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屋子，只有竹帘相隔，就是翻个身，抬下被子，彼此都可听得清。

  更别说……

  他们现在还在亲吻。

  观南手指捻过佛珠，无声诵读着经文，就如在寺中早晚课一样。

  窗口有月光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映出细碎斑点。

  隔壁床的动静已经没了。

  观南望着地面的月光斑点，陷入了沉思中。

  他一直觉得自己六根还算清净，除童年时的阴影，心从未因其他什么，有过任何波澜。

  可今日

  一次一次的心绪不宁，他初次质疑自己，这么多年的佛理，是白参了吗？

  正想着，隔壁床传来一阵翻身的响动，

  “我脚冷。”

  “让你过来你不过来，怪谁？”说这话的是江哲，他声音很小，紧接着，就是搂人进怀的声音。

  观南沉默良久，似是明白了什么，

  他动了不该动的妄念。

  佛中有天地，历练是修行，正如太子殿下和师父所说，所谓放下，从来不是退避三舍，而是拿起后的释然，心的放下。

  一瞬间，他忽然就参悟到了……

  次日。

  吃过早上，江哲把牧佑宸送上了山，用的轻功。

  牧佑宸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兴奋到不行，

  “好厉害，原来你这么厉害的啊！”

  以前只听说太子文采不错，没想到啊！

  藏的挺深。

  这么高的山，他抱着自己几个跳跃就上来了。

  非常轻松。

  想起自己的连爬带滚的，江哲简直不要太帅。

  “就送这一次，下次自己爬。”江哲挺无情地说。

  听到这话，牧佑宸满腔热情，便熄火了，他无语子，就那阴阳怪气的摸出折扇，边摇边说，

  “昨天还说会心疼我，瞧瞧现在，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口味遮拦。

  江哲曲指弹一下牧佑宸的脑门，

  “注意点。”

  “没人。”牧佑宸看似随意，实则有分寸，他早看过周围了。

  江哲把他拉入怀中，轻言解释，

  “你需要锻炼身体，爬爬山挺好的，头次不益太疲惫，所以我送你，下次就不碍事了，明白吗？”

  “……明白。”牧佑宸被他这么一抱，就乖了。

  江哲摸了摸他的长发，

  “这几天吃清淡些，照顾好自己。”

  牧佑宸靠在他肩头，闻着他的气息，

  “知道了，你也是。”

  他在家怎么都还好，有下人照顾，烦事也用不着他操心。

  但江哲就不一样了。

  山里旮旯的，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方便。

  “真不用我爹帮忙啊？”

  江哲快速亲了他一口，

  “不用，没必要。”

  “行吧，听你的。”牧佑宸从江哲怀里退开，

  “我走了，过几天来看你。”

  “好。”

  下山江哲没用轻功，他走下去的，推开屋舍的门，就见观南跪坐在蒲团上，抄着经文，姿态很虔诚。

  江哲收拾一下屋子，便转身出门，去了竹林，没想做什么，只随处看看。

  168开口道，

  “粑粑，今天不挖笋了？”

  “不了。”江哲站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峰上，

  “隔几天挖一次，得留着种让它长大。”

  “你是不是很无聊啊！”168问。

  这破地方，啥也没有，他也能看这么久。

  江哲笑了一声，

  “你说呢？”

  168说不好。

  江哲也不用它说，他懒懒靠在旁边的青石，

  “很清静不是吗？”

  很多人想要这样一份安宁，觉得远离红尘、远离是非，可以不被凡尘俗事打扰。

  其实……

  生在红尘，又如何能真的脱俗。

  只是各自所为、所求不同罢了。

  “是清净。”168不明所以。

  江哲到处转悠一会，原路返回，回了屋舍。

  屋顶有袅袅炊烟在升起。

  和尚在做饭吗？

  他推门进屋，果真见观南在做饭，荤菜、素菜都弄了。

  荤菜是鸡肉、素菜是他昨天挖的竹笋。

  火炉里的火不太够，江哲过去帮着添了把火，

  “你炒素菜就行了，剩下的我来。”

  “无事，贫僧心中有佛祖就行了。”观南无波无澜的说。

  江哲挑眉，

  “有所悟？”

  观南点了一下头，

  “一味的克制能成为佛门清净弟子，却成不了佛。”

  “……到底是有佛根的人，不一样。”江哲笑道。

  很多人理解不了。

  但凡生灵就不可能真的做到四大皆空，亲人或身边熟悉的人去世，悲痛是常情。

  放下不代表忘记。

  缅怀、记得，心里有也是慈悲的一种。

  观南微微笑了一下，

  “得多谢太子。”

  “跟我没关系。”江哲说。

  观南笑笑没说话。

  吃饭的时候，观南也没再奉行食不言，他说，

  “太子殿下轻功很好。”

  之前他一直以为太子没武功，也确实看不出来。

  “谈不上好，只是能用。”江哲说。

  原本’他‘是没武功的，只是他来以后，想着随便捡两样，方便生活。

  两人吃过饭，观南小坐一会，就跟江哲打了声招呼，背着那筐竹笋上山去了。

  之后便没再下来，天色渐渐暗下，宫里来人了。

  没诗、亦没画。

  江哲在路边摘了条箬叶，随意折了折，折出个小螳螂，然后放进信封，让来人带回了宫里。

  江彦元被他敷衍的态度气笑了，这孩子得治，他敲了一下桌子，

  “东宫不是有很多堆积的事物吗？全给他送过去，朕看他闲的慌。”

  下方的人：“……”

  宫里发生的事，江哲不知道，也不关心。

  他刚沐浴完回来，今天只他一个人，观南没下来，可能是看他有自保能力，无需时刻盯着、保护了吧！

  其实这样挺好。

  熄灭了油灯，刚躺着床上，跟他同样无聊的168提议，

  “粑粑，要不要看看牧宝贝？”

  “看看吧！”江哲说。

  画面很快传到，看清牧佑宸在做什么，江哲笑了一声，

  “这孩子不乖。”

  不过，精力也是真好，回去的时候，还说腰酸、腿肚子软，这会就在酒楼，吹马逗蛐。

  桌上是大鱼大肉，看脸色还喝了不少。

  “你不担心吗？”168问。

  “担心什么。”江哲看着画面中的人，

  “没看见他挺开心吗？”

  168默了默，

  “他们好像在聊你……”

  而且聊的内容还很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