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傅怀璧话题转，道：“礼部的钱朝阳，微臣让他回府荣养了。”

  胆敢议论良辰的人，傅怀璧怎么可能会放过？

  穆景苏似乎猜到了什么，神色淡然道：“此人心胸狭隘，确实不宜为官。听说他与户部的霍有林关系不错。”

  对于议论良辰，或者诽谤良辰之人，穆景苏也不会放过。这些年来，两人似乎已经达成这种共识。

  闻言，傅怀璧恭敬有余道：“此事，微臣定会全部打理妥当，不需要陛下操心。”

  两人已经撕破脸，就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话，还是当面说出来为好。

  “你是在报复朕？”穆景苏一语点破道。

  傅怀壁望了眼一旁懵懂的穆思良，语气莫测道：“人只有空闲的时候才会开始反省自己。陛下要好好回想自己所造的孽，好好悔恨自己。”

  所以，傅怀壁一直帮着穆景苏处理东梁国大小事。为的就是让穆景苏清闲下来，这样就会让穆景苏好好想想当年他的所作所为。

  “这样呀……”穆景苏低眸道：“没想到你也学会用些手段了。”

  穆景苏的语气，不知是欣慰还是苍凉。曾经需要照看的傅怀壁，终究是长大了，可以和他扳手腕了。

  “当然，陛下也可以撤掉微臣的官职。”傅怀壁抬眼看向穆景苏，随后道：“陛下更可以杀了微臣，这样陛下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只是，陛下每夜子时梦回，是否会良心不安呢？”

  傅怀壁知道，穆景苏心中有愧。绝对不会轻易杀他，因此傅怀壁才这般肆无忌惮的宣泄自己的不满情绪。

  果然，穆景苏垂了垂眼皮道：“你回去吧。”

  此刻，穆景苏不想杀人，也不想再与傅怀壁做更多争辩。他只想一个人，独处一会。

  “陛下可要好好忏悔自己。”傅怀壁说完，再望了眼穆思良，然后离开。

  待到傅怀壁走出秋鸿殿，穆思良来到跟前道：“父皇，你怎样？”

  “父皇无事。”穆景苏欣慰一笑，随后道：“你先回去吧，父皇想一个人呆会。”

  “可是……”穆思良本想劝劝他，只是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穆思良想了会，道：“好吧，父皇若是有事，就让小福子递口信过来，思良一定会立刻赶回来。”

  “快回去吧。”穆景苏微微颔首。

  最后，穆思良便也走出秋鸿殿。

  “等有机会，一定要问问傅叔叔。”穆思良准备问傅怀壁真相。

  等到穆思良离开，穆景苏挥退众位宫人。此刻，殿内只有穆景苏一人。

  啪-

  穆景苏从一本书中翻落一枚竹签，正是当年在谈业寺，良辰为他求的一支签。

  殊途同归一世苦，情痴恨深两世误，不顾天意擅改命，恐犯大劫自飘零，天地阴阳各相望，半世流离苦自酿。

  “半世流离苦自酿……”穆景苏苦笑，嘴里默念着当日的老僧人为他解签中的一句。

  这一切，莫非真如签中所说。一切的困苦，不过是他自己一人自作自受罢了？

  “好一个苦酒自酿……”穆景苏低头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