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妍的衣裙上染了血。

  那不是她的，是被白骨穿了身体的修士溅出来的鲜血。

  她的手被会会紧紧握着，不难看出这个时候她的手都在颤抖。

  阿妍是黄城中的一个大家小姐，自小受书香熏陶，但因为有一个爱耍剑的母亲，所以她随母亲去过不少地方，长了许多见识。

  但是今日这样的“见识”，是她从未见过的。

  这样的场景，让她心惊，让她害怕。

  会会的哭声就在耳边，阿妍作为一个姐姐一样的存在，她不能哭，甚至不能表达出丝毫的害怕。

  她握了握会会的手，“别怕，我们大家都在呢。”

  “可是……可是我看见很多人都死了……”

  会会的这句话让阿妍心脏猛地一跳。

  她看向周围，原本密密麻麻的人到现在，已经是肉眼可见的少了一百多人了。

  “别哭了，特么的，哭哭啼啼的，烦死了！”一个已至中年的女子一个眼刀看过去，瞬间让哭的泣不成声的会会止住了声音，胆怯的看向她。

  中年女子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会会没有招惹你，你不必对她这个态度。”阿妍的语气里带着怒意。

  中年女子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去，看着一身绫罗绸缎的阿妍，感到可笑的笑了一声，“呵，她吵到我了我还不能说了？”

  阿妍道，“会会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感到害怕，她哭是正常的，你若是感到不愉快的话，可以提出意见，但是没必要语气如此逼人，莫要让别人以为这是会会欠你的。”

  “你……”中年女子的火气瞬间上来了，“你是谁啊？竟敢这样跟我说话？你信不信无需那些骷髅杀了你，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行了，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中年女子旁边的一个大叔出了声音。

  中年女子不依不饶，“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你是觉得我在欺负她们俩是吗？你可别忘了，我才是你媳妇儿，别看见她们长的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就凑上去，人家可是千金大小姐，看得上你？”

  中年女子尖锐的声音在这片空旷的地上显得尤为大声。

  附近有人听见这里的声音，感到烦躁的啧了声，不耐烦的别回头去。

  中年大叔明显已经习惯了中年女子这样的行为，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中年女子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才狠狠的瞪了眼阿妍和会会。

  空气安静了下来。

  “阿妍，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出去啊？”因为刚刚那中年女子的原因，会会没敢放大声音，只能悄悄的问。

  阿妍摇摇头，“现在我们要去找出口。等我们休息好了去，我们再去找找。”

  “好。”会会点点头，双手合十，祈求道，“一定要找到出口。”

  刚刚的一场大战，消耗了两个女孩子所有的心神，现在安静下来休息，那颗遭受到惊吓的心总算安稳了下来。

  忽然，有一个人发出了声音。

  “什么声音？”

  所有人都因为这个声音而竖起了耳朵。

  “什么啊？什么都没有啊！”

  “我刚刚……听到了声音……”

  “没有什……喔，你们看那边的是什么——”

  所有的视线都顺着惊呼起来的声音看过去。

  只看见在血色与黑暗笼罩的地平线上，一个接着一个的身影出现。

  有的破土而出，有的拨动双腿就跑向这边。

  数量开始增多。

  “那……那是骷髅人——”

  随着这一个声音落下，近千人的队伍开始混乱起来。

  “阿妍，我害怕……”

  少女的哭声又响了起来。

  “会会，待会儿记得保命要紧，知道吗？”

  “好……”

  -

  “张婶儿，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干什么呀？”一个正坐在门口择菜的大婶看向匆忙的邻居。

  张婶儿满脸喜色的道，“你不知道啊？回苑街上有一个算命先生，一日只算五十卦，去晚了可就没了。”

  “啊？不会是神棍吧？张婶儿，你可别被骗了。”

  “不会不会，那算命先生可神了。诶，不说了不说了，我得立马过去了，回头再与你说啊。”

  说完，张婶儿立即走了。

  回苑街上，在长长的队伍尽头，是一张随处可见的桌子，桌子上很干净整洁，只有两个茶杯，一壶茶，一叠纸。

  桌子的边上，坐着一个身穿浅色衣袍的年轻男子。

  他的面容温润如玉，举手投足间都是书香公子的优雅贵气。

  此时，他的面前是一个少女，正一脸娇羞的看着算命先生，“先生，小女子想问问，我何时才能够遇见我的命定之人？我的命定之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清止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姑娘品行端正，德艺双馨，未来的天子自然不会差。”

  “那我何时能够见到他？”

  “姻缘之事，还是不要清楚准确时日为好，缘分到了，时日也就到了。”清止缓缓道，“但可以告诉姑娘的是，快了。”

  “真的？”少女有些激动，又压抑住道，“多谢先生，不知我要给多少报酬？”

  “我这不收银钱，若姑娘愿意的话，能否帮我将这银钱连带这张字条一起给城门口的行乞之人？这也算是一件善事。”

  字条上是一个“清”字。

  少女高兴道，“好，多谢先生。”

  少女离开，一个青年坐在了椅子上。

  清止的身后，站着两个少年。

  他们面上带着苦恼的看着自己的师傅。

  “你说，师傅他为何要这样做啊？”左边的弟子道，“泄露天机，还不收报酬，这样不对等的交易，很损身的。”

  右边的弟子道，“倒也不算是不对等的交易。你方才没听见师傅要那女子将银钱给行乞之人么？”

  “那又怎样？又不是师傅收的，算不上是对等交易。”

  “啧。”右边弟子道，“可你没看见那张字条吗？那写着清字的字条，是师傅名字中的一个字，只要那女子将字条与银钱给到了行乞的人，这福气就会到了师傅的身上。这就是人们口中的积德，懂了没？”

  左边弟子了解的点了点头，羡慕道，“待日后我也要这样做。”

  右边弟子笑道，“你可别做梦了，你若是想要这样做，可得到师傅这样的境界，你还是想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