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七最开始的吩咐是有道理的。

  虽然，她不知道东瀛到底有多少兵，但她知道，除了海岸上的三万多人以外，在离海岸最近处的一个营里也有近三万的人。

  当时她就觉得这近三万人是东瀛的援兵。

  虽然，那处营地离海岸有些远。

  为了保险起见，她手下的四万人马，她分成了两批。

  她本就不是一个爱解释的人，所以，也没把东瀛有援兵这件事给陈小栓和刘将军他们说。

  现在看来，她果真是没有猜错的。

  这边，陈小栓跟刘将军带着人把剩下东瀛残兵杀的差不多了，泽田所带着的援兵也到了。

  海天想接触的那轮红日，离海面也越来越远了。

  战船上，曹逢春红着双眼看着甲板上那一个个躺着的满身是血的兄弟，他差点流泪了。

  “曹副将，我是清州人士，家住……”

  曹逢春怀中的一个大周将士口吐鲜血，却还不忘跟曹逢春说着他家的地址。

  这人的确是清州的，从军已经五年了，之前还跟谢临风一起打过西邻。

  他已经有五年没有回乡了，他知道，谢将军跟沈将军还有这些副将会给他家人一些抚恤的。

  “大山，我记住了！”

  曹逢春道。

  叫做大山的那名将士闭上了眼。

  曹逢春把他轻轻放到了地上。

  “黑子哥，一定要杀光东瀛人，我父亲，大哥二哥，十年前跟着谢大将军，谢二将军出征，被东瀛杀了。一定要……”

  黑子也抱着一个小兵，看着才十五六的年纪。

  这是福州的兵，被分到了黑子的手下，从福州过来东瀛的这一路上，不过才短短十来天的时日，他便对黑子信服了。

  “老子今天杀了八个东瀛小贼……”

  一个手臂被砍断的将士另一只没被砍断的手提着剑朝天一指，颇有气势。

  只不过，流血过多，他晕了。

  “军医，快，给我止血的药，我要快点止血，我还要去杀东瀛小贼！”

  “小河，你放心，等杀光东瀛小贼之后，俺若是还有命，肯定会回村照顾你娘，肯定把你娘当作俺的亲娘……”

  “大哥，相信谢将军，相信沈将军，咱们一定会杀光东瀛兵，替嫂子和妹妹报仇！大哥你撑住！”

  “……”

  战船上，各种声音都有。

  有的人战死了，被人抬回了船舱。

  有的人留有最后一口气，跟身边兄弟交代着什么。

  有的被砍掉了手，断了腿。

  有的头破血流，嚷嚷着让军医快些止血，好再下船去杀贼。

  不管是死了的，还是活着的，他们无怨无悔。

  他们都有一颗誓死要灭了东瀛小贼的决心。

  曹逢春等只经历过高丽一役的副将，这是第一次经历了身边兄弟的战死。

  他们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但事实就是这么残酷，战争，总是会有牺牲的。

  “黑子，我想带一些伤势不重的兄弟下去继续！”

  曹逢春提着剑，到了黑子所在的船上，沉声说道。

  他的心，被刺痛了，现在他只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