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夜快要走出殿门的时候，夜沧洵高大挺拔的身影豁然挡在他眼前，“把你身上的东西拿出来。”夜停下脚步，淡漠疏离的眼眸迎上他的视线，“我身上有的只是这条命，你要的话就拿去。”夜眼波平静，就那么坦然地与夜沧洵直直对视。

  他的感觉不会出错，可这孩子不愿承认，自己又拿他没办法……

  夜沧洵不知自己在面对儿子时，有多少此涌上这股无力感，他说的，做的一切都是为这孩子好，却得不到理解，反倒被怨恨，这让他感到无力的同时，亦甚感挫败。

  “你……走吧，早些休息……”

  又一次妥协了，他又一次在儿子面前妥协了，望着夜头也不回，渐行远去的背影，夜沧洵负于身后的双手握紧松开，又握紧又松开，如此反复数下，方按捺住心头急遽窜起苦涩与心酸！

  ……

  漪澜殿殿顶，凤白被夜从困魂罩中放出来，一人一魂站在殿顶之上，长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不能告诉我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良久，凤白轻淡不失关心的声音扬起。

  夜风吹拂，裙摆轻舞，秀发飞扬，轻轻掠过夜的脸庞，而他虽感受不到那缕触感，却还是从无边的夜幕上收回目光，挪至凤白身上。

  是啊，于凤白来说，现在的她，只是一缕魂，那么她身上的衣裙，她满头青丝无疑都是虚无的，而夜是活生生的人，自然无法感触到来自她身上的一切碰触。

  譬如她的手会穿过他的身体，譬如她踢他一脚与踢周围的空气没两样，再譬如她飞扬的发丝掠过他的脸，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然，饶是如此，夜似乎与她本身有着某种感应，但凡她的一言一行，他都会及时做出回应。

  “抱歉。”

  夜桃花眼中写满复杂，不是他不想告诉她实情，是他不敢，对，就是他不敢与她道出有关地宫的具体情况，至于为何，他有想过，是私心，是他的私心不想告诉她，即便不确定她就是那人，但心里有道声音郑重而严肃地告诉他，不能说，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地宫的秘密，更不能让她知道那秘密与他有关。

  如果……如果她知道那些女孩活着，是为他续命而活……

  她定不会再留在这，不会再与他说一句话。

  这还仅仅只是她知道地宫秘密，极有可能做出的反应，若是……那人呢？若是那行事果决，心中善恶分明的女子知道，她的反应势必比他身旁这丫头还要来得决然……被她憎恶，与他绝交，这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所以，就让他自私一回吧！

  凤白摇摇头，满目歉意道，“你不用对我说抱歉，是我失礼在先，不该随意打听你们魔宫的私事。”与夜四目相对，那双曾经闪烁着潋滟光华，亦或者偶有流露悲悯与同情的眼眸，此刻异常暗淡。

  嘴角动了动，她问，“你还好吧？”

  “嗯。”

  夜轻颔首，静静地看着她清亮，难掩关心的眼眸，半晌，他似是自语，又似是与她说，“活着有时候也是种负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