毒死一家十六口人。”顾清和不放弃,继续争取机会。

  “毒药?这倒是要问问你们长安堂,是不是一直都藏有乌头毒!”

  “来人,去长安堂搜!”刑部尚书双目一亮,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只要在长安堂搜到了乌头毒,那她刚洗脱的嫌疑就无用了!

  而他早已经命人在长安堂放置了乌头!

  她死定了!

  顾清和也在开口的时候注意到了他嘴角的一丝笑意,暗道一声不好。

  她不该忘了,长安堂无人在也许早已经有人安排将毒药安置在长安堂内!

  一众围观的百姓见衙差们纷纷涌出,吓得赶紧让道,方才的话他们听的很清楚,也就是说只要找出乌头就能知道长安堂是不是和刘家村灭门案有关!

  “暂且退堂,中间休息。”刑部尚书拍惊堂木,示意退堂。

  她退到后堂时,素月也跟着走近,突然凑近又起身离开。

  顾清和一愣,却诧异的望着她。

  “顾大夫,按照上面说的做。”素月淡笑一声,微微点头。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衙差们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晚上提醒她的那个衙差,只见他面色凝重,偷偷给顾清和使了个脸色。

  顾清和立马明白。

  这是搜到乌头了!

  “大人,这里有五斤的乌头。”他越过顾清和,跪地拱手禀明。

  刑部尚书眯着眼睛,嗯了一声示意他呈到面前。

  “董林,顾清和,这是从你们长安堂搜出来的乌头毒,你们有何要辩解?”

  顾清和不由冷笑,已经将她反驳的话自动转化成辩解了?

  他这是认定了自己不会脱罪不成!

  “大人,可否让小女子看一眼?”顾清和想着方才后堂的纸条,心里有个想法。

  “嗯。”他微微颔首,心情不错。顾清和走到药袋前,捏住看了一眼,伸出取出里面的药材,在众目之下嚼了起来。

  “你做什么!”刑部尚书震惊了,她这是要服毒不成。

  “大人,这根本就没有毒,哪里来的毒害刘家村十六口人?”顾清和心中大喜,她真是太走运了。

  “你说什么?”刑部尚书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想从她嘴里听出答案。“大人,乌头毒就是附子中的毒素,而附子一般都是需要炮制才能入药,试问我长安堂一家医馆,购进的都是炮制完成的药材,就连这附子也是相当经过完美的炮制,祛除了毒性,哪里能毒人,否则我这几口岂不是要一命呜呼了?”

  好实在是太好了。

  不懂药材的人只知道乌头毒,就连仵作也是,他们知道乌头毒是附子中的,却不知附子其实是一味中药,有没有毒,得看炮制师父。”

  “而且大人你不会没注意到瓷瓶里的是研磨好的附子吧?这样的附子虽然有毒,却需要精工,没有个十天八个月绝不可能,而在这之前长安堂与刘家村无纠葛,要准备这些药粉是为何?”

  “可如果不是你,那是谁?”刑部尚书已经乱了阵脚。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大人,素月昨晚经过长安堂去荣国公府的时候,恰好抓到这么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人,她就是大人要的答案。”一直在旁听的素月不急不缓的开口,并让人将一个浑身破烂的女子押了上来。

  “笑话,她一个乞丐婆子与长安堂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陷害长安堂?简直满嘴的胡言乱语!来人,看刑!”刑部尚书冷笑一声,直接拍响了惊堂木。

  面前这人是大长公主的人他不能得罪,但是不做点什么,夏次辅哪里也交代不了。

  “不,她和长安堂有仇!”顾清和上前,缓缓道:“大人为何不问问她是谁?”

  刑部尚书皱着眉,不解道:“不过就是一个乞丐婆,难不成本官认识?”

  “是,大人认识,因为她就是前礼部尚书的正妻,王氏,当初因为小女子在醉香楼点破了其子狎妓之事,才对长安堂怀恨在心,因此设计这一处诬陷我长安堂。”

  “堂下妇人抬起头来!”刑部尚书一愣,知道看到她的面容后才大惊,怎么可能!

  她真的是!

  “那长安堂剖腹一案,又是和解?”

  “大人,有太医院院判前来为证。”素月依旧笑道。

  “回各位大人,下官认为此法合情合理,一来那人腹部受伤必然需要将异物拔出,而若是异物入体太深,伤口难以愈合,自然是要止血包扎的,恰巧那伤者是腹部受伤,按照那铁耙子的长度,正好伤及肠道,肠道若是破开,确实需要剖腹缝合治疗。”太医院院判从大门处进来,现是行礼,后缓缓道来,确保所有人能听的清楚。

  有太医院院判开口,长安堂破腹一案似乎也可以结案。

  “不过,古有华佗能施此计策,如今秘方已经失传,剖腹之法还是不能再行。”太医院院判稍微顿了顿又开口解释。

  “长安堂虽然无害人心,但是以后这破腹之法,再不能用了,而且没有京都的行医证,长安堂的牌匾也不该再挂上。”刑部尚书脸色相当的难看,可他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判她有罪。长安堂关门大概算是他唯一能向夏次辅交代的事情了。“退堂!”他一敲打惊堂木,立马离席。

  “二位大人怎么看?”刑部尚书询问的看向大理寺卿和御史台大夫。三人一阵商讨,最后定论。“几既然罪证不成立,那么长安堂庸医误事杀人一案最后的结果是——”他扫了众人一眼,缓缓道:“当堂释放董林。”

  “然长安堂贸然行医,自今日起闭馆半年,等取到京都医师证,再行开堂之事。”

  “王氏为谋私利,先杀刘家村十六口人又嫁祸董林,并藏毒与长安堂内已经是犯了大罪,现本官宣判——”“杀人偿命,杀人偿命!”他还没有宣判,就不断有外围的百姓大叫着。

  “于明年秋后问斩。”

  这是三人商议的解决,谁都不会有异议。王氏满脸死灰,垂下了头,任由衙差押着她离去。顾清和一点都不同情,这是她罪有应得。

  害人者难善终!

  她试着看向素月,却意外的发现人已经走了。“顾大夫,现在请你带路,执行另一要务。”他这一声,让顾清和心中一颤。长安堂的匾额到底是要摘了!

  顾清和跟着会审一众官员,亲眼看着长安堂的牌匾被摘下,心中不由的一痛。

  她双手握拳,闭上了眼睛。“顾大夫还望你记住了,以后京都再不能行破腹之术。”刑部尚书淡淡一笑,带着剩下的衙差走人。

  “我们进去。”顾清和的眼底有一丝落寞,就连语气都有些无力。

  “师父,都是我拖累了你,要不是我一声不吭的想去刘家村擅自解决案情,也不会让他们抓住机会,让长安堂关门,是我……不好。”董林已经被释放,他站在顾清和的身边,眼眶微红。

  这一切都是他,都是他的错。

  “也许我该离开长安堂,我不在,他也不会这么逼迫你。”董林侧脸看向身旁的女子,心中瓶那个情绪低落。

  “这件事情和你无关,就是你不去刘家村,他们也会找其他由头,我早已经和百和材结下梁子,他们对付我是迟早的事情。而你去刘家村只不过是想帮我,谁也没有先知的能力,能提前知道对方的意图,况且这次能平安还得靠董院使。”顾清和心里虽然苦涩,看着经过努力好不容易才开业的医馆又闭门,被摘匾额,有些无力,但是她依旧在极力劝慰董林。“我还是离开长安堂……这样就不会给师父你添麻烦,我不能为自己辩解什么,但事实上,董家在这件事情中脱不了关系。”董林想到了牢中的对话。

  董慈说的很清楚,这件事情就是百和材与夏家一起做的,而他明明知道真相,却不能说出口。

  “董林,你想离开长安堂?不,现在已经没有长安堂了,你想离开我们吗?”顾清和走进了大堂,开业当日的热闹仿佛历历在目,如今才不过几日就已经拂尘,她纤手抚了抚大堂案几上的落尘,背对着董林出声问道。

  “是,我若只是为了自己,会将长安堂拖入万劫之地,况且少了我长安堂还是长安堂,可是少了师父这个长安堂就不是长安堂了,我在不在根本不重要,长安堂也并非需要我。”董林想到了当初来长安堂的愿望,眼里闪过一丝苦涩。

  “董林,没有长安堂就不能行医了吗?那方大夫他们这么多年又是怎么熬过来的?今日,我并非是要说什么大道理,我只问你一句,你还记得当初立志要和我学习医术时说过什么吗?”顾清和拂开交椅上的灰尘,坐稳抬眸问道。

  “我一直羡慕师父的医技,觉得疡医和脉方医一样,只是人有偏见,尤其是……他们那些人,我那个时候的想法是只要学会了动刀,就能救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承认疡医也是医。”董林握紧拳头,深呼吸,缓缓道出了心里的想法。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放弃?”顾清和坐在交椅上默默的看着他,淡淡出声。

  “不是,我离开师父,也还是会加紧学习,只是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心求医,不顾长安堂的安危,师父,董柔是我姐姐,她是有天子下诏的第一女医,董家人很看中她,而你已经挡着他们的路了。”董林没有因为涉及到董家就有所隐瞒,反而照实说出。“可是我不怕和你姐姐比较,我敢说我会的,京都无人能会,单就这一点,我根本不畏惧京都第一女医,而且你恐怕不知道,我已经见过你姐姐了。”

  董林诧异抬头,焦急道:“什么时候?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还是说了什么?”顾清和摇了摇头,出声道:“你姐姐与我的两次见面都因为一些他人的原因没好好说过话,哪里谈得上做过什么,不过她留给我的印象还不错,她不像是你说的那种人。”“她虽然主动害你,但是董林的话她可谓是言听计从,一旦董林觉得你是阻碍,她自然也会觉得。”董林解释道。

  “放眼京都,绝没有第二个人再有我这样的医技,这不是我狂妄,而是我自信。你若是还想动刀,除了跟着我,谁也不会比我做你师父更好了。你不要忘了初心,谁没有遇到过波折,长安堂不过是暂时被摘了牌匾,等再行调整,就又能开业,他们说不让行剖腹我们就真的听话吗?只要有病人需要,我们还能动刀。”顾清和嘴角弯似乎已经将先前的阴郁一扫而空。

  她一顿又道:“况你离开董家之后有董林释压,京都再没有医馆会要你了,如果不待在长安堂内,你就只能向董林屈服,留在董家的医馆,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长安堂只要在一日就不会不要你,你是我顾清和的大弟子,我这个做师父的总不能不管自己的徒弟吧?”“师父……”董林一个男子喉咙竟然有些哽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荣国公府。陈君绮在荣国公府内坐立不安,她一面担心董林没法脱离杀人的罪名,一方面担心顾清和被牵连进去。

  “绛珠,我们还是去刑部大堂看一看,要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在这里等着,我可做不到。”她皱眉望着面前已经冷却的茶水咬唇问道。

  “可是清和有说让小姐你看好药箱,这个药箱得交到师父手里。”绛珠立在一侧,看了她一眼出声提醒。

  闻言,陈君绮起身,嘴道:“可是我也不能守着这个药箱,师父那里虽然暂时隐瞒了消息,可一旦他出宅,必然会知道外面的消息,终究瞒不住的。”

  绛珠蹙眉,面上一阵担忧,“那我们现在去刑部,顺便将清和交代的药箱带给师父?”

  陈君绮点头,简单的收拾后准备离开。

  荣国公往她处走,正巧碰到了出门的二人。

  “你们去哪?”他猜到和三司会审有关,大步上前拦住了二人。

  “舅爷,我们要去刑部一趟,不管怎么说,这件案子都和长安堂有关,我不能逃避,况且董林的嫌疑未脱,我心里也不安静。”陈君绮看了一眼对面之人,摇了摇头,准备绕过他转向甬道经过大门。

  “我并非不让你去,我不能出面,你在也能代表我的态度,等片刻再走,我让府中侍卫送你门出府。”荣国公已经能自行换洗伤口,这几日一直在书房中苦练使用左手,得空才出来见一面。

  “多谢舅爷。”陈君绮眼底闪过一丝欢喜,嘴角弯弯。

  “不过你带着药箱去做什么?”他的目光绛珠肩背背着的药箱上。

  陈君绮转头一看,道:“清和特意嘱托了我,将这药箱带给师父,说是三清观有师父他的好友,正好给观中的病人。我正好在去刑部的路上顺道将这药箱捎带给师父,也好解释董林今日没去顾宅的原因。”

  “三清观?就是之前义诊的时候,顾大夫去的地方?”荣国公略点头,看向陈君绮。

  “嗯,不过这药箱好像有些奇怪。”陈君绮猛然想到了什么,皱眉又摇头。

  “应该都是药吧,清和不是说了有病人需要嘛,难得去一趟,多不容易,当然需要装满了。”绛珠很理解,出声解释。

  “这个时候她还有空惦记着这件事情?”荣国公觉得有些诧异,按理说目前没有比三司会审更重要的事情了,而她在这个关头,还想着要给病人送药?

  究竟是送什么药。

  “对了,昨日清和带了药给师父,我差点都忘了,绛珠,你在这里等我。”谈话间陈君绮陡然想到放在房中的药材,转身去取。

  “绛珠,你将药材打开,我一并将它们放进去,就不会再落在马车上了。”她提着几包药,准备松手。

  绛珠点头打开。

  “这是什么?”她双目所及之处是个古朴精致的盒子,纤手触摸觉得颇为冷硬。

  陈君绮应声好奇的看着。

  荣国公伸出脖子看去,双目一缩,面色紧绷。

  赭色的方正盒子,隐暗的腾图纹路,以及盒子顶部硕大的齐字。

  这是放置官印的盒子,他的书房里也有,只不过不是赭色,而是灰褐色。

  这种颜色是朝中文官才有的盒印。

  顾清和平白无故怎么会有这个?难道说——

  荣国公赫然想到了什么,双目瞪大。“你们跟来进来。”他左右看了一眼,拉着陈君绮的衣袖往里走。

  绛珠一脸诧异,与她对视一眼。

  “进去再说。”荣国公余光扫到了绛珠和陈君绮脸上的惊诧,沉声道。

  绛珠反应过来,捧着盒子往里走,紧跟二人的步伐。

  三人进了屋子后。

  “舅爷,我来吧。”陈君绮见他想要单手打开盒子,似乎有些困难,准备上前替他拿着。

  “不用,我自己能行。”他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帮助。

  陈君绮看了一眼身侧的绛珠,微蹙眉,最后还是闪到了一边。

  荣国公接过手里的盒子,单手打开盖子,目光落在里面的物件上。

  随即又放在桌子上,取出里面的物件在手里左右看。

  他眯了眯眼睛,双目闪过一丝诧异。

  “你们知道这里面装的是谁的官印?”二人摇头。

  “是裴衍的官印。”他放下手中的盒子皱眉沉思。什么!二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这居然是裴首辅的官印!“舅爷,清和这官印……是偷来的吧?”陈君绮从震惊中回过神,略皱眉望了一眼荣国公。

  荣国公沉吟道:“这官印是真,那她必然是偷来的,裴衍怎么会将重要的官印让她随意带出府呢?”

  官员的官印是相当重要的物件,丢了官印可是有罪,轻则罢官,重则性命不保。

  这还是一般的官员,若是首辅这种朝廷重员,丢了的官印被有心人捡到,那想对付其人就简单多了。

  “那现在怎么办?若是裴首辅知道了,会不会对付清和?还有这官印现在我们手中,之后到底要给谁呢?”陈君绮不知道丢失官印会怎样,但是从荣国公的脸上,她看出了异常。

  “她住在裴府确实有机会拿到官印,可怎么能进入他处理文书的书房呢?”荣国公心里有些迷惑,却还是听到了她的话,接着道:“她和你说去三清观?有病人需要药材,而且还借东姜医士的名义去……这人就应该在观内。”“对了,师父曾经说过三清观的道长是他的好友,说不定这药材就是为他带的,而这官印或许也是送给他的?”陈君绮想到这点,赶紧出声。

  “也许这次能弄清楚她的身份了。”荣国公眯着眼睛,神色不明。

  “君绮,你和绛珠还是将药箱送去给姜医士,将顾清和的原话带去,不要透露我们今日谈话的内容,这件事情我自由安排。”他面色正襟,双目直视二人。“君绮明白,只是不管怎么样,希望舅爷不要伤害清和。”陈君绮将盒子盖上,明眸晶亮道。

  “你放心,她这么做,我反倒觉得是好事,或许我们才是一路人。”陈君绮绛珠走后,荣国公低声吩咐了几句凑到他身边的大管家,便点头让他即可就办。“老奴知道了。”大掌柜眼底闪过喜色,忙点头离开。“所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吗?”荣国公望了一眼隐晦的天色,喃喃道。陈君绮和绛珠到了顾宅,二人慢慢下车,直接进去见到了姜医士。“师父,清和就是这么说的,她让您今日去一趟三清观,说是观内有需要药材的病患,让你交去。”陈君绮按照荣国公所说,并没有说出多余的话。

  墨梅在一旁眼色微变,流光一闪。

  “师父,你知道药材要给谁吗?之前清和回来,我怎么没听她提过有什么病人需要这药材的?”陈君绮继续问道,双目落在他的脸上。

  “就是我那老友,难为她还记得,也好,既然她已经将药材都准备好了,那就不能拖延了,我现在就去准备,半个时辰后启程。”姜医士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从她手里接过药箱。

  在拿到药箱的那一刻,他神色微变,不过眼神稍纵即逝,让人看不清楚。“姜医士,不如让墨梅一同陪着您去一趟三清观,墨梅一直受到顾大夫和您照顾还没有机会报恩,正好这一次还能去道观还愿。”墨梅从姜医士的身旁走出,笑着问道。

  姜医士望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片刻后道:“那让小丫留着照顾兰芷和瑶儿,你就随我去一趟三清观。”

  墨梅点头,眼波璀璨。

  “师父,既然如此那我和绛珠就先回荣国公府了。”陈君绮看了一眼墨梅,叮嘱她不要忘了提醒他按时服药,随后带着绛珠离开顾宅。

  随后两辆车先后驶向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盯紧点。”荣国公安排的护卫守在暗处,紧跟着姜医士的马车。

  马车一路远去,在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