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从前
作者:无计春留住      更新:2022-05-08 14:49      字数:11246
  “这么说,陆文祥就是本地人,没有任何可疑之处?”金格尔闭着眼睛问道。

  侍卫恭谨道:“是,此人一直在丹阳城,从未离开过,参加了几次科举,均落第了,后来心灰意冷,也就放弃了,并一直以开设私塾为业,而且,他的确有个妹妹,当年在丹阳城也是一个有名的才女。只是有一点可疑之处,不知道……”

  “说,你难道不知我最讨厌说话吞吞吐吐的!”

  一抹冷戾的光芒闪过,侍卫心中一颤,赶紧说道:“是陆文祥的儿子,属下觉得有些可疑。”

  “哪里可疑?”

  “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可是,在陆文祥的妻室刚刚病故不久,他的儿子却不顾父亲年迈,带着妻儿离开了丹阳,远赴西夏去做生意,这太有违常理了。”

  金格尔眉峰蹙拢,点点头,赞许道:“嗯,这件事情做得很好,这样,派人潜入西夏去查一下陆文祥的儿子。”

  “是,属下遵命。”

  侍卫刚刚出去,又传来了敲门声,金格尔没好气的说道:“进来吧,塔娜!”

  雪莹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挨着金格尔坐下,献媚的说道:“二哥,你今天真是美到极致了!”

  “行了,无事献殷勤,定没好事,说吧,什么事?”

  雪莹竖起大拇指,逢迎道:“还是二哥聪明,一看就知道我是有事相求。二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就是……我想跟你借点银子花花。”

  金格尔默不作声的审视了一会儿雪莹,嗤笑道:“塔娜,跟我借银子?该不会是我听错了吧?”

  雪莹凑近金格尔,撒娇道:“二哥,你就帮我这一次吧,求求你了。”

  “要借多少?”

  “不多,五百万!”

  “什么?五百万?!还不多?”金格尔摇摇头,“没有。”

  “二哥,我给你利息还不行吗?”

  “你要五百万两做什么?”

  “我大哥说,帮助我做生意,在一年内打败景宇,让我成为丹阳城的首富。”

  闻听此言,金格尔陷入沉思,这个齐浩楠,到底是谁?难道,自己的感觉不对?

  他帮助雪莹,打败景宇,意欲何为?

  此时,金格尔的脑海里转过了千万个想法,蓦地,他点头道:“雪莹,五百万两银子,对我来说不算难事,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只要你答应了,休说五百万两,就是再加上五百万两,也不成问题。”

  雪莹顿时眉飞色舞,陪着笑脸催促道:”二哥,你说吧,只要你答应借给我银子,什么条件都行。”

  “算我一份。”金格尔一字一顿的说道。

  “算你一份?”雪莹喃喃重复着金格尔的话,这个金格尔,真会打如意算盘。

  雪莹咬咬下唇,仰起俏脸郑重道:“二哥,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借五百万两,不管赔赚,都会还你,可要是算你一份,如果赔了,你可就血本无归了。”

  金格尔洒然一笑,飞扬的神采艳若桃李,“塔娜,二哥不怕血本无归,你何时用?”

  “今天晚上再告诉你吧,我得和大哥商量一下,你答应的这么痛快,我心里有点别扭。”

  金格尔啼笑皆非,微愠道:“我答应你,你还犹豫了,哼,那就算了。”

  “唉,别介,二哥,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会答应。”

  见金格尔一脸的疑惑,雪莹噗哧一笑,得意的笑道:“我大哥说,只要我提,你一定会借的。果然被他猜中了。”

  金格尔的眼底闪过一缕精芒,淡淡道:“雪莹公子,你现在准备去哪里?二哥送你。”

  “暧,二哥,以后不要总是叫我塔娜,要是哪天在我大哥面前漏了陷,我还怎么和他相处。还有,我不能告诉你我要去哪儿?”

  “呵呵,为什么?”

  “为什么?”雪莹噘起红滟滟的朱唇,瞪了一眼金格尔,回道:“谁让你对我大哥有不轨之心的,二哥,凭你天仙一般的容貌,又是我大金的皇子,倘若是你要选妃,举国的女子还不趋之若鹜啊!为何非要和我去争齐哥哥。”

  金格尔绝美的玉面浮上淡淡的笑容,一种别样的情绪滑过他的眼底,“塔娜,如果在一年内,你和齐浩楠能够联手打败景宇,我就放弃齐浩楠,并奏请父皇为你们赐婚。”

  雪莹心花怒放,秀美的脸庞仿若海棠花迎风绽放,争妍斗艳“二哥,你是大男人,可要说到做到啊。”

  金格尔点点头,笑道:“那是自然。”

  雪莹一歪头,俏笑道:“二哥,那你现在就别跟我出去了,我先走了。”

  雪莹似乎是害怕金格尔会跟上来,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金格尔眉头一动,笑了笑,沉声道:“下来吧。”

  须臾间,房梁上跳下一人,躬身站在金格尔面前。

  “怎么样了?”

  “启禀殿下,太子已经出发,最多还有七天,就可到达丹阳城了。”

  “哼,速度挺快的,跟住了就可。这是五百两,拿去想办法好好招待一下太子殿下,别让他这么快就到丹阳城,本皇子不想这么快就看到他。”

  来人接过银票,应了一声,从后窗跳出房间,消失不见。

  金格尔换了一身衣服,手摇折扇,潇洒的走下楼,出了客栈。

  金格尔不紧不慢的走到知府衙门,衙门口的差役看到金格尔独自前来,赶紧上前行礼。

  金格尔挥挥手,默声走进了衙门。

  张腾正在后衙批阅公文,听到差役气喘吁吁禀报的时候,金格尔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

  张腾暗暗叹了一口气,上前行礼,并吩咐人赶紧奉茶。

  金格尔坐在椅子上,随意翻看了几件公文,皱眉道:“无聊。”

  张腾动动唇,欲言又止。

  金格尔锐利的明眸扫过侍立一旁的张腾,淡淡道:“张腾,一朵胡的事情可有进展?”

  张腾强忍住心中的怒火,恭谨回道:“启禀二皇子,下官把所有的线索又都捋了一遍,依然查不到蛛丝马迹。”

  “张腾,你觉得一朵胡还在丹阳城吗?”

  “这……”张腾略一迟疑,开口道:“殿下,您不是说,一朵胡十有八九就潜伏在丹阳城吗?”

  金格尔摇摇头,黑宝石一般璀璨的双眸满含笑意,对视着张腾,“张腾,难道你没有听说三天前,一朵胡把锦州知府杀了吗?”

  “锦州知府慕容冲?锦州距离丹阳城八百里之遥,如此说来,一朵胡已经不在丹阳城。”张腾沉吟片刻,抬头道:“殿下,下官明白了,月姑,定是那一朵胡,月姑失踪的时间和锦州知府被杀的时间应该是对的上的。”

  张腾的分析,让金格尔心中一动,自己一心认定齐浩楠就是月姑,所以,并未把月姑和锦州知府被杀一是联系起来,这么明显的漏洞,自己竟疏忽了。

  金格尔点点头,淡淡道:“言之有理,本皇子知道你不愿留在这里做知府,待我上个折子,把此事说明,让父皇调你回去就是。”

  张腾喜不自禁,脱口道:“殿下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金格尔为之气结,冷叱道:“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

  张腾憨憨一笑,道:“殿下,下官真是做够了这个知府,每天端着架子,累都累死了,我情愿到边关去镇守城池,也不愿留在这里与一群酸腐整日里之乎者也。”

  金格尔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就算你不想外放做知府,太子也不可能让你到边关去,边关那些大将,哪一个不是太子的亲信,而你,只是父皇的亲信,你的心,并不在太子那边,你若上言请调边关,朝中大臣定有一半以上反对。”

  张腾蚕眉一竖,拉着脸说道:“只要皇上知道我的忠心就够了,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金格尔微微一笑,摇头道:“张腾,你信不信?太子现在定以为你们父子已经站在我这边了。”

  “不,张腾不会站在任何人的身旁,下官只忠于皇上!”张腾一脸严肃的发誓道。

  金格尔没再说话,一时间,书房中鸦雀无声。

  沉默良久,金格尔说道:“张腾,我让你重新计算丹阳城近十年的财税收入,结果如何?”

  “那个……根据帐面上来看,出入并不大,但是从我接任以来,各县上交的实际收入和账面上的数字明显不符,我着人大略算了一遍,每年上交朝廷税款少了两三成至多,我想,这笔银两,应该是被历任知府贪污了吧?”

  金格尔面色一寒,惊得站起身,追问道:“两三成大约有多少银两?”

  “大约在五百万两左右。”

  “什么,有这么多吗?”

  “有,丹阳城下辖九个县,再加上丹阳城,就是有这么多。”

  金格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倒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两圈,沉声道:“可查出这笔税银的去处?”

  张腾摇摇头,也是一脸的迷惑,“殿下,说实话,下官就是不明白,每年都有这么一大笔银子无端消失,朝廷为何没有察觉呢?你看,这是我写的奏折,准备上报皇上,再给下官派些人手,彻查此事。”

  金格尔猛地顿住脚步,断然道:“不可,你现在呈报给父皇,我们三人都会受到牵连,莫不如等事情查清楚以后,你再呈报父皇,父皇的心情还会好过一些。”

  张腾万分不解,“三人倒霉?下官不明白殿下是何意?”

  “张腾,我们来到丹阳城以后,可有建树?是抓住了一朵胡,还是打败了景宇?这些事情还是千头万绪得理不清楚呢?你又牵出这件事情,太子那边一定会力主他们的人来查此事,你想,如果太子的人查清此事,这笔税银他是上交皇上还是交给太子呢?再说,你现在写奏折禀报皇上,无异于打草惊蛇,让对方有所防备,恐怕到时候,你想查,也查不出来了。”

  张腾拧起眉头,暗中思索金格尔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二皇子虽然野心勃勃,但太子是皇后所出,地位绝对无人撼动。

  而且,这些年太子暗中拉拢大臣,朝中已经有近半数以上的朝臣依附在太子门下,只等着皇上退位了。

  皇上这两年不知怎么了?身体越来越差,再加上太子献上的两名异域女子,整日里缠住皇上,夜夜笙歌,皇上早已不像原来那样勤政了。

  金格尔知道已经打动了张腾,乘胜追击,“张腾,你虽是武将,倘若能在这件事上有所建树,父皇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说不定,父皇一高兴,就会把塔娜赐给你。也不枉你等她许多年。”

  一说到塔娜,张腾迅即色变,差役早就禀报与他,塔娜现在身边有个江湖人相伴。

  金格尔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他微微一笑,温颜说道:“张腾,塔娜身边的那个人,你不必介意,他是不可能和她那在一起的。”

  张腾犹疑片刻,吞吞吐吐道:“塔娜,现在和原来不一样了,我也……我也说不清楚,现在她还是不是我心里的那个人。”

  金格尔晶眸凛凛,掠过淡淡伤感的光华,轻声道:“张腾,如果你这样说,我只能认为你不是真心喜欢塔娜,如果心里认定一个人,即便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也不会改变。”

  张腾一愣,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冲口而出,“殿下,你的心里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子?”

  金格尔并未介意,眸中波光潋滟,涟漪阵阵,沉默良久,金格尔自嘲的一笑,“我喜欢的女子,我喜欢的女子,我现在都不知道她身在何方?也许,我应该……不提了。张腾,记住,如果你真是忠于父皇,就不要将此事张扬出去,我会派人帮你调查此事,对了,还有一件事,现在不妨告诉你,太子已经动身,不日就会到丹阳城了,丹阳城要热闹了。”

  金格尔已经恢复了冷静,一脸的淡然,让人看不出的情绪。

  张腾点点头,“殿下说的话,下官会考虑。”

  “好,那就不耽误你办公了,留步吧,不必送了。”

  金格尔一挥手,示意张腾不必相送,从后院出了府门,直奔陆文祥的家中。

  这次,不用敲门,陆宅的一扇门半掩,院中的花草树木,尽收眼底。

  金格尔轻轻一推,进了院子,他在院中喊道:“陆老伯,您在吗?”

  出来的却是齐浩楠和雪莹,金格尔姣艳的容颜顿时更加灿烂,快走两步,来到齐浩楠面前,柔声道:“齐兄,一晚未见,愈加的英俊了,陆老伯可在?”

  “母舅去书院了,请二皇子改日再来吧。”齐浩楠面无表情的说道。

  雪莹点头笑道:“是啊,二皇子,我们正要出去呢,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是吗?你们要去哪儿,我现在闲的很,不如同行可好?”

  齐浩楠转身锁好门,对雪莹说道:“雪莹,我们走。”

  “齐公子,从早期到现在,我还滴米未进呢?能不能请我吃顿饭再出去?”金格尔有些哀怨的回眸一笑,恍然间,园中万花俱谢。

  “对不起,二皇子,家中并无剩饭菜,还是请二皇子到外边吃去吧。”

  “可是我没有带银子,齐公子,看在我一片真心的份上,是不是应该请我吃一顿啊,就是街头的包子,我也不会在意的。”金格尔愈来愈贴近齐浩楠的身体,声音清脆娇柔,如百灵鸟一般动听。

  雪莹气得一跺脚,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金格尔,“二皇子,我送你一锭银子就是了,二皇子就算是去吃山珍海味,也够了。”

  金格尔用扇子一档,推了回去,笑盈盈说道:“雪公子,你就这么急于把我推走吗?既然雪公子身上带着银子,我们就一起去吃好了,雪公子应当不介意连同齐公子一起请吧?正好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合作的事情,五百万两银子,我可是已经要人去准备了。”

  雪莹被戳中要害,脸色一僵,没好气的说道:“大哥,你不是也没吃早饭吗?我们一起去好了。”

  齐浩楠双眸含冰,扫过金格尔,清冽的声音不带半分温暖,“雪莹,我不饿,要去你们去吧,正好我要学写字,母舅让我今天把天地人三个字各写一百遍,我还没有动笔呢。”

  金格尔清亮如寒星的眸子光闪闪射向齐浩楠,顾盼生辉,“齐公子,既是这样,我来教你好了,虽然不能和陆老先生比,但我的书法还是很不错的,免费的,怎样?”

  “不必了,谢谢二皇子好意,雪莹,你和二皇子出去吃饭,我在书房里练字等你,看房的事情,过了晌午再去好了。”

  不等雪莹反应过来,齐浩楠已经拿钥匙开了房门,推门走了进去。

  雪莹狠狠瞪了一眼金格尔,跟着推门走了进去。

  金格尔微微一笑,在雪莹关门之前,进了房中。

  雪莹叹了一口气,不悦道:“二皇子,你到底想怎样?”

  金格尔一脸和煦的笑容,如春风拂面,扫过齐浩楠,定格在她的脸上,幽幽道:“我现在不用金格尔的身份,用我原来的身份,跟齐公子交个朋友可以吗?这一声声二皇子,一下子拉远了我们的距离,齐公子,只要你喊我一声叶寒,我就走,绝不耽搁半刻。”

  金格尔的脸上布满了真诚,眼角眉梢说不尽的嫣然妩媚,浑身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魅光彩,浑不见平日里那股令齐浩楠厌恶的痞气。

  齐浩楠不由得低下头,轻声唤了一句:“叶寒。”

  金格尔心弦一震,这一声叶寒,恍惚间觉得和十五年前那一声声叶寒竟是如此的相似,心中不确定再次浮出水面,掀起滔天的骇浪。

  金格尔勾起唇际,笑容灿灿,动人心魄,“齐公子,雪公子,告辞。哦,对了,雪公子,既然你们不去吃饭,就把那锭银子给我,我也好到街上找些吃的。”

  雪莹掏出银子,重重的砸在金格尔晶莹白皙的手上,挥手道:“二皇子,不送了!”

  金格尔转身欲离去,却忽的又走到齐浩楠身边,正容道:“齐公子,以后你我见面,就称呼我叶寒可好?”

  齐浩楠不卑不亢,从容道:“只要二皇子不再纠缠于我,齐某可以答应。”

  金格尔隐藏不住自己的开心笑容,欣然道:“我答应,我全都答应。”

  齐浩楠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金格尔,发现金格尔似乎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昨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想自己和景宇,叶寒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叶寒和她相识的时候,她才三四岁,按理说,三四岁的时候,并不会记得很多事情,但是,对叶寒的印象,却很深很深。

  一个原因是那一年,叶寒斩钉截铁的说,将来一定要娶她,她只能嫁给他。

  那时的叶寒,只是一个跟着母亲四处颠沛流离的小孩子。

  齐浩楠不知道的是,还有很多。

  金格尔的母亲,是名闻江湖的辣手美人花叶青萍,江湖人并不知道他们垂涎三尺的叶青萍嫁了人,忽然有一天,他们发现,叶青萍身边多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却无人知道叶青萍的丈夫是谁?

  叶青萍带着儿子,四处漂泊,大多时候,都是靠走江湖卖艺为生,她的武功,虽然不在高手之列,但她的制毒术,还有毒砂掌,却让人望而生畏。

  叶青萍带着儿子,走遍了大金国的山山水水,没有人知道她这样做是何目的。

  后来,叶青萍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时间一长,人们似乎已经把他遗忘了。

  叶青萍凭籍自己的美色,引诱八指叟,好让自己的儿子能拜他为师,谁知八指叟并没有上钩,并出人意料的答应了叶青萍的要求。

  无他,只因叶寒骨骼清奇,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从那以后,他们母子稳定了下来,和八指叟住在一起。

  八指叟对叶寒是倾囊相授,可谁知,在叶寒武艺学成之时,叶青萍却一剂毒药,害得八指叟命丧黄泉。

  八指叟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生纵横江湖,杀人无数,却落了一个如此凄惨的下场。

  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叶寒是唯一一个可以和景宇媲美的男孩。

  小时候,总觉得世界上最漂亮的男孩,最聪明的男孩,就是景宇,谁知,看到叶寒以后,才发现,景宇并不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漂亮男孩。

  她的心里很不舒服,她不希望有人比她的景哥哥还要漂亮,但是,这个叶寒,却总能想出办法逗她笑,总能变出各种各样的玩意陪她玩。

  景哥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要她背诗,认字,她喜欢爬树,喜欢坐在树上看风景,可景宇一瞪眼睛,她就乖乖的爬下来。

  叶寒不一样,只要她想玩的,叶寒都会依着她,满足她的各种无理要求。

  所以,她渐渐的喜欢上和叶寒一起玩。

  只是,没多久,他们就分开了,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叶寒,只是,每到过年的时候,她总能收到一个包裹,包裹里是各种各样的礼物。

  现在,她知道了,这些礼物,是叶寒,不,金格尔送来的。

  他易容成雨润,吴启仁,都是一个目的。

  斗转星移,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美丽活泼的小姑娘,她的脸,因为一场天花,已经失去了美丽,再也找不回来了。

  现在,自己的身份是齐浩楠,为和金格尔还是死死纠缠呢?

  齐浩楠百思不得其解,这身人皮,她剥得很完整,没有人能够找到破绽,即便是让她脱光了,也无所谓,从外表上看,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只是,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生活习惯却无法掩藏,一举一动,稍有流露,就会被人看出破绽。

  所以,她尽量不和金格尔相处,可你越想躲避,越是逃不开,尤其是哪个最想躲开的人。

  景宇已经看破了她的身份,想起来,应该是自己那一招夜叉探海吧?

  可现在还不是离开丹阳城的时候,西夏和大金国的边境之处,隐藏的二十万大军,需要有源源不断的粮草支撑。

  一年,她相信,再有一年的时间,她一定能够得到她想要的。

  金格尔走在街上,脑海里全是那一声‘叶寒’,越联想,越觉得齐浩楠和月姑是同一个人。

  他不在乎月姑是不是一朵胡,现在,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那个坐在金銮殿上的皇帝,和那个即将到丹阳城与他争个高下的太子,他都不曾放在眼里。

  他从来都是一个头脑清晰的人,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从他见到月姑的那一刻起,他就下定决心,长大以后,一定让这个美得像精灵一样的女孩子成为自己的妻子。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付出了比常人多出数倍的努力,跟着八指叟学艺的时候,也在跟母亲学制毒之术。但是,他拒绝了学习母亲的毒砂掌,他不想自己的手掌变得粗糙,难看。

  他无时不刻在幻想着用这双凝脂玉手抚摸月姑的身体,所以,他一定要保持身体的完美。

  不知不觉,走到了茶庄门口。

  无意间一扫,金格尔发现,茶庄已经开门营业了。

  他和景宇比试过后,他命令手下人煽动那些赌徒,砸了景家多家店铺,景宇便下命令关闭了所有店铺。

  为此,百姓怨声载道,把怨气撒在了那些赌徒身上,赌徒们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现在还不到七天,茶庄怎么会开门了呢?

  金格尔的身影刚刚走到店门口,眼尖的伙计已经看到了他,伙计赶紧上前殷勤迎道:“草民参见二皇子,二皇子若是无事,请到小店喝一杯茶可好?”

  此时,掌柜的听到声音,也已经走了出来,恭敬地迎请金格尔进店。

  金格尔想到刚才的疑问,微笑着迈步走了进去。

  小二已经为金格尔沏好了一杯茶,金格尔坐在椅子上,还未开口说话,掌柜的便扑通跪倒在地,满脸感激之情,“草民给二皇子磕头了,多谢二皇子伸手相帮,小店才壮着胆子开了门,今日开门以后,便有赌徒上门要砸店,草民一提二皇子,那些赌徒立刻吓跑了,草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激您才好。”

  金格尔淡淡一笑,优雅的抿了一口茶,抬眸道:“掌柜的,大金国律法森严,岂能容的那些作奸犯科之人,保护百姓的安全,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是本皇子的责任,所以,掌柜的不必谢辈本皇子。”

  掌柜的起身陪笑道:“二皇子真是心怀天下,大金国有您这样的皇子,定会日益昌盛。”

  这时,小二从柜台后面捧着一个精美的瓷罐走了出来,掌柜的赶紧接过来,放在金格尔面前,堆起笑容,“二皇子,这是草民的一点心意,听说您现在住在客栈,草民本想给您送到客栈去,谁知到了客栈以后,才知道后院不许外人进去,只好又回来了。谁知今天竟巧遇二皇子,还请二皇子收下草民这片微薄的心意。”

  金格尔点点头,淡雅一笑,“掌柜的,那本皇子就不客气了,天近午时,本皇子还没有用膳,就不叨扰了,再会。”

  金格尔起身拿起瓷罐,就要告辞。

  掌柜的赶紧起身相送,并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双手奉上,“二皇子,按道理草民应该请您吃一顿饭的,只是,今天店里事务繁忙,而且草民身份低微,所以,小小心意,请您笑纳。”

  金格尔毫不客气的接过金锞子,风度翩翩的飒然而去。

  金格尔刚刚离开,景宇便从后面转了出来,掌柜的冲他点点头,景宇会意的一笑,坐在了椅子上。

  昨日齐浩楠侧面告诉他们,让他们开门营业,景宇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依言开了门。

  本来这个茶庄他是很少来的,现在齐浩楠住在了陆文祥家里,要想看到齐浩楠,只有常到茶庄走走了。

  想不到,刚到茶庄坐了没一会儿,就遇上了金格尔。

  金格尔来到茶庄,用意非常明显,还好掌柜的机灵,演出了一幕感人至深的场景,不知到金格尔会不会上当。

  昨日晚间,无影楼的人告诉他,皇太子苏德还有六七天时间,就要到丹阳城了。

  两个皇子,一个公主,齐聚丹阳城,究其原因,无非就是两点,一是因为他景家的钱财,二是因为一朵胡。

  不知道月姑使的障眼法管用不管用,锦州城的官员被杀,朝廷应该会把目标转移了吧?但愿,所有的事情都能顺利的进行下去。

  月姑能够成功潜伏在雪莹身边,就说明她有了应对朝廷的上上策,所以,他的生意,还会按部就班的坐下去。

  在没有把月姑和一朵胡重叠以前,他只是为了遵从父母之命,做好生意,帮助月姑,保护月姑,让月姑能有一个安稳无忧的生活即可。

  那时候,他的心里,已经被一朵胡填满。

  倘若不是父亲突然离世,无影楼不会告诉他,父亲在大金和西夏的边境和一些前朝忠臣的后代聚集了二十万兵马,只等时机一到,就联合西夏,进攻大金,匡扶大梁。

  怪不得父亲每年都会带着大批的金银到边境去采购皮毛,原来秘密在于此。

  他突然发现,自己和月姑的距离越来越远,月姑,就像天上最圆最亮的那一轮明月,虽然总能看到她的光辉,却永远遥不可及。

  满腔的思念,即便你再大声,她也听不到。

  他后悔自己浪费了三年的时间,回想起来,自己这三年都没有正眼看过月姑,虽然有时侯会对她产生一些深深的歉疚,但一想到一朵胡,想到那个从来没有摘下来过的面具后面的盈盈俏目,他总是心潮澎湃,连每个毛孔深处来的都是甜蜜的味道。

  自从月姑生了天花,侥幸生还之后,月姑就像变了一个人,从前那个爱跳爱笑的小姑娘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月姑不再愿意来景府,不再清脆的喊他景哥哥,甚至,连家里的铜镜都被太子妃送给了邻居。

  父亲命他到陵水村安慰月姑,陪着月姑一起玩。

  月姑却在脸上蒙上一层厚厚的白布,只露出一双毫无神采的大眼睛,远远的看着他。

  他越招手,月姑跑得越远。

  渐渐的,他不爱去陵水村了,就算是去了,也是把东西放下就走,不肯多停留一刻。

  再后来,他干脆不去了,因为,他在家中的藏书里,意外的找到一本关于内功心经的书,于是,他开始照着书悄悄进行练习。

  直到有一天,他差点走火入魔,被一朵胡所救,从那以后,只要有时间,一朵胡就会出现在他的小院里,教他内功,教他剑术。

  没有人知道,外表温文尔雅,宛若天人的丹阳第一公子,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一朵胡。

  除了他和月姑,没有人知道,一朵胡是两个人。

  和月姑相处数年,初时,他以为她是一个男人。

  渐渐的,他发现了她的不同,他察觉出来,一朵胡原来是一个女子。

  刹那间,他恍然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她。

  于是,他屡次要求,希望一朵胡能够摘掉面具,让他一睹真颜。

  只是,每一次,都是以失望而告终,自始至终,一朵胡都没有让她看到庐山真面目。

  但是他已经不在乎面具后面那张脸的模样,他甚至向父亲提出,要和月姑解除婚约,因为,他的心里已经被一朵胡冷静的眼睛填满。

  父亲勃然大怒,无论他怎样哀求,都不同意他的退亲要求。

  父亲说,他这一生,都是属于公主的,除非公主自己提出来退亲,否则,他只能做一个早就不存在的大梁国驸马。

  他也曾想过,离开家,离开父母,重新创出另一片新天地,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早已不存在的大梁国提心吊胆的活着。

  但是,当他向一朵胡提出来的时候,一朵胡果断的拒绝了他的请求。

  他只知道一朵胡是前朝遗孤,但具体身份,甚至姓字名谁,他一概不知。

  他反复强调自己的观念,从古到今,历史上各个朝代,还没有哪一个朝代被消灭以后,还能重新复国的,尤其是现在距离前朝已经将近五十年了,百姓们都已经稳定,没有人愿意看到这个国家再重新燃起战火。

  孰料,他的观点燃起了她的怒火,第一次,她在他的面前大发雷霆,当面斥责了他一番之后,消失了身影。

  在这以后,整整三个月,他再也没有见到一朵胡,期间,他和一朵胡各杀了四五个朝廷命官和为非作歹的盗匪。

  相思之苦,日夜煎熬着他,每个夜晚,他都无法安眠,闭上眼睛是一朵胡,睁开眼睛又被屋外的风吹草动所惊起。

  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表明自己的心迹,也不敢出远门,他怕自己刚刚离开,一朵胡就来找他。

  父亲看他总是一副坐立不安的神情,起了疑心,盘问了数日,他没有透露只言片语,一朵胡的秘密,只属于他们二人,即便是亲生父母,他也不想说。

  就在他几近绝望的时候,一朵胡终于出现了。

  这次,她给他带来了一把稀世宝剑,她说,希望他有一天能够提着这把剑,上场杀敌。

  他明白,接过这把剑,就等于认同了一朵胡的观点。

  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接了过来,对他来说,国家,江山,钱财,一切的一切,都不及眼前的女子来得重要。

  看他接过宝剑,一朵胡笑了,虽然看不到她的笑容,但他清楚的看到了她眼里的晶亮,这双眼睛,总是让他很困惑,这样一双澄澈的眸子,为何装满的都是仇恨呢?

  他们曾经一起去汴州杀过汴州知府郭子恩,郭子恩是武将出身,三个儿子都是江湖中人,如果是一个人对付父子四人,成功的把握不是很大。

  所以,他们一起出动了。

  那一次,让他很震惊,在金黄的明月下,她挥剑出鞘,与郭子恩过了将近五十招左右的时候,一记凌厉的杀招,毫不犹豫的割下了郭子恩的人头。

  鲜血四溅,她来不及抹去,就帮他一起对付郭氏三兄弟,最终,父子四人被他们成功刺死,并割下头颅,悬挂在了汴州城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