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中毒
作者:无计春留住      更新:2022-05-08 14:51      字数:6805
  敌人走远以后,金格尔走出城楼,来到城下,查验敌军在城墙下面撒的到底是何物。

  他弯身用手捻起一些黑色粉末,似乎有硫磺和硝石的味道,金格尔大叫不好,这些东西一旦点燃,石门城定然不保。

  金格尔急忙命人下来清扫这些东西,一大队士兵扛着扫帚走出城门,准备沿着城墙打扫这些火药。

  金格尔一脸严肃的站在城墙下面,心中暗暗不解,月姑为何派人这样做,她意欲何为呢?

  正在这时,金格尔听到耳后传来飕飕的风声,城上的士兵也大叫着让他们躲开,原来一百多个敌军士兵骑着战马在百米外弯弓搭箭,射出一簇簇火焰箭。

  火焰箭落在地上,点燃了火药,负责打扫的士兵来不及躲避,一个个炸得血肉横飞,跑得快的也都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金格尔护卫着士兵们返回城内,关好城门,城外的敌人也都抽回弓箭,返回大营。

  金格尔命卓同数了数,出去打扫的五十名士兵,侥幸生还的只有十一个人,而敌人,毫发未伤。

  卓同恨恨道:“敌人靠近时,每人手中举着一面铜镜,阳光一反射,城楼上的弓箭手根本无法还击,本想等他们走进再射,却不想正中了敌方的计策,这些贼寇还真是狡猾!”

  金格尔叹息一声,有些失落的说道:“卓同,我们这次的损失算不得什么,只怕以后的日子更为艰巨,刚才那东西叫做火药,不要说肉体凡胎,就是这城墙也能给炸得化为齑粉,以后要加倍小心,切不可让敌人靠近城墙。”

  “二皇子,火药有这么大的威力吗?敌人的木轮车着实厉害,我们的弓箭根本对付不了,敌人只要躲在木轮车内,我们根本无计可施。”

  “那就拆房子,用大木和石头往下砸,再厉害的车也禁不住,还有,也建成楼上所有的垛口都要挂上灯笼,严防敌人夜间偷袭。”

  金格尔又吩咐士兵把这一消息传给各个城门的副将,这才回了知府衙门。

  月姑听到卓同命令分出部分士兵去拆房子,立即明白,这些人是要对付木轮车,心中暗自冷笑,木轮车战术只是为了震慑敌人而用,真正攻城,何用这些。

  城内的大半士兵都奉命去拆房子,拆的房子自然都是百姓家的,隆冬时节,几户人家挤在一起,都暗暗咒骂器起守城的二皇子来,更恨外边攻打石门城的军队。

  不知是从哪里传来消息,外边攻城的军队不是西夏国,而是前朝公主率领的大军,旨在夺回江山,并承诺不伤百姓一分一毫。

  受苦受冻的百姓倒有些盼着谢家军赶紧攻陷石门了,老一辈的人都还记得,前朝国君爱民如子,没有那么多的苛捐杂税,更重要的是没有将百姓分为三六九等,任意奴役打骂。

  房子还没有拆几座,城外又传来战鼓声,这次敌军从北面和东面两个城门同时叫阵,鼓声震天响,奈何石门城高挂免战牌,根本不予理睬。

  谢家军却并没有因为城内的军队挂起免战牌而撤退,相反,大军一步步逼近城池,在距离壕沟不到一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城楼上的一名士兵指着敌方军队大声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抻着脖子向远处望去,对方好像在摆什么阵型,排列在最前面的好像又是车,只是这次的车辆黑乎乎的,让人看不明白。

  不知怎么的,卓同有些紧张,他沉声下令,严阵以待,一旦敌人靠近,就扔下滚木礌石克敌。

  景鸿端坐马上,策马向前,一溜小跑后停在了壕沟前不远的地方,然后运足真气大声道:“城上的胆小鬼听着,二爷我现在准备开始攻城了,你们可要做好逃命的准备。”

  卓同气急败坏的命令道:“放箭,给我放箭,射死他!射死他……”

  箭如飞蝗一般射向景鸿,景鸿抽出宝剑,一边拨打凋翎,一边大笑道:“就凭你们还射得到二爷!哈哈哈……”

  随着一串朗朗的笑声,景鸿骑着马绝尘而去。

  景鸿回到队伍中,卫虎微笑着点头道:“现在该满足了吧,我们发信号,准备攻城!”

  “好,我来发。”

  一颗信号弹升上天空,天空中立刻响起悠长的鹰啸声。震颤的人心陡然如坠地狱,听得人毛骨悚然。

  城上的士兵还在纳闷的时候,从敌方队伍里射来一颗颗飞弹,落在城墙上下,飞弹落地之际,瞬间炸开,城上的士兵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见了阎王。

  一时间,城楼上哭爹喊娘声不断,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一颗飞弹落在了吊桥上,吊桥登时被炸得四分五裂。

  士兵们根本无力反击,众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逃离城楼。月姑和李纯谅早已飞身跃下,来到城门边。

  李纯谅看她神色暗淡,低声劝慰道:“阿盈,要想夺回江山,就一定会有这种情景出现,你的心软,会给自己的军队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月姑点点头,手持雪亮钢刀,杀退守在城门口的士兵,和李纯谅打开了城门。

  卓同刚刚逃下来,就发现城门口士兵倒地,城门大开,不禁大惊失色,月姑淡淡一笑,恢复自己的声音,“卓将军,真是对不住,我不能让你活着,因为我就是谢玉盈。”

  “你是谢玉盈,那郭峰……”

  话音未落,月姑的刀已经到了,在卓同闭眼之前,听到月姑在自己耳边轻声道:“他当然是我的人,卓将军,到地下陪你的父亲去吧,这叫父债子偿,明白了吗?”

  城门打开的一刻,卫虎已经下令停止射击,大军挺0进北城门。

  城内的士兵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军已经来到了城门口,搭上了新吊桥,进入了城门。

  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士兵们哪里会是日夜操练的谢家军的对手,看着气势昂扬的谢家军,他们已经是腿软了,此时此刻,他们脑海中只有一个字,逃!

  有腿快的士兵已经跑回知府衙门,找二皇子报信。

  当得知二皇子在东门奋战,士兵心中一凉,脱掉军服,准备冒充老百姓逃走。

  月姑和李纯谅得知金格尔在东门,赶紧飞身奔向北门。

  李纯谅不解的问道:“阿盈,那个飞弹真是威力巨大,怪不得你和金格尔敢打赌,有了这东西,不出三个月,肯定能夺回江山。”

  “那是我们历时五年才研制出来的东西,为了这个飞弹车,不知死了多少兄弟,倘若不是因为打赌,是不会这么早亮出我的底牌。”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东门,东城门已经被飞弹炸开,谢家军却被金格尔带领的翼教子弟拦在了东门口。

  谢家军的另一名大将唐虞正在力战金格尔,只是他和金格尔之间的悬殊太大,不到三十招,就已经没有了招架之功。

  月姑一声长啸后,大声道:“唐虞,让开,我来会会这个金格尔!”

  金格尔从背后听到月姑的声音,又惊又喜,又气又恼。

  唐虞松了一口气,退到一旁。

  金格尔咬着牙笑道:“月儿,你果然厉害,两天就破了城池,依你之言,我们以后就是一决生死的敌人了,既是这样,今天我们就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你若胜了我手中的剑,我立即带兵撤出石门城。”

  月姑淡然一笑,点头道:“金格尔,你是一个有资格与我相战的敌人,只是这次希望你说话算话,只要你说话算数,我就让你带兵撤离,否则,哼哼!”

  金格尔长出一口气,下定决心道:“月儿,不论何时,我是不会放弃的,你先出招吧。”

  唐虞把手中的镔铁棍扔给月姑道:“公主,您用属下的兵器吧。”

  月姑手腕一甩,接住镔铁棍,朗声道:“你们最好躲远一些,省得伤了性命!”

  翼教的人看了看金格尔,金格尔沉声道:“你们退远一些,她可是鼎鼎大名的一朵胡!”

  月姑扫视四周,淡淡一笑,“从今天开始,你们只需记住我叫谢玉盈就可以了。金格尔,请!”

  月姑单手擎住镔铁棍,大喝道:“金格尔,希望你能接住我一百招!”

  月姑运起八成功力注于不到五尺长的镔铁棍上,幽黑的镔铁棍顿时杀气腾腾,金格尔的宝剑不敢硬碰硬,只围着月姑不停的游走,寻找机会下手。

  月姑的镔铁棍被她使的密不透风,水泼不进,远处围观的人已经看不到月姑的身影,只觉的好像有一股旋风把金格尔缠在里面。

  金格尔不禁大声叫好,“月儿,今天才见到了你真实的功夫,想不到你的棍法竟也如此精妙。”

  唐虞在外围大声回道:“这是我们公主自创的棍法,你若有自知之明,就赶紧弃械投降吧!”

  李纯谅站在唐虞身边,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这条镔铁棍就是公主送给我的,只是公主的功夫属下望尘莫及。”

  过了十几招后,金格尔看出了其中的一些奥秘,改变了招式,一步步把月姑逼向城门内壁,月姑一声冷笑,一个转身,镔铁棍扫向金格尔的腰部,金格尔向后一退,躲过了这招,二人你来我往,转眼已经八十几招。

  月姑冷笑道:“金格尔,能跟我走到八十几招还不败的人,你还是第一个,但我现在不想陪你玩了,接招!”

  月姑双臂一用力,镔铁棍横着磕飞了金格尔手中的宝剑。

  金格尔凝眉捡起宝剑,恨恨道:“月儿,你这招还真是诡异,我行走江湖多年,从没有见过这种招式,你到底是谁的徒弟!”

  “金格尔,这一招,我从来还没有用过,你听好了,这一招叫做‘金瓶落井’!”

  “好一个金瓶落井,我想你一定等了很多年了,我原本想坐稳江山以后把这江山拱手送你,与你一起比翼双飞,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只是,我得不到的,岂容他人染指!李纯谅,接好了!”

  李纯谅听到金格尔的喊声,不由得向他看去,倏忽间,他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月姑没有想到他会针对李纯谅,箭步走到李纯谅面前,俯身查看。

  金格尔凄凉一笑,大声道:“月儿,我在柏州等你!”

  月姑梦醒过来,对着远去的金格尔大声道:“金格尔,你给我站住,你给我夫君下的什么毒!”

  “有本事你就自己解吧,我不会给你解药的。三天之内,你如果解不开,就只能看着他变成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活死人了。哈哈哈……”

  月姑本想去追,却被唐虞拉住,“公主,就算追上,金格尔也不可能给您解药,我们还是先进城,安顿好了再说,凭您的医术,还怕救不了他吗。”

  大军进城,首先贴出安民告示,并安置好了被拆掉民房的百姓。

  百姓们得知大军真的是大梁公主所带领的军队,顿时心安下来,加之卫虎派了士兵在几个主要街道发放粮食,百姓们的心一下子转向了大梁。

  大梁军队首战告捷,士气大盛,寒冷的石门城到处都是沸腾的欢笑声。

  月姑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脸色青黑的李纯谅,仔细想来,金格尔应该没有看出来谁是李纯谅才对,金格尔那一喊,李纯谅若没有反应,金格尔根本伤不了他。

  虽然已经强行灌了他两粒自己配制的解毒药,可丝毫不见效果,金格尔这一招真是毒辣,一石二鸟之计,也只有他能想得出来。

  只可惜他打错了算盘,就算没有月姑督阵,训练有素,士气正旺的谢家军也能力克每一座城池,她自信凭着杀伤力巨大的飞弹车,就算是铜墙铁壁,也不在话下。

  现在,令她分心的只有李纯谅,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治愈他,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有毒药,就有解药,只是时间不等人,三天内,她要找出李纯谅中毒的原因。

  整整一个晚上,月姑没有合眼,依照她的所学所知,没有一种中毒现象符合李纯谅的中毒症状。

  门口传来敲门声,月姑的声音有些沙哑疲惫,“谁呀?”

  “公主,天亮了,您还是先用膳吧。”门外是春生的声音。

  “春生大哥,我不饿。”月姑说着走出内室,来到房门口,低头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打开房门。

  “公主,刚刚一晚上,您怎么变得如此憔悴?这可不行,我们这港胜了一场战役,还有大大小小近百多座城池等着我们呢,驸马爷的事情,您也不必太过忧虑了,吉人自有天相。”

  “春生大哥,我吃,我吃就是了。”

  春生顿时展开笑颜,把托盘放在桌上,盯着月姑洗手,吃饭。

  月姑吃了几口,哑声道:“春生大哥,城里驻扎了多少人马?”

  “三万人,其余都在城外,另外收了石门城两万降兵,我和卫虎商量把这两万兵马打散,分到各个营区去。”

  “春生大哥,这件事你们就看着办吧。我昨晚听定海说很多百姓愿意投军,你素来最会训练新兵,以后招了新兵,就由你来带吧。”

  “公主,您的意思是让我留在石门城了?”

  “当然不是,石门城乃是重镇,一定要留下我们的精兵,一旦我们夺回江山,李纯利肯定会对我们不利,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有防范之心。另外,云浮我们也不能失去,石门,以后不会再是大梁的最北端,等天下太平了,我会让石门成为一个贸易重镇,使它成为第二个丹阳城。”

  春生意气风发的说道:”公主尽请放心,有飞弹车相助,半年内,我们一定能夺回江山!”

  月姑摇摇头,苦笑道:“恐怕不会那么容易,飞弹车本是我们的秘密武器,最初我根本没有想让它在攻打石门的时候就亮相于世,因金格尔和我七日赌期逼迫,才让你们用飞弹车攻城,这些飞弹车一定要保护好,严防翼教的人暗中破坏。”

  春生有些不屑的笑道:“就凭翼教那些鼠辈,怕是还没有胆量在我数十万大军中来去自由!”

  月姑放下筷子,一脸严肃的说道:“春生大哥,翼教中不乏武林高手,还是小心为上,我会派无影楼的弟子保护飞弹车,但你们也要提高警惕,尤其是营区内的口号,最好每个时辰一变,小心无大错。”

  春生点点头,笑道:“公主,您吃的太少了,这可不行,把这碗汤也喝了吧告诉您一个秘密,这汤可是景鸿做的,这小子还会做菜,我真是没有想到。”

  月姑的内心划过一股暖流,景鸿依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她,尊敬她的人,无论何时,从来不曾改变。

  月姑喝完汤,看着春生走出房间,又走回房间去看李纯谅。

  李纯谅依旧静静躺在床上,青黑的脸色没有丝毫消退,如果不是因为他轻微平稳的呼吸声,一定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死人。

  月姑低声道:“夫君,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救回你,你也要坚强,一定要挺住。”

  “公主,乌力吉来访。”

  “乌力吉!”月姑站起身欣喜道:“快快让他们进来。”

  “乌力吉,怎么是你自己来的,格根呢?”

  “格根还在军营里,他昨晚就预感到王子殿下有事,所以让我过来瞧瞧。”

  “你都知道了,那就进来看看吧。”

  乌力吉跟着月姑走进房内,乌力吉看到床上的李纯谅,不禁吓了一跳,他转头惊愕道:“王妃,王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他中毒了,金格尔下的毒。”

  “怪不得格根会坐立不安,一定让我过来瞧瞧,原来真的有事。”

  “乌力吉,你快去把格根带过来,或许他会有办法。”

  “王妃,我还真没有看出来,你对王子殿下还真的有了情感。”

  “我既已跟他夫妻之实,而且他对我真心真意,我自然不会铁石心肠,弃他与不顾。好了,你快去快回。”

  “是……,王妃放心吧,中午时分我们就能回来。”乌力吉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嘴角噙着暧昧的笑容离开了房间。

  果然,在正午时分,乌力吉带着格根赶了过来。

  见礼之后,格根跟着月姑走进房间,格根还未走到床边,就皱着眉头说道:“怎么有一股僵尸草的味道?”

  “僵尸草,格根,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格根走到床边,俯身拨开李纯谅的眼皮,点头道:“不错,的确是中了僵尸草之毒。”

  “格根,你先告诉,什么是僵尸草。”

  “这个僵尸草,是千年前的一本古书里记载的奇草,僵尸草并不是自然生长的,而是以干尸粉末作肥料,用黑白王蛇的血液喂食沙地里的梑脊草,历经三年才能养到半尺长,再养一年,就会开花,花可以开到碗口大。最重要的是,这四年里,这朵花不能见到一刻阳光。这朵花晒干后,碾成粉末,就是世上最为阴毒的毒药了。”

  “能解否?”

  格根摇摇头,叹息道:“没有,那本书本来就残缺不全,僵尸草的记录之后,只有半页,而且那些文字和我们现在所用的文字完全不同,所以,它到底是不是解毒方法,无从得知。”

  月姑大喜过望,忘形的拽住格根问道:“如此说来,也不是全无办法,格根,那本书在哪里?”

  “在大金皇宫藏书楼。”

  “什么?”月姑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老天真是太作弄人了。

  “不过,那些文字我还记得。”

  此刻,月姑真想给格根一拳,踢上一脚。

  “我给你写下来。”

  月姑点点头,命人给格根准备笔墨纸砚。

  格根足足写了一炷香的时间,才长出一口气,淡笑道:“总算写好了。”

  月姑拿起桌上的纸,黛眉紧蹙,叹气道:“这是什么文字,我还是第一次见过。格根,你真的看不懂这些文字?”

  “我曾经问过很多博学多才的大臣,他们都说这种文字,全天下恐怕只有一人识得。”

  “是谁?”

  “公孙义。”

  “公孙义?”月姑的心情被格根折磨的如同坐过山车,起起落落,忽上忽下。

  “格根,你们暂且坐一会儿,我即刻回来。”月姑拿起纸出了房间,只要招来明大,让它带着这张纸回丹阳城,李纯谅就会有希望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