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豪。

  夕阳的余晖已经渐渐消退。

  奢华的办公室，因为两个沉静无言对峙的两个人，空气也变得凝结了起来。

  清冷不已！

  魏序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来这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他不想再耽误韦二姐了，希望他们以后可以老死不相往来。

  “阿宁……”他声音沙哑且低沉，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了这两个字。

  “……”韦二姐眉头微蹙，眼眶瞬间就开始反酸，连握着杯子的手指都忍不住颤抖。

  阿宁？

  离他上一次这样叫自己，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了？

  虽然她知道他绝对不可能讲出什么自己期待的话，可是，她的心依然为此颤抖：“嗯，你说。”

  “阿宁，我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变成你所期待的样子。”魏序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缓缓说道：“我有时候真的情愿你跟我的父母一样，认为我就是一个变态，认为我就是一个精神病。至少这样，你就不会想着来改变我，然后不管我死活。”

  “如果没有他，你会爱上我吗？”韦二姐一贯妖娆的脸庞上此刻出现了丝丝缕缕的期待。

  可是魏序却并没有满足她的期许。

  轻轻摇头，魏序说：“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我对你所做的一切，你都只是觉得我在给你压力，对吗？”这个问题是韦二姐鼓足毕生的勇气才问出来的。

  这么些年，每当她想起魏序，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她总是忍不住这么想，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给他压力，她只是爱上了他，想给他一个正常的生活，甚至她也没有阻拦他去爱他想爱的人。

  她真的很希望听到魏序否定的答案！

  魏序却依然老实点头：“是！”

  “可是，就算没有我，你跟他也不可能结婚，即便的到了这个年头，同性恋也依然没有被主流接受，更何况是当年的那个情况？背负着同性恋的名头，你会受到大众的排挤，甚至连你爸妈也会抬不起头，就从来没有为他们想过吗？”韦二姐隐忍的眼眶终于泛红了，说着说着，情绪也激动了起来。

  “对，如你所言，我很自私，从来没有为他们想过，可是我爸妈又何尝不自私，他们为了面子，非要让我舍弃我最真实的一面，可是，我就是这样一个我阿，就算我爱的是个男人，我还是会孝敬他们阿，还是会当一个好儿子阿，除了不能给他们一个儿媳妇，我所有的一切都能为他们做。但是，他们憎恨这样的我，他们从来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没有给过我一丝机会。”魏序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韦二姐摇头：“可是，人本来就是群居动物，生活在这个社会制度里，怎么可能不去考虑别人的眼光？”

  “那我首先是个人，对吗？我的命是他们给予的，可是，我不是他们的玩偶，我有我自己的思想，我有我自己的感觉，为什么，他们就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个儿子呢？”

  “那我，又是哪里做错了呢？我同意你跟他交往阿，我用我的下半生幸福来护佑你和他的爱情，可是，你又怎么对待我的呢？”

  “你希望我怎么对待你？阿宁！我很爱他，我的心里根本就不可能有你的位置，在你跟我父母说你要跟我结婚的时候，我就很明确的告诉你了，希望你能放弃那场可笑的婚礼，可是，你们还是逼着我把婚结了。”魏序稳了稳心绪，继续道：“你跟他们一样，你在试图改变我，试图用你的付出改变我的选择。”

  韦二姐摇头：“我没有想过改变你。我只是觉得……”

  “你只是觉得我跟他之间不是爱情，一个男人和一个男人之间怎么可能有爱情，你只是觉得时间久了，我跟你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跟他会慢慢变淡，然后，你依然是我太太，然后我们生儿育女……对吗？”魏序那双眼眸中透出丝丝伤感的意味。

  “……”韦二姐咬紧了牙关，是，她是这么想的。

  “我只能说，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爱他，到现在依然如此！”魏序抬眼看着韦二姐：“阿宁，我们离婚吧，当初我从监狱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给你邮寄了签好字的离婚合同，也给你留了房产，只是没有想到你却没有签字，还满世界找我。”

  “因为那件事…所以，你恨我了，对吗？…”韦二姐努力的忍着泪意。

  没想到，魏序却摇了摇头。

  “恨过，但是现在已经不恨了，有时候想一想，那件事怪不上任何人。它只是意外。”魏序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耽误了你这么多年，是我从来没有料想到的结果，对此，我感到很抱歉，也为我的懦弱和胆怯向你道歉。这些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包括今天，我都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话，我们以前仿佛都聊过，可是，每一次，你都对我抱有希望。我甚至在想，是不是我的表达能力太差，让你会错意。所以，我就干脆扔给时间来解决这件事。想着，反正钥匙在你手里握着，你想走，任何时候都可以离开。”

  “既然你不恨我了，他也不在了。”韦二姐眉头轻蹙：“你依然没有考虑一下我吗？”

  “……”魏序没有想到韦二姐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不经意，脸上就流露出了意外的神情，顿了顿，他摇头道：“对不起！”

  “为什么？”

  “因为我不爱你！”

  “……”

  “……”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起来。

  “那……离吧！……”

  听到这句话，魏序忽然像松了口气一般，脸上稍微柔和了一些，转向了下一个话题：“林越的事情，我还是解释一下吧。”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韦二姐的扯出一个嘲弄的笑容。

  “他先认识了我，后来才机缘巧合的认识了你，要不是你拜托他找我，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这样一层关系。他第一时间跟我传达了你的意思，是我不想回来的。林越是我的兄弟，他也知道这是心结，他不好参与。你没必要怪他，来来去去，他也是因为我，才瞒着你的！”

  “……”韦二姐微微摇头：“你何必这样为他开脱，不就是为你弄回来了这栋楼吗？”

  “不就是为我弄回来这栋楼吗？”魏序露出无奈的笑容：“你之前自己想过那么多办法都没有拿回来，你以为林越是神？一句话就弄回来的？他跟权诺也是费劲心思，耗费了大量资金，又也用了大量的人脉才弄回来的。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换个角度来说，你如果是他，你又会怎么做呢？能做的比他更好吗？”

  “我至少不伤害朋友……”

  “那你是选择不伤害你，还是选择不伤害我？总要选一个吧？我们两个本来就处于对立面，总不可能两个都不伤害吗？”

  “……”

  “如果是他选择出卖我，可能，今天我们也不会见面了！”

  “……”韦二姐对于今天这场对话实在是有些接受过度了，她不想再听到这些让她难堪的话了：“那，我们再约时间去办离婚吧！”

  这个逐客令，魏序接的很爽快，立马起身：“好！”

  语毕，他就拿着沙发上的衣服，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隐忍多时的眼泪终于决堤。

  为什么，会爱上他？

  爱上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他？

  ……

  林家别墅。

  经过下午这么一场争吵，现在的局面让老太太瞬时间陷入了被动，在第一时间将叶清送走以后，老太太拎着林文顷回家来了。

  “你做事动不动脑子？你说你平时，偶尔带她过来，就在你酒店里玩一玩，也就罢了，你今天是脑子出问题了吗？居然把她带到院子里去，那可是你个王玫的婚房！”老太太真是怒不可遏，一边说着，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旁边的红木桌上。

  林文顷连声喊冤：“真不是我接她过来的。”

  “事实就摆在那里，你还说假话！”老太太是越发生气了！

  林文顷却依然不松口：“您知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跟王玫离婚，我再拎不清，我也不至于把叶清弄到院子里去住阿，那我不是自己给自己难堪吗？我真没叫她来！”

  看着林文顷极力解释的模样，老太太先是一凝神，忽然跟站在不远处的沈妈说：“去把欧阳叫进来。”

  “是！”沈妈应着，然后快步往外走去。

  老太太瞪了林文顷一眼：“你最好说的是真话，否则……”

  “我没骗您！”林文顷连忙打断了太太的威胁。

  很快，欧阳就走了进来；“老夫人！”

  “说说，怎么回事儿？”老太太此刻的神情已经平静了下来，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却透着威严。

  “我前几天接到了一个从先生酒店房间打来的电话，让我把院子打理出来，然后接叶女士过去住。”欧阳解释着，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是手机，上面还有他所提及的通话记录。

  “确定是先生打的吗？”

  欧阳这才摇头：“不是先生的声音，可是先生酒店的房间外人是进不去的，就算是有人打扫卫生，也都是有咱们的人守着呢，所以，我以为是先生让那个人给我打的电话。”

  “……”听到这翻解释，精明的老太太很快就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林越！？

  哼！

  我倒是小瞧了你了！

  “你先出去吧！”

  “是！”应声，欧阳就退出了房间。

  “妈！真不是我！”林文顷继续解释。

  “不用说了，我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老太太说着，慢悠悠起身：“你这个儿子最近是越发的没大没小了，仗着我宠爱他也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不好好给他点教训，他现在已经开始在我头上动手脚了，他现在是想给我示威？现在想跟王玫联盟？好哇。那我们就看看，是谁的动作比较利索！”

  林文顷脸上神色一凝：“你是说，这个事是林越搞的鬼？他图什么呢？”

  “你儿子怕是爱上了那个出身地位的小丫头了，居然为了一个女人，都选择跟我出手了，那我倒是让他知道知道，姜是不是老的辣！”

  “什么小丫头？”林文顷越发懵圈了。

  “沈妈，去把越楚楚的资料拿下来，对了，安儿什么时候回来？”老太太转头问道。

  “沈小姐打过电话回来，说今天跟朋友有聚会，会晚一些！”

  “好！对了，咱们的人查到东西了吗？”

  “正准备跟您汇报呢，咱们的人先去查了医院和学校，发现医院那边跟鼎域科技有关，具体是什么关系，现在还不太清楚！”

  老太太点头，示意沈妈继续说。

  “学校那边，查到了之前跟越楚楚在学校起冲突的女生的身份，因为跟越楚楚在球场打了一架，后来那个女生被人给教训了一番；以及一个叫程秋君的，跟越楚楚之间也有不浅的矛盾，至于这个矛盾的由来就很有意思了，是因为一个叫安宴的男生。”

  “哦？这么说来，有点有趣了阿！”

  “那个叫安宴的，也是C大的？”

  “是C大的没错，他的具体资料晚一点会传过来，我只是听说这个安宴前段时间出了车祸，回老家休养了。”

  老太太的嘴角倒是浮现出一缕笑容：“车祸？恐怕是林越搞的鬼吧？”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

  林文顷在一旁听得那是糊涂的不行：“那个越楚楚是什么人阿？”

  “先生稍候，我去给您取资料！”沈妈恭敬的说。

  老太太轻轻颔首，然后给林文顷说：“是你儿子养的一个女人。”

  “他一贯如此阿！”林文顷觉得有些不以为然：“这个越楚楚有什么独特的？”

  “他把这个丫头养在了他的园子了！”

  “……”林文顷摇头，“怎么可能，那个园子，就连我们想去坐坐，他都是百般阻拦的。”

  “所以说阿，这个姑娘很不一样！”

  “我明白了！”林文顷恍然大悟：“他今天搞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护着那个姑娘？”

  “你这个脑子，也真是反应够慢的！”说着，老太太叹气：“枉费我那么心疼他，可是他却从来不顾及我对他的付出，越儿，真是越来越伤我的心了！”

  “……”

  “既然如此，就过过招吧！就从那个小丫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