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围在楼下，在墙壁、窗户、防盗网上不断扒拉，试图找到一个能让它们进去尝到新鲜血肉的突破口。很快，防盗网变形，玻璃窗碎裂，屋子里发出尖叫，然后是众人跌跌撞撞往楼上拥挤奔跑的声音。

  听到声音，丧尸们更显兴奋，躁动起来，挤得更欢快了。它们虽然不会爬楼梯，可是它们可以踩着走不上楼梯摔倒的丧尸兄弟们，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只不过被踩趴下的兄弟不会乖乖躺着让它踩，也会挣扎着爬起来，把身上的丧尸带翻下来，因此它们的爬楼之路可谓任重而道远，但不管怎么说，这么大的动静，一楼的住户们肯定是不敢再待下去了。

  本来今天应该是很快乐的，冯淑芳想。

  她冒着多大的风险换来了火腿肠和午餐肉罐头，那自热米饭还是卤肉饭口味的，多少也有些肉沫，这下她家宝贝龙龙肯定高兴坏了，他们全家应该也能好好吃一顿饭了。故作镇定地打发掉那几个小赤佬之后，她赶紧爬上楼回了家。

  砰砰砰——

  “谁啊？”

  “妈，是我，快开门。”

  猫眼里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左顾右盼，像是在确认她身后有没有跟着什么小尾巴。直到看到柯玮琳抱着孩子进了自己家的门，才响起一连串啪嗒啪嗒的开锁声，一扇沉重的木门拉开的声音，最后拉开一道小缝的防盗门，让她钻进去，再啪地一声关上。

  “妈，后面没人，您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哼，你懂什么，你大摇大摆地回来，指不定被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要是招惹到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惦记上我们家东西，看你怎么办！我倒要看看你拿了些什么好东西回来。”

  何丽萍不由分说，夺过冯淑芳手上的那袋东西，扒开看了看，露出一副轻蔑的表情。

  “我当你兴高采烈地拿了什么玩意儿回来，就这些垃圾食品？这能给孩子吃吗？真没用！你拿什么换的？”

  “我那串珍珠链子……”

  “哎呦喂，这败家娘们！拿珍珠换火腿肠啊！火腿肠多不健康啊，一点营养都没有的，都不知道是用什么阿猫阿狗死老鼠的肉做的，掺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害死人的！”

  “你啊你，指定是被她坑咯！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搞不定，要你有什么用！”

  “妈……这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的，人家愿意跟咱们换就已经很好了……”

  “好哇！出去一趟长本事了，都学会跟我顶嘴了！整天光吃不干活，哎哟！我们老陈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懒婆娘！你瞪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你了？”

  何丽萍大为光火，觉得冯淑芳仗着自己出去找吃的有功劳，在挑战她的权威，正打算好好挫一挫她的锐气之时，她的宝贝儿子陈荣海发话了。

  “好了好了，妈，你们在龙龙面前吵吵像什么样子！”

  “奶奶，我要吃火腿肠！”

  陈小龙可不管火腿肠是不是垃圾食品，他要吃肉，现在就要吃，才不在乎到底是什么肉。

  “哎哎，好，我的乖孙！奶奶这就去给你弄！配上香喷喷的大米饭好不好？”

  “我不要吃饭！我就要吃肉！”

  “好好好，龙龙乖，马上就好！”

  走进厨房之前，何丽萍还乜了冯淑芳一眼：“也就是龙龙乖好养活，换了别家的小孩，谁乐意吃你这没营养的垃圾！知道自己没用，还不赶紧给龙龙换点鸡呀猪啊的回来，净拿这些垃圾来搪塞！我看你是脑子被猪油蒙了，一条珍珠链子，就换了这些！”

  屋里头虽然没了电，但煤气还能用，电饭锅可以用压力锅替代，就是吸油烟机用不了了，每次煮点什么都要关上厨房门打开窗户把油烟散出去。

  冯淑芳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几根火腿肠，她知道不值什么，可那是在太平日子里，现在这个时候，她出去一趟冒了多大的风险？一开始龙龙不吃饭在家里哭的时候，谁也没说要出去给他找肉吃了，说什么不能惯着孩子。现在好了，挑三拣四就算了，还拿着她好不容易换来的东西充大头当好人！真真是……好在她一开始没提出接济接济隔壁那母女俩，哪怕是给点米汤，说不得她都要被大骂一顿打发出去。

  唉……冯淑芳忽然想起之前柯玮琳刚搬来时，跟她闲聊之间提过的，柯玮琳说她前夫和婆家人十分重男轻女，但一直瞒得好好的，她还是生了孩子以后才发现的。

  受过高等教育的柯玮琳一直觉得生男生女都好，而且验婴儿性别在国内是违法的，所以拒绝了前夫以方便准备婴儿物品为理由提出的抽血寄到国外验婴儿性别。后来她生了一对双胞胎，一男一女，大家都很高兴，可她明显感觉到婆婆和前夫对两个孩子的态度不同，只不过碍于她的面子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有婆婆帮忙带孩子，柯玮琳出了月子就上班去了，家里多了两个孩子，经济负担大了不少，前夫工资不算高，她的工作可不能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柯玮琳感觉女儿比儿子看起来小了一圈，瘦瘦弱弱的，精神也不好，老是生病。有时候她回来给孩子换尿布的时候，就发现用的好像还是早上她出门前给宝宝换的那块，积满了秽物，小屁股都给憋红了。每每一看到柯玮琳回家，女儿就开始小声抽泣，要她抱，看起来委屈极了。

  婆婆只说小孩子不爱吃饭，挑食，可孩子还在哺乳期，喝的都是她提前挤好冷藏起来的母乳，有什么可挑食的，她看她喂女儿的时候孩子就吃得很香啊。

  有一次出去开会，中午就下班了，她没跟家里人说，拎着买好的菜就回家了，她还没进门呢，就听见屋里传来婆婆的骂声和女儿尖细的哭声。

  “赔钱货！哭什么哭！你妈的奶水就这么点，给你喝了我宝贝孙子吃什么！在肚子里头就占了我宝贝孙子的营养，以后说不准还敢跟我孙子争家产呢！要不是医院里那么多医生护士的看着，我早就一落地就掐死你了！”

  柯玮琳听到这话，那还得了，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冲进屋子里。

  看到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只敢小声呜咽，小脸憋得通红的样子，柯玮琳怒上心头。

  “怎么的，你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啊？什么家产，你们家能有什么家产，这套房子是我爸妈给我买的，你儿子赚的那点钱还不够他自己花的，你们凭什么算计我家的东西！两个孩子都是我的孩子，我对他们一视同仁，该给的我都一样给，轮得到你们来分配！”

  婆婆一开始还觉得有点心虚，一听这话就急了。

  “你胡说什么，什么你的房子！你们结了婚，那就是共同财产，写了我儿子的名字，那当然也是我儿子的房子！再说了，当初彩礼什么的我们家也没少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