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本能。”严希彻拿勺子的手有些僵硬，他低着头，目光聚焦在粥碗里的小肉片，

  “你不用在意。”

  以往，他有过诸多情绪，唯独，没有过脆弱。

  可这次……

  是身体不舒服，又或许是单独跟江哲相处，他竟有种撑不起肩膀的感觉。

  “严希彻。”江哲忽然叫他的名字。

  听到声音，严希彻条件反射抬头，微红的眼眶，掩藏在眼底的复杂情感就暴露一个彻底。

  对上江哲视线的那瞬，他就察觉到不对，忙别开眼，欲盖弥彰解释，

  “我只是有些不舒服。”

  “嗯。”江哲像是信了这个解释，他喝下一口汤，

  “吃吧，等会早点沐浴休息，明天出发。”

  “知道了。”严希彻闷声应。

  明天就要出发，明天……

  还真是快。

  去了月国，以后怕是连和江哲同桌吃饭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身份不同了。

  他是主

  而自己，只会是他的臣。

  难受，太难受了。

  他麻木的舀粥往嘴里送，咽快了，咽急了，胃里一阵难受，顿时翻江倒海——

  “呕~”

  严希彻撑着桌子起身，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不能影响江哲的食欲。

  这样的念头，支撑着他快步往外走。

  江哲沉了一下眸子，起身过去扶他，却被严希彻避开，他看向江哲摇头。

  不要跟，污秽，太脏……

  确定江哲停下，他才继续往外走。

  168纳闷，

  “这什么毒啊！太凶了。”

  解毒了，还这么难受。

  江哲坐了下来，没理会168，他支着额，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不太舒服。

  好一会。

  外面的才静下来，但人没回来，江哲喊他一声，

  “严希彻？”

  “嗯。”是严希彻的声音，有些虚弱，他说，

  “你去外面吃吧！”

  他料想江哲也是吃不下了。

  江哲起身出门，把靠在石柱歇息的严希彻带进屋，他脸色不是很好，

  “你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而不是我！”

  严希彻被他注视着难受，又要低头……

  江哲伸手捏住了他下巴，让严希彻没法躲避，

  “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懂吗？”

  听到这话，严希彻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在江哲的凝视下，眼睛早就出卖他了，严希彻声音带着一丝颤，他说，

  “我没想要什么。”

  一开始他就知道，也不曾奢望过。

  只是……

  这颗心，他控制不住。

  怕江哲生气，他又道，

  “如果你觉得困扰，我可以离你远远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

  曾经在战场，不管受多重伤，都没流过泪的严将军流泪了，他身体也在发冷、发抖。

  江哲松开了手，他在严希彻对面坐了下来，想摸烟，又想起是在古代，没有烟，就收回了手，

  “要是离开，你可以过的好，那就离开吧！”

  过的好？

  太难了。

  他只会打仗，别的什么都做不好，

  严希彻低垂着脑袋，眼泪一滴滴往下掉，心里的酸涩，怎么都压不下，

  “你不是要打江山吗？我去给你打，这样你也不会见到我。”

  江哲心中沉闷，他说，

  “我希望你为自己活。”

  “我只会这个啊！江哲——”严希彻说。

  他非常痛苦，说不出的痛。

  如果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是这样痛的话，他宁愿如当初般什么都不懂。

  每天跟人喝喝酒，打打架。

  江哲摸了一下他的头，

  “累了吧！我就给你叫水沐浴。”

  “江哲，如果……你会选择我吗？”严希彻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男人，他问了，问了这句毫无意义的话，

  江哲没回头，他只说，

  “当初你太糙了，我下不去嘴。”

  说完这话，他就带上房门出去了。

  而严希彻……

  他笑了，笑着笑着又无声哭了起来。

  水进屋，小二进来又出去。

  江哲站在门外，

  “有什么事叫我。”

  “你去休息吧，我可以的。”严希彻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有些哑。

  江哲没应，也没走。

  里面有细索脱衣声、水声、偶尔还能听到低低的哽咽抽泣声。

  他仰头看上空，繁星点点，闪着亮光，168以为他在思考人生，没想听到一句，

  “古代什么都好，就是没有烟。”

  168：“……你不是说没瘾吗？”

  江哲又不说话了。

  168暗暗下决心，下次粑粑找它说话，它也不要理，哼！

  江哲在门外站了很久，直到听见严希彻从水从出来、穿衣服的声音，他才转身离开。

  翌日。

  用过早膳，江哲备了些干粮和水。

  马车下方用动物皮毛垫了厚厚一层，严希彻身体还没修复好，需要休息。

  实在话，严希彻看到马车的那刻，内心是拒绝的。

  他可以喜欢一个男人，但绝不会把自己当女人。

  现在……

  让他坐这么软噗噗的马车，脸上都觉得羞，要是他的兵看见，不得笑死。

  江哲察觉到他的拘谨，笑着拍一下他的肩，

  “你需要休息，而且没人看的见，放心吧！”

  严希彻就红着脸上去了。

  他仰在躺在上面，确实舒服，马车轻微的颠簸，就像安神曲，没多大一会，他就睡着了。

  江哲在前方赶马车，严希彻在后面睡觉。

  倒也安稳。

  约两个时辰后，江哲忽而听到严希彻在叫他的名字，他拉紧缰绳，停下马车，转身掀开帘子看车内……

  严希彻脸上很红，好像发烧了，此时他没睁眼，嘴里还在小声唤，

  “江哲，江哲……”

  江哲沉默几秒，伸手去探严希彻的额头，才探上去，严希彻就抓住了他的手，眼睛迷迷糊糊睁开了一条缝，没清醒，否则他说不出后面的话，

  “我好喜欢你。”

  168叹气，

  “这又是个悲伤的故事。”

  江哲用另一只手去拿水壶，他把严希彻扶起来，

  “喝点水。”

  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山道，没有医馆，草药也不好找，到下一个镇，还需半天，这期间严希彻只能喝水，通过物理降温，来保护脑子。

  被扶来的时候，严希彻稍清醒了些，他配合江哲，喝了好几口水。

  躺回下去，他整个身子突然卷缩起来，哆嗦着牙齿问江哲，

  “有被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