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就不劳您大驾了，娟娘我来了。”人还未到，一阵呛人的香风已经袭来，众人循着声音一看，原来是怡红楼的老鸨子到了。

  龟奴赶紧搬过一张长条凳，想请老鸨子坐下，景鸿还站着呢？老鸨子焉敢坐下，挥挥锦帕，示意龟奴滚到一边去。

  龟奴讪讪的笑着走开，看看情势，又把凳子放到了景鸿身后，景鸿到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上去。

  娟娘谄媚一笑，凑近景鸿，景鸿眉头一蹙，向外指了指，娟娘有些窘迫的站到了五步开外的地方。

  景鸿撇撇嘴，傲慢的问道：“老太婆，听说这个女子要价一万两是吗？莫非你是想把她卖给皇上吗？一万两，也不怕砸死你，说吧，这个女子你花了多少银两买来的，爷我今天高兴，绝不让你赔钱就是了。”

  老鸨子瞅瞅雨润，欲言又止，迟疑片刻，笑道：“既然二公子看上了雨润，那是雨润的福气，娟娘今天也不瞒二公子，这雨润是奴家花了五千两银子买来的，既然二公子喜欢，奴家就不赚二公子的银子啦，这是雨润的卖身契，您收着。”

  娟娘把雨润的卖身契递给旁边的龟奴，龟奴哈着腰走到景鸿面前，景鸿接过卖身契，看了看，站起身递给月姑，“大嫂，这是雨润的卖身契。”

  月姑接过卖身契，递给雨润，温颜道：“雨润，你看看，这卖身契可是真的？”

  雨润忙不迭的点头道：“姐姐，这正是我的卖身契，谢谢公子，谢谢姐姐，大恩大德，雨润没齿难忘，今生今世，雨润就是姐姐的人了。”

  景鸿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不必谢我，救你的人是我嫂嫂。大嫂，我今天事情太多，就不坐了，大嫂有何吩咐，派人找我便是。”

  月姑点点头，微笑道：“景鸿，谢谢你。不过，这银子我还是要还你的。”

  景鸿见大嫂露出笑脸，简直比喝了蜜糖水还要舒坦，连连摆手道：“大嫂，以后再说吧，我先走了。”

  景鸿把银票揣起来，对老鸨子说道：“老太婆，我这张银票太大了，跟我去钱庄取现银吧，走了！你的眼睛莫在盯着人家姑娘了，当心爷我不高兴，挖掉你的眼睛！”

  老鸨子赶紧扭着超级丰满的肥臀，跟在景鸿身后走了，龟奴一见，立刻小跑着跟了上去。

  两个家丁和翠儿收摊子，月姑拉着雨润来到巷子里，月姑轻声问道：“雨润，你家乡在哪里？家中还有何人？”

  雨润一听月姑提起家乡二字，顿时美眸氤氲，晶光闪闪，哀声道：“姐姐，这么多年被人卖来卖去的，不要说家人，就是家乡何处我都不晓得，姐姐，你既然救了我，就好人做到底，收留了我可好，我可以帮姐姐卖豆花，我可以帮姐姐干活，我会帮姐姐捶背，唱曲子，姐姐，你不会赶我走吧？”

  月姑见她楚楚可怜之状，早已心软，点头道：“不会，只是我家中每日粗茶淡饭的，怕你吃不习惯。”

  “姐姐若是能收留我，就是顿顿凉水，雨润也是心甘情愿。”雨润搂住月姑，头倚在月姑的肩膀上，破涕为笑。

  月姑身体一僵，她从来没有何人这样亲近过，雨润这个动作，让她感觉颇不自在，虽然明知雨润是个女子，还是很尴尬。

  月姑推开雨润，窘然一笑，“雨润，我们回去吧。哦，对了，你在怡红楼还有东西吗？”

  “姐姐，我在怡红楼还有几件衣服，可我不喜欢这些衣服，我也想穿和姐姐一样的衣服。”雨润哀婉的看着月姑，神情魅惑动人，月姑有些不自在的避开雨润的视线，笑道：“好，那我带你去买些布料，回家做几件便是，你自己可会做衣服？”

  “这些年我被人卖来卖去的，只会唱曲跳舞，弹琴作画，根本没学过做衣服，姐姐，难道你也不会吗？”

  月姑摇摇头，笑道：“没关系，翠儿会做衣服，走，我们先去买布料。”

  月姑唤上翠儿，三个人一起去了布庄。

  两名家丁只好乖乖守着驴车等候。

  翠儿心里很不舒服，这个女子太招眼了，甭管走到哪儿，后面都能跟一群好色之徒，日后这生意还怎么做。

  布庄是景家所开，掌柜的一见月姑进来，先是一愣，及至看到雨润，眼睛都直了，店里的伙计也都忘了招呼她们，只是傻愣愣的看着雨润。

  翠儿暗骂雨润是个祸水，拍拍柜台，“计掌柜，回神了，给我扯点布料。”

  掌柜连忙招呼道：“大夫人，翠儿，你们要什么样的布料？”

  翠儿指着自己的衣服说道：“就要这种蓝色小碎花的。照着她的身量，做两身就行了。”

  雨润一撅嘴，朱唇微启，不悦的说道：“姐姐，我想要穿你身上这种花色的。还有，我里衣也没有，鞋子也只有这一双，还是单的，我的脚都冻木了。”

  翠儿咬着牙恨恨道：“雨润，你还想要什么？别忘了，你刚刚已经破费了我们五千两银子！”

  雨润委屈的向月姑身边靠了靠，低声道：“姐姐，我只是说实话而已，翠儿姐姐就发这么大的脾气，翠儿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月姑瞪了翠儿一眼，轻叱道：“翠儿，雨润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还这样对她，计掌柜，你看着弄吧，她的里外衣服，还有鞋子，一共做三身，你看着弄吧。”

  计掌柜赶紧让伙计给扯布料，二公子可是吩咐过的，只要是月姑来买东西，一律不准收银子，更不准慢待。

  翠儿跺跺脚，坐在靠门口的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生闷气。

  伙计扯好布料，给她们包好，月姑问道：“翠儿，我们家可还有棉花？”

  “没了！”翠儿没好气的说道。

  “计掌柜，麻烦你再给我来几斤棉花。然后算算一共多少银子？”

  计掌柜连忙回道：“大夫人，二公子吩咐过了，您买东西一律不收银子，否则要扣我们工钱的，您需要什么，尽管来取就是。”

  “那不行，计掌柜，你算算一共需要多少钱，我照付，如果二公子问起来，就说是我强行留下的。”

  计掌柜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看月姑，月姑嫁到景府三年，给人的印象从来都是沉默寡言，温柔娴静，今日怎么变了呢？如此强势的言语和气势，让人一时间真是难以适应。

  计掌柜无奈的说道：“大夫人，一共是一分银子，您看……”

  月姑点点头，从钱袋里取出一小块银子递过去，笑道：“计掌柜，千万不要赔了，我可是照价付账。”

  计掌柜恍惚了一下，大夫人的态度变得可真快，这大夫人被休了之后，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地。

  三个人抱着布料棉花出了布庄，回到摊子，把东西装在车上，返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