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大地上，一座座怪异的高塔拔地而起，数不清的邪魅生灵正不眠不休地野蛮生长。红雁登上高塔，眺望远方，历历往事涌上心头：还记得那年被水怪吞噬，伴随着阵阵挤压和恶臭，罗茜挣扎着想要自救。粘稠的消化液包裹着柔弱的身躯，灼烧、刺痛透过每一个毛孔涌入脑海，口腔中、鼻孔里尽是令人窒息的腐液。罗茜本以为自己用不了多久便会死去，却没想到，死亡的过程会是那样的漫长???整整数月，罗茜感受着肉体一点点消融，彻骨的疼痛、无助、绝望慢慢将其淹没，无处不在的黑暗、渐渐失控的身体，无力反抗、无处可逃。在这无休止的折磨中，理智早已土崩瓦解，就连深藏心中的美好也渐渐扭曲，化作狰狞的面孔。一股无形的邪恶力量渐渐将罗茜吞噬，伴随着肉体的消亡，一个稚嫩的灵魂似乎也随之远去???“抱歉我没有出手帮忙，在他们折磨你的时候。”鸟教授不知何时来到红雁身旁。“星际法庭的人，多久会来。”红雁不以为意。“很快，除非???”“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红雁转身离去。维托从梦中惊起，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脚，撩开衣服仔细端详，时光荏苒，源虫的梦靥一直挥之不去。待心绪渐渐平复，维托环顾四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些陌生面孔，不时有人支棱起身体，自从败退于此，哪怕有一丝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人惶惶不安。维托只身离开营地，攀上山岩。几丝晨光驱逐着黑暗，却怎么也无法驱散心中的阴霾。相比失败，无处找寻的希望，才是插在胸口的利刃。“我会终结这一切的，一定可以???我会终结这一切的???”维托喃喃自语，嘴角掩不住地微微颤动，几丝泪光滑落，无人知晓。回到营地，目光所及皆是走肉行尸般的身影，三五成群，或围坐树下，或烤着火堆，见维托经过，只拾起瞳孔望了一眼，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维托径直来到魏方面前，顺手将一包野果递了过去：“吃点东西吧。”魏方扒了扒布包，随手抓起颗果子，送到嘴边却又停了下来：“我吃不下，你吃吧。”“振作一点，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维托在魏方身旁坐下。“现在也就你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维托不以为意，二人闲聊片刻，却见营地一阵骚动。维托起身看了看方向，顿感不妙，二人撒腿狂奔???一群军士毫无征兆的围住于烈，手持各式武器，想要发起攻击。而另一群人则将于烈护在中心，挡在最前面的，却是苏炎。“让开，让开！”领头的军士大声吼道。苏炎不为所动，直勾勾的站着。那人见状开始推搡，苏炎身后一群人忙涌上前，双方随即扭打起来。“你们干什么！”维托大吼一声冲入人群，试图将双方分开。看到维托，原本观战的人群快速加入，将两拨人马劝离。几经周折，局势渐渐平息，维托站在中央，大声喝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自相残杀，是觉得死的人不够多吗？”“就是因为他！”领头军士指着于烈怒道：“我都看见了，他跟那群怪物谈话！”“杀了他！杀了他！”人群中响起阵阵怒吼。维托咬了咬牙，搜肠刮肚却找不出些许借口，眼看呼声高涨，维托却无可奈何。此时一人拨开人群，款步走来，军士们看清来人纷纷让步。塞安走到维托面前，冷笑一声，随即转过身来，背着手和维托站在一起，直勾勾的盯着领头军士。原本躁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领头军士神情复杂的看了看挡在面前的塞安等人，恍惚了许久，默默收起武器，转身离去。人群渐渐散去，留下些许叹息和哀怨。维托看了看塞安，想说些什么，但塞安没有理会，一言不发便走了。维托有些惆怅，转头看向于烈，二人相视一眼，却都没有上前。众人散去，于烈此刻像极了孤家寡人。躁动的人群似乎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远处草木攒动，貌似有许多生物正朝营地靠近。原本聒噪的士卒瞬间紧张起来，不多时，哨兵挥动彩旗，众人卸下防备，好在虚惊一场。一队人马闯进营地，领头的竟是灵猴。灵猴难掩欣喜，却又满是疑惑，维托、魏方二人快步迎上前去，一阵嘘寒问暖。“你们怎么???老师？老师！”灵猴瞥见于烈，急忙上前：“老师，你总算出来了。”于烈欣喜地点了点头。久别重逢，物是人非。几人诉说着一路上的磨难与艰辛，每每想起那些凋落的熟悉身影，都忍不住潸然泪下。“那次我出去探查，回来就发现水方镇被屠了，于是我又折去渔歌城，结果那里也是惨不忍睹。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一个活人，只好去找布林，在那里遇到了凯尔德他们，后来听说你们可能在北方，我又带人去北方找你们，结果不知怎的，好像整个世界都变了???”灵猴眼中满是惊恐。一连数日，几人形影不离，灵猴带来的些许人马并没让众人觉得心安，相反，本就人心不齐的营地似乎又凭空多了几分变数，一个脆弱的联盟愈发岌岌可危。为了避免分崩离析，维托一行人拜访了营地几乎所有大小团体，几经酝酿，一场关乎命运的集会终于拉开帷幕。与会人群拥进山坳间一处平坦的空地上，空地中央赫然立着一块巨石，平添了几分庄重气息。大家依次交出武器，步入“会场”。待到山林间密密麻麻立满了人，维托正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被前几日的军士抢了先。“我来这里就想说，先杀了这人。”那军士指了指于烈：“只要杀了他，你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否则免谈！”“对，对，没错！”“说什么呢你，敢动一下试试！”原本寄予厚望的集会一开场便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两拨人马互相叫骂，随即扭打在一起。维托跃上巨石，大声喝止，却不见丝毫作用。于烈看着四周，局势愈发难以控制。不知何人隔空朝于烈放了一枪，没有打中，却激起双方歇斯底里的厮打。于烈看向脚底，一只不知名的虫豸左突右撞，似乎迷失了方向。回想起来到这颗星球之后的点点滴滴，莫名的，一阵心酸涌上心头：曾几何时，自己已然成了一副累赘。于烈神情黯淡，缓缓来到巨石旁，取出藏在腰间的利刃，往脖子上一架???只迟疑了片刻，于烈用力划开了自己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维托急忙跳下，双手紧捂住于烈脖颈处的伤口，随即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原本扭打在一起的人群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依旧抓着衣领、举着拳头，如同一尊尊雕像刻在山林间。一束强光突然出现在空地上，鸟教授款步来到于烈身旁，众目睽睽之下将一簇仿生虫（仿生虫可以模拟任何人体器官和组织，与人造器官不同的是它不需要动手术，自己就可以爬到需要的地方，实时修复，甚至不需要愈合期）倒在于烈伤口上，裂开的皮肉迅速愈合。于烈失血过多，已是脆弱不堪，看到来人眼中满是不解。“别担心，我不是来救你的，只是你这副躯壳还有些用处。”未等鸟教授说完，于烈便昏死过去。周围的人群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朝着三人缓缓靠近。就在这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众人环顾四周，山坡上满是正在隆起的土堆，一群人见状忙冲去入口处捡拾武器。虫群破土而出，众人急欲反击，却发现一时间似乎所有武器都发生了故障，而此前负责保管武器的一群人此刻正发出阵阵讥笑（鸟教授的族人）。“他们不是你的人吗？”魏方揪住灵猴怒斥道。“不???不是啊，我们前几天在路上遇到的。”灵猴慌乱道。“你???！”魏方看着漫山遍野的虫群，自知大势已去，便将灵猴放下，眼中满是不甘。虫群将众人团团围住，却没有发起攻击。会场中央，一团黄色光点破土而出，数不清的源虫缓缓汇集成一具躯体，那冷艳而令人窒息的荧光早已化作众人灵魂深处的恐惧，在出现的一瞬间便击穿了所有徜徉在心中反抗的信念。荧光渐渐暗弱，灼烈的骄阳映在红雁脸庞，此情此景，像极了预言中黄人的模样。“我们之间的战争，已经结束了。”红雁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承认，你们现在没有赢的可能。从今天开始，我要你们跟着我，我会教你们知识，用更先进的武器武装你们，直到你们可以击败我的那天。如果你们觉得屈辱，很好，记住这份屈辱，因为一个无用的人发出的怒吼，改变不了任何事情。”片刻后，一军士昂首上前：“要杀要剐随你便！想让我跟你走，做梦！”红雁鬼魅般的身影来到军士面前，军士怒目圆睁，却听红雁幽道：“谁说，我们要用走的？”话音刚落，山摇地动，土石崩裂，似乎一股强大能量从地底涌出，直冲云霄。待众人立定，却见脚下山峦已腾空而起，如同一座小岛悬在半空，滚落的砂石汇成一条条细流撒向地面。在这难以理解的力量面前，反抗，已是徒劳。“小岛”缓缓向前，如同一艘承载着命运的巨轮迎风起航???当于烈醒来，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几多心酸，几多苦楚，唯有相视一笑的深情，唯有相拥泣，唯有泪两行。收起相思意，温情依旧，眼中那人，却似多了几分朦胧模样。“鸟教授居然没有顺带治好我的舌头。”于烈手语道。红雁眼神有些闪躲：“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于烈摇了摇头，手语道：“他们不需要我了。”红雁起身徘徊，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半晌才道：“魔灵他们遇到了麻烦，要不???你去帮他们吧。”“他们怎么了？”于烈急切的打着手语。“等你好点儿了就去找他们吧，我办完了这边的事情，就去找你们。”红雁匆匆离去，二人本就朝夕相处，于烈自然感受到了些许怪异。伤病初愈，于烈拖着步子来到门外，高塔之下确是一番惊人模样：远处，数不清的尖塔高耸如云，塔尖发出阵阵耀眼辉光。一排排房舍紧挨着尖塔，屋中不时传来朗朗书声。硕大的广场上，满是行色匆匆的路人，一股蓬勃的朝气迎面扑来。于烈左顾右盼，确认自己依旧在这颗星球上，内心不禁嘀咕起来：我这是昏迷了多久啊。下了高塔，于烈四处游览，路过一钟楼，忽听楼内传来一熟悉声音：“就这样认输了吗，我知道我人笨，经常拖你们后腿，但是就这样认输，我做不到。”原来是灵猴。“她有多厉害你是见过的，更何况这里这么多人，我们根本就不是对手啊。”魏方叹道。见维托沉默不语，苏炎接话道：“来了这么多天，我没有发现她有任何弱点。”裴音笑道：“她肯放我们进来，自然不会怕我们了。”“对了，你们那边怎么样了，怎么好像一点动静也没。”魏方问道。“自从凯尔德和凯康走了以后，队伍就散了。”裴音无奈道：“凯康的????妻子倒是能说上话，可她现在就跟个死人一样。”“凯康结婚了？”灵猴不禁发问。“死后补的婚礼。”裴音眼神黯淡。“塞安呢？”维托总算开了口。“他早就不管事了，说是让我全权负责，以后也别再找他了。”苏炎答道。“他倒是会撂挑子。”于烈不再驻足，远去的身影恰好被维托瞥见，维托看着那背影，眼中突显寒意???于烈兜兜转转，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显得与自己格格不入，转念想起魔灵有难，不由觉得是时候离开了。听闻于烈要走，鸟教授没有丝毫挽留，只将飞船控制器交给于烈。红雁虽有些不舍，却也只道声珍重，冷漠的样子让于烈满是不解。于烈刚要登上飞船，却被维托一行人叫住，不舍的样子令于烈深感欣慰。为了给于烈饯行，众人费尽心力筹了一桌宴席，于烈不好推辞，只得前往。这颗星球上有最凶猛的野兽，同样也有最烈的美酒，只几杯下肚，于烈便沉沉睡去，倒是余下几人一直喝到深夜。待鼾声四起，维托眯起眼四处查看，见众人酒醉不醒，便悄悄起身搀起于烈走向车库。维托将于烈扶上摩托艇，拿了毯子将于烈盖住，趁着夜色驶向原野???不知过了多久，维托在一座石砌的神殿前停下，两妖娆女子循声迎了出来。三人将于烈架到内室，于烈依旧呼呼大睡。“他是谁啊？”二女子不禁问道。“别问那么多，他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了，我先去办点事。”维托从于烈口袋里搜出飞船控制器，急匆匆出了门。看着远处腾起的飞船，鸟教授长舒了一口气：“他走了，我们该抓紧时间了。”“你去办吧。”红雁痴痴的看着远去的飞船，脸上却无半点风雨。魏方几人酒醒，见于烈没了踪影，忙四下找寻，正遇上维托归来，几人从维托口中得知于烈已乘飞船离去，只怨了几句于烈总喜欢不辞而别，也就没放在心上。几日过去，城中忽然响起鸣笛声，众人赶往聚集。待广场上挤满了人，鸟教授在高塔上宣讲道：“子民们，召集大家来是有几件大事要公布。首先，经过商议，我们这座城池从即日起，正式命名为雁归城。”塔下掌声雷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便是在下个月，我们的领袖红雁，将和塞炙举行婚礼！她们二位想必大家都认识???”广场上瞬间如同炸了锅的蚂蚁，议论声不绝于耳。“塞炙不是已经死了吗？”“我也以为他死了，没想到还活着呢。”“维托，维托???要是他俩结婚，那魔头岂不是变成我们族人了，我们还怎么复仇啊？维托，你倒是说句话啊！”任魏方急躁窃语，维托只觉脑中嗡的一声，便如同一尊石像立在当场，只是瞪大了眼睛，再无半点言语。广场上突然响起阵阵狂笑，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塞安不知为何突然发笑。几日不见，塞安又苍老了许多，见周围怪异的眼神，塞安毫不在意，依旧狂笑不止，随即又哭又笑。塞安颤抖着从兜中取出一个药瓶，就着泪水一饮而下，随即传来几声咳啼。几口鲜血涌出，塞安跌倒在地，又踉跄着爬起，朝着树林挪去，口中念道：“兄弟，你的仇我报不了了，报不了了???”面对突发的变故，鸟教授只看了一眼，便返身进了高塔。于斯于此，纵是一国霸主，竟也不过这般结局。待夜幕降临，哭红双眼的苏炎带着几个军士收起塞安的尸首，原本喧闹的广场又重归寂静，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维托神色凝重来到神殿，于烈已被吊起挂在房梁上，痛苦的表情似乎暗示着之前发生了什么。维托双眼紧闭坐倒在石阶上，双手紧紧兜着眼窝，不时爆出几声哼笑。过了许久，大概是想起什么，维托突然抬起头看了看于烈：“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维托从地上跳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傻子！看不出来你跟那魔头是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活在你的阴影里有多累啊???”维托一把揪住于烈，癫狂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你的那些英勇事迹，让我看起来就像个白痴啊。”维托将于烈轻轻放下，仰天长啸：“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就这么眷顾你，我就这么倒霉，为什么那么多人心甘情愿的跟着你，而我不管多努力多拼命那帮人就是向着你啊！”“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帮我啊？”维托轻声细语，却是面目狰狞：“你以为我想要吗？你以为我需要吗？你的那些丰功伟业我一样可以做到！一样可以！可是现在没时间了，没时间了???”维托神色黯淡，直往后退：“我需要时间，我需要时间???”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两女子，维托似乎想起了什么，思虑片刻后掏出利刃。两女子吓得不敢直视，维托却径直走向于烈，用刀尖将于烈身上的衣物尽皆褪去。于烈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维托，维托不以为意，围着于烈细细打量：“好像构造上跟我们也没多大区别嘛。”“你们俩过来。”维托招了招手，二人缓缓上前。维托将二人整理了一番，拉到于烈身前：“老师您别误会，她们不是我抢来的，而是我正儿八经娶的妻子啊。”说着摸了摸二人脸蛋：“还记得你当初说的，让我培养自己的势力吗，我照做了，她们一个是乌钳国送来的，一个是圣未国送来的，你觉得怎么样？”于烈不堪其辱，双目紧闭。维托收起笑意，割断绳索将于烈放下，拖拽至内室，绑在床上。于烈极尽挣扎，然而维托气力颇大，不多时便将于烈固定住。于烈不断哀求，维托不为所动，只俯下身端详着于烈的躯体，眼中焕发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维托招呼二女子上前：“跟他做。”二女不肯上前，维托一把擒住一人，恶狠狠褪去其衣物，将其按倒在于烈身上：“我让你做！”女子迟疑片刻后开始扭动身体。于烈圆瞪双目，紧盯着维托，无尽的怒火似要将维托吞没。女子努力半晌，转头看向维托。维托心自明了，一把推开于烈身上的女子，死死扣住于烈脸颊：“你给我听着，我要用你的孩子去要挟那魔头，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记不记得你教过我什么啊？你教我要包容，包容啊，我连自己的女人都可以给你，难道我不够包容吗？难道我不够包容吗？！”豆大的泪珠从于烈眼角滑落，此刻的维托，再也不见当初的纯真模样。无尽的痛苦将于烈彻底击碎，那个他曾经视为一切的少年，此刻已化作恶灵，缠绕在于烈心头。见于烈不再反抗，维托招呼二女上前：“你们两个一起上。”维托紧盯在一旁，直到三人筋疲力尽方才离去，临了不忘嘱咐二女:“你们最好期待自己尽快怀上，不然你们知道我会怎么对付你们家人。”直到摩托艇离去的声音响起，二女才抱作一团，嚎啕不已。喜事将近，雁归城里张灯结彩，红雁看着屏幕中远去的飞船光标发呆，维托依旧热衷于出门散心。二人不约而同看着镜中的自己，曾经的屠龙少年，却为何都被时光，镌刻成了恶龙模样???婚礼如期而至，红雁一袭红裙走出高塔，绝美的模样晃的塞炙直愣神。过了许久，塞炙才匆匆上前搀着红雁上了马车。神庙外，维托将于烈架上摩托艇，捆扎结实后拿了件衣服将于烈盖住，头也不回的朝着雁归城疾驰???广场上，四匹枣红马拉着婚车缓缓向前，红雁挽着塞炙朝人群挥手示意，拥堵的人群不时发出阵阵欢呼。塞炙脸上渐无悦色，只细声道：“我不过是一件工具，对吗？”红雁嘴角依旧挂着笑意：“后悔了？”“没有。”塞炙眼中闪烁。维托将摩托艇停在一旁，焦急的目光扫视着人群，不多时便找到看热闹的魏方、灵猴、裴音三人。维托冲进人群将三人带出，直到看见于烈的那一刻，三人才意识到似乎发生了什么。“维托，你做了什么？”魏方铁着脸道。维托自顾自解着于烈身上的绳索：“你们信我吗？”维托看了看面面相觑的三人，叹道：“没时间了，这里有张地图，那个红色的点是座神庙，里面有两个女人，她们身体里???有他的骨肉。”维托指了指婚车：“老师和那魔头是恋人，你们守着他的孩子，把他的孩子变成我们的人，等他们长大，我们就还有机会。”“维托，你在说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魏方死死盯着维托道。维托红了双眼，笑对三人：“我在救我们的族人啊。”维托突然启动摩托艇冲向广场，三人大喊着紧随其后???一辆摩托艇挡住了婚车去路，维托将于烈一把拽起，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所有人。于烈本已形同死尸，看到红雁的那一刻方才如梦初醒：急着把我支走，就是怕我打搅你的婚礼吗？当于烈、红雁二人四目相对，再多言语皆已枉然。红雁收起笑意，满腔怒火却似平静如常：“维托，你做什么？”维托不紧不慢将于烈拖下摩托艇，只抬脚一拨便让于烈跪倒在地。维托一手按住于烈肩膀，一边朝着广场上的人群呼喊：“你们知道他们两个是谁吗？他们就是你们眼中神灵派来的使者，而那个女人，她就是罗茜，她是罗茜???”未等维托说完，万千源虫从地底钻出，顷刻间便将维托吞噬。那一刻，于烈似乎忘记了维托的所作所为，不知所措的跪在原地。魏方直冲上前将维托揽在怀里，鲜血不停从维托口中涌出，热泪夹杂着血水湿了眼眶：“我不是坏人，原谅我???”魏方抱着维托的骨殖，涓涓血水从指间滑落。魏方强忍着将维托残存的躯体拖离广场，随即匍匐在地，如同一个无怨无求的奴仆。“继续吧。”婚车缓缓向前，同于烈擦肩而过，红雁脸上又恢复了笑意。于烈挣扎着起身，环顾四周，众人眼中却是无尽的冷漠，自己无疑是一个异类，在这星球上哪怕多待一秒，都是那般多余。于烈只想逃离这颗星球，于是拼了命，本能的朝着回忆里那吞没罗茜的湖边走去，踉踉跄跄，如同一具行尸。不知过了多久，鸟教授突然出现，挡住于烈去路，于烈只看了一眼，便低头绕行。“不用费劲找钥匙了，飞船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背后传来鸟教授的声音。于烈停下脚步，只将飞船控制器拿了便走，甚至不愿抬头多看一眼。“于烈。”红雁的声音突然响起。于烈楞了片刻，没有回头，焦急的等待着飞船降落。红雁只转了下眼，鸟教授便匆匆离去。“你走之前，能不能先听我说几句???”红雁叹道：“我真的厌倦了逃亡的日子。我了解你，也许你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魔灵的想法，有多幼稚。”见于烈没有反应，红雁侧过身，看向远方：“我知道，你为了这颗星球付出了太多，难道我就没有吗？我比你付出的还要多。可是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的结果你也看到了，你以为他们会感激你，会反过头来帮你？你做梦！在他们眼里，我们从来都不是他们的人，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他们高兴了就帮，不高兴了翻脸就行。然后呢，我们继续寄人篱下，继续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流浪，这就是你想要的吗？”飞船缓缓停下，于烈依旧站在原地，红雁见状继续道：“我跟你说过的，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大本营，可是想要留下来，星际律法你也知道，只能和当地的族群结合。我这么做不光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所有人。”于烈扣动控制器，飞船打开大门，于烈迈动步伐走向飞船。看着于烈离去的背影，红雁泣道：“于烈，要是哪天，你们遇到麻烦，记得回来找我。于烈！”飞船渐渐远去，纵是跨过星辰大海，却再也无法企及两颗心之间的距离。云层淅淅沥沥，于烈缓过神来，木讷的朝飞船外张望，只见无数的发光孢子正从高塔向太空倾撒。飞船如同徜徉在荧光中，一齐朝着太空奔去。就在驶离红厄星系的瞬间，于烈身体里休眠的仿生虫被再次激活，开始修复于烈受损的舌头。泪眼彷徨，时光如梭，来时满怀憧憬，去时，却是累累伤痕，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