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流水落花春去也
作者:陶安逸      更新:2022-05-07 15:52      字数:4168
  【先更后改,请分钟后再看】

  不知不觉间,天气已经渐渐转凉。

  靳一川的身上披了一件厚重的斗篷,孤身一人来到了医馆门前。

  他垂着眼帘,在斑驳的黑漆木门前徘徊了半晌,终于还是伸手叩了叩门。

  “吱呀……”

  半晌,木门被人从里侧拉开了一条小缝。

  张嫣姑娘从里面探出头,瞧见门外站着的是靳一川,神情瞬间便亮了起来,眼中像是映出了一轮明月。

  “靳爷!”

  她笑着将门打开,脚步轻快地走进了屋里,道“我爹出诊去了,你稍等一下,我去给你倒茶……”

  “张嫣姑娘,”然而在她身后,靳一川却忽然打断了她,道,“不必麻烦了。”

  “我不是来找张大夫的。”

  张嫣闻言,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地回过了头。

  靳一川看着她清澈明亮的眸子,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伸出手来,将掌心里攥着的那只香囊递向了张嫣。

  “香囊,还你。”

  靳一川静静地望着面前的女孩,低声道“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微风吹过,香囊下垂着的流苏穗子随风轻轻晃了晃。

  张嫣看着那只香囊,抬眼望向了面前的靳一川,方才乍见他时的欣喜神情忽然从她的脸上一点点褪了下去。

  “道别?”她没有去接那只香囊,而是有些迷茫地问道,“你要去哪儿?”

  靳一川沉默了半晌,道“离开京城。”

  他将那只香囊放在了院中的石桌上,凝望着姑娘的眼睛,朝她拱了拱手,浅笑道“后会有期。”

  说罢,他便旋即转身离开了医馆的小院。

  ……

  深秋的晚景衰败而萧索,河岸边的草木枯黄,也吹乱了他额前散乱的发丝。

  “咳咳,咳咳咳……”

  靳一川走在河边的小路上,低低地咳嗽着,肩头因努力的隐忍而微微颤抖。

  就在即将走上石桥时,他犹豫了片刻,忽然又转身折返了回去。

  然而还未走到医馆门前,他就见刚刚道了别的张嫣姑娘脚步匆匆地追了出来,似乎是想要寻他。

  两人在河边杏树下的枯枝下重逢,各自一怔,停下了脚步。

  “靳爷……”

  “张嫣姑娘……”

  二人同时开了口,又分别停住。

  “你先说。”半晌,靳一川率先开口道。

  张嫣迟疑了片刻,勉强笑了笑,将一张薄薄的信笺递给了靳一川,道“香囊,我就收回了,这是香囊里的药方。”

  说着,她不自觉地垂下了头去,嗫嚅道“你以后,也可以找别人来给你配药。”

  “这个药常带在身上,能治你的咳嗽。”

  靳一川从她的手里接过那张信笺,打开来,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半晌无言。

  “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张嫣问道。

  “我想说,”靳一川的声音听上去略有些干涩,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以后你爹不在的时候,你不要随便给别人开门。”

  “很危险的。”

  张嫣听到这话,不由得展颜一笑,道“嗯,好,我知道了。”

  说着,她学着靳一川的样子拱了拱手,大大方方地望向对方的眼睛,道“后会有期。”

  靳一川也朝她拱手道“后会有期。”

  两人说罢,相视一笑,似乎是已然彼此释怀,各自转身离去。

  远景的镜头下,河岸边,靳一川瘦削的身影走上了那座通往对岸的石桥。

  但在走到桥中央的时候,他却伸手扶着栏杆,再次回望向了河边的那棵杏树。

  然而,此时的杏树早已不复当初满树花开的盛景,树边的墙头上也只有枯黄的杂草,再不见当初那个偷看他的姑娘。

  “咳咳,咳咳咳,咳咳……”

  靳一川两手撑在青石围栏上,止不住地咳嗽着,身体因颤抖而有些站立不稳。

  他的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眼眶却因剧烈的咳嗽而微微泛红。

  这时候,镜头一转。

  只见在医馆的院墙内,张嫣正蜷缩着身体蹲在墙边,手中握着那只八角香囊,哭得泪如雨下。

  之前的那首古风音乐在此时再度响起,然而曲调未变,乐器却由之前的竹笛换做了洞箫。

  箫声幽咽,如泣如诉,恰如此时画面中清冷的色调和枯败的秋景。

  这一刻,放映厅中有不少女孩忍不住眼眶一红,偷偷摸去了眼角的泪痕。

  而身处“敌营”中的周燃也再没了指摘曲调的心思,而是听着曲子,看着眼前的画面,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原来,这就是动情啊……

  这就是他们说的“来电”啊……

  他带着批判的眼光来看对手的电影,但却头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表演的魅力。

  周燃之前一直感觉,爱情片最简单、最好拍了,只要编剧拿故事戳到观众的痛点,该哭的人自然会哭。

  然而刚刚许臻的这一段表演,却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两人之间细腻的感情,是真的要靠表演从虚假化为真实的。

  唉,自己果然不是演电影这块料啊……许臻这个档次的表演,周燃看完之后,连模仿都不知道该如何模仿。

  不过……

  他转头看了看周围那些偷偷流泪的小姑娘们,忍不住有些傲慢地撇了撇嘴。

  虽然我承认你演技确实厉害,但想靠这种桥段来骗我的眼泪?

  痴心妄想!

  老子压根就没谈过恋爱,你想用这个来让我共情?呵呵,不可能的。

  等着请我吃大餐吧你!

  此时,银幕上的故事仍在继续。

  靳一川告别了张嫣,来到了三兄弟约定好的茶馆。

  然而他的两个兄弟却一个也没有来。

  大哥在自己家中喝着酒、吃着肉,望着架子上挂着的百户官服,全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二哥急匆匆去教坊司给周姑娘赎身,却被对方乞求去昭狱救人。

  眼看着太阳即将落山,靳一川没有等到自己的兄弟,却等来了一个陌生的小童。

  “有一位姓丁的大爷,让我把这个交给靳小爷。”那小童走到他身前,摊开手掌,将一个东西递给了他。

  靳一川接过一看,眼中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

  ——是他刚刚还给张嫣的那个八角香囊!

  影片至此终于来到了最终章。

  二哥沈炼在暖香阁接周姑娘的时候遭遇围杀;大哥一丝不苟地穿好了自己期待已久的官服,坦然前往了衙门;而靳一川神色匆匆地跑回了医馆,逾墙而入,却发现张大夫惨死在院中,而张嫣姑娘昏迷在屋子里,衣衫凌乱地躺在地上。

  靳一川瞧见眼前的这一幕,脸色惨白,嘴唇微微发颤。

  他慌忙脱下身上的斗篷,盖在了姑娘的身上,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了一旁的卧榻上,看上去手足无措。

  “有人出钱买你的命。”就在这时,院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个一直勒索他的师兄扛着自己的长刀,饶有兴致地看着靳一川,道“反正早晚要杀你,不如就今天吧?”

  靳一川闻言,缓缓回过了头来。

  他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但眼中却泛着血丝,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凛然杀意。

  天上飘起了雪花,衰败的晚秋也终于即将被大雪所埋葬。

  靳一川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如利箭般冲向了院中。

  他刀刀不遗余力,宁可同归于尽,也誓要将对方斩杀,然而面对对他的招数了如指掌的师兄,他一直拼到病发咳血,也依旧未能扭转战局。

  靳一川颓然倒在雪地上,伸手抓住了师兄抵在他咽喉处的刀尖,如呓语般哀求道“放过那个姑娘……”

  看着他手上的鲜血顺着刀尖一滴滴滑落下来,师兄的眼神微微闪动,他俯下身来,低声道“如果师兄告诉你,我就没碰过那个姑娘,你开不开心?”

  靳一川听到这话,已经失焦的眼神微微一颤,像是忽然亮起了一丝微光。

  “咳咳,咳咳……”他轻轻地咳嗽着,方才死灰般的面容上出现了半分温和的笑容,眼中肆意的杀气也在这一刻忽然烟消云散。

  师兄瞧见他这个神情,忍不住别过了脸去。

  “你都病成这样了,也没什么意思了。”

  他手中提着长刀,却迟迟也没有刺下去,口中喃喃地道“可若是杀了你,这世上可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师兄正在犹豫不决时,倒在雪地上的靳一川却忽然瞥见屋檐上有一杆黑洞洞的火铳,正对准了师兄的后背。

  “师兄!”

  他猛地鼓足了全部的力气,奋起将师兄扑倒。

  “砰!”

  一声爆响,银幕上的画面忽然陷入了黑暗。

  ……

  瞧见这一幕掐断在这里,放映厅中顿时响起了一阵低呼声。

  原来,赵公公不仅雇了师兄来杀靳一川,还安排了后手!

  后面怎样了?

  靳一川到底有没有死?

  这时候,画面一转,镜头来到了沈炼的故事线。

  他在暖香阁遭遇围杀,经过一番惨战,伤痕累累地杀出重围。

  沈炼带着周姑娘狼狈地赶往了医馆,去找自己的兄弟,然而当他推开院门时,见到的只是战后的狼藉。

  他踉跄着走进了院中,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满地的断肢、紫黑的血浆、凌乱的脚步和满院混杂着鲜血的泥泞。

  沈炼直直地盯着院中的那个身影。

  只见,靳一川穿着单薄的粗麻衣衫,安安静静地躺在雪地上。

  清俊的面容上看不到一丝的狰狞,像是睡着了一般,然而,他的脸颊、嘴唇没有半分的血色,漫天的大雪几乎已经将他的身体彻底掩埋。

  “扑通……”

  沈炼浑身一软,无力地跪倒了在靳一川的身前,像是被人抽去了筋。

  他垂着头,抓着地上的雪泥,眼眶瞬间鲜红如血。

  “二哥错了……”

  沈炼沙哑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道“二哥后悔了,二哥后悔了……”

  说话间,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了下来,滴滴跌落在眼前的雪地上。

  刚刚一路杀出死境时紧绷的那根线瞬间便断了,他如同疯魔一般不断地重复这“二哥后悔了”这句话,逐渐由默默流泪变为了嚎啕痛哭。

  ……

  三兄弟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蝼蚁的宿命。

  大哥卢剑星穿着向往已久的百户官服,坦然领罪,将冒杀魏忠贤的罪责全部揽到了自己一人身上;三弟靳一川终究没能躲过连环的杀局,漫天的大雪埋葬了他的所有隐秘,死亡也终结他的全部病痛。

  沈炼面如死灰地躲在人群中,看着大哥被处以极刑,“哗啦”一声,一盆冷水浇下,冲走了斩台上的血渍,也抹去了这个叫“卢剑星”的汉子辛苦奋斗半生的全部痕迹。

  人这一生的痛苦,多半源于那些求而不得的执念与挣扎。

  如泣如诉的苍凉音乐缭绕在放映厅中,周燃听着周围观众们低低呜咽的声音,偷偷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以下部分还没有写完,再给我分钟的时间】

  满地的断肢、紫黑的血浆、凌乱的脚步和满院混杂着鲜血的泥泞。

  沈炼直直地盯着院中的那个身影。

  只见,靳一川穿着单薄的粗麻衣衫,安安静静地躺在雪地上。

  清俊的面容上看不到一丝的狰狞,像是睡着了一般,然而,他的脸颊、嘴唇没有半分的血色,漫天的大雪几乎已经将他的身体彻底掩埋。

  “扑通……”

  沈炼浑身一软,无力地跪倒了在靳一川的身前,像是被人抽去了筋。

  他垂着头,抓着地上的雪泥,眼眶瞬间鲜红如血。

  “二哥错了……”

  沈炼沙哑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道“二哥后悔了,二哥后悔了……”

  说话间,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了下来,滴滴跌落在眼前的雪地上。

  刚刚一路杀出死境时紧绷的那根线瞬间便断了,他如同疯魔一般不断地重复这“二哥后悔了”这句话,逐渐由默默流泪变为了嚎啕痛哭。

  ……

  三兄弟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蝼蚁的宿命。

  大哥卢剑星穿着向往已久的百户官服,坦然领罪,将冒杀魏忠贤的罪责全部揽到了自己一人身上;三弟靳一川终究没能躲过连环的杀局,漫天的大雪埋葬了他的所有隐秘,死亡也终结他的全部病痛。

  沈炼面如死灰地躲在人群中,看着大哥被处以极刑,“哗啦”一声,一盆冷水浇下,冲走了斩台上的血渍,也抹去了这个叫“卢剑星”的汉子辛苦奋斗半生的全部痕迹。

  人这一生的痛苦,多半源于那些求而不得的执念与挣扎。

  如泣如诉的苍凉音乐缭绕在放映厅中,周燃听着周围观众们低低呜咽的声音,偷偷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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