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钟晋云推门而入。

  老金背对着钟晋云，坐在旋转座椅上，除了头之外，钟晋云能看到的太少，就看到茶几上的茶水烟和烟灰缸里刚熄灭的火星在娇娆。

  不过钟晋云的声音，连他自己都不会觉得有这么的魔力。

  话音刚落，转椅转了过来。

  老金双手交叉，放在下巴处，跟平时不太一样。

  钟晋云看了老金的示意的手，便找了最近的沙发坐了下来。

  “晋云。”

  慈音开口，带着不可抗拒的语调。

  “恩。”

  钟晋云应诺着。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老金继续打着迷糊的拳法，让钟晋云找不着北。

  “嗯。”

  钟晋云除了该有的应诺，一时竟不知道老金的用意。

  “我问你一个问题。”

  老金将手岔开，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钟晋云迷糊了半天，终于等到了问句，便从这诡异的气氛逃了出去。

  “你问。”

  停顿了几秒，老金开口，

  “帝之都的比赛，想不想打。”

  帝之都！

  比赛！

  八强！

  这几个字仅存在在老金的口里不过几秒，却在钟晋云的心里掀起风暴。

  它在提醒着自己，离家的天数，逃离比赛的天数。

  是啊，这么久了，我都没有记起这回事。

  恍然大悟！

  “想。”

  钟晋云斩钉截铁，

  “但……”

  钟晋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老金抬手打断了。

  “晋云，我能让你去。”

  什么！

  又是一阵风暴，接着上一阵，无缝连接，让钟晋云不知道是应该激动还是应该疑虑。

  一瞬间，他看到了自己身边的同学，四班基友团，张语琪，刘惜云，看到了李浪，穆尚天，队长，还有那个等着跟自己决一高下的步啸天。

  他们肯定在等待着自己的回归，等待着自己的24号球衣重新换新，重新披挂上阵。

  而此刻，钟晋云回过神，不自主地低下头。

  老金终归是一个街球领域的领袖，怎么可能与高校联赛沾上边，又怎么能动弹学校的意愿和自己家庭的意愿。

  一抹灰色，映在钟晋云沉下去的脸上，将刚刚的所有喜悦全部抹去，不留一点痕迹。

  是的，老金，你怎么可能！

  老金没有说话，静静地读着钟晋云脸上所有的表情变化。

  他又怎么会不懂，

  怎么会不懂钟晋云的表情意义，

  怎么会不懂钟晋云低头的意思，

  怎么会不懂钟晋云心里想的是什么。

  只不过他变了！

  他变得越发坚定。

  变得不像从前，是一个浪荡，刚愎自用的街球者，那一刻，老金看到了钟晋云身后的光芒，没了那种狂妄，却是一种霸道的自信。

  这一刻，老金突然觉得好不应该，觉得如果自己强迫这个天之骄子去做着他不喜欢的事情，而与他自己的梦想完全背道而驰，是多么的不应该。

  沉默的隔间过了好久，老金撑开了口齿。

  慈祥的口吻再次覆盖了钟晋云的双耳，全身。

  “孩子，好好去追求的你的梦想吧。”

  老金轻手抚摸着钟晋云的肩膀，慢慢地看着钟晋云的头抬起。

  老金看着这个孩子的眼睛，仿佛洞穿了他的灵魂，却在他的灵魂深处被反洞穿，那是梦，那是追求！

  “晋云，回学校吧，他们需要你。”

  轻扣肩膀，老金突然感觉一阵释然，他果然是AND1里面最先释怀的那个人。

  钟晋云关门的那一瞬间，老金竟然失声笑了出来。

  “我竟然想用死亡游戏来强迫他，多么天真。”

  ……

  AND1回廊。

  钟晋云轻身脚步朝侧门走去，手机讯息刚刚收到书生发来的。

  “我在侧门等你，回学校。”

  可是还没走出回廊，便被一个熟悉的人影给拦了下来。

  手臂上的伤疤实在触目惊心，钟晋云每一次看到都会不自主地倒退，低头，这一次也是。

  “你走？”

  刀疤看着远处，却问着近处的钟晋云，声音很轻，却自带重音，扣着心扉。

  “是的。”

  钟晋云很快地回答到，想撤步离开。

  碰到这个人，钟晋云唯一会选择的方法就是这个，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

  刀疤同样撤步，卡主钟晋云前行的位置。

  这一刻，仿佛他们正做着无球的卡位，谁都想得到最合适的位置。

  刀疤继续开口，

  “死亡游戏，你没资格。”

  然后冷冰冰地走了。

  钟晋云沉默了片刻，没有回头，离开了回廊。

  ……

  “书生！”

  钟晋云果然在侧门门口，一眼看到了侧身倚在门前的书生。

  “恩，你来了。”

  书生看着钟晋云说道。

  “碰见刀疤了？”

  书生直接开口问道。

  “是的。你怎么知道？”钟晋云纳闷地反问道。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书生解释道。

  “决定回校了？”

  “是的，老金跟我说了，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回到队伍里，但学校总要继续下去。”

  书生有些惊讶：“嘿哟，小子变聪明了？”

  “少损我。”

  ……

  钟晋云离开AND1后不过一会儿。

  老金的办公室被推开。

  “你来了。”老金有些欣喜地问道。

  “恩。”来人全身黑色，头完全被连帽衫给覆盖，低着头，看不到脸庞。

  “有什么事？”老金探问道，仿佛想立刻知道这人给出的答案是不是自己心中想要的。

  果然，他一开口，便中。

  “找到小清了！”

  “好！”

  老金重扣一下办公桌，仿佛抑郁的阴霾一扫而去。

  ……

  北府一中篮球部。

  秦峰背身看着窗外，突然一声推门。

  “吱，吱。。”

  秦峰闭眼，轻声问道：“阿云，你回来了。”

  语气平静，直到那个人回应道：“是的，队长，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