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来错了，我们学校是有过沈惩劲这号人物，但他早就不在我们这里读了。”

  虞舍的定心针瞬间被最后一句话拔掉。

  “什么？”

  周老师点点头，“你可以过来用电脑查，他去年夏天就转走了，我们这里没这个人了。”

  “是吗？”

  “是啊。”

  “去年冬天的时候也没有转回来？”

  “没有。”

  “哦。”虞舍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听说他在新学校学的不错，后来还参加了数学全国赛，还是冠军呢。”

  “嗯。”

  “他们学校有个女生，也拿了铜牌是吗？”周老师以为虞舍都很清楚，便没忍住好奇心。

  “是。”虞舍喉间发苦。

  “那他们学校挺厉害的啊，”周老师赞叹道，“沈惩劲那样的刺头都能被拉回学习的路上，你不知道，他以前在一中，好多女孩儿喜欢他，他对别人那叫一个凶狠，身边就那一帮兄弟。”

  “他很好，在德行大家都很尊敬他。”虞舍缓缓说出这句话。

  她的脑子里闪过少年听她讲题时候的认真专注，闪过少年在黑板上写题时候的胸有成竹，闪过少年被选为三好学生代表上台讲话时候的意气风发……

  沈惩劲曾经说过，他努力的意义，是为了站在她的身边。

  “是吗，那不错。”周老师眼里带着欣赏。

  “那谢谢，麻烦您了。”

  虞舍迈着钝重的步子走出了办公室，外面的天很亮，她拿手挡住光，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怎么办，现在该去哪里？

  周老师说沈惩劲去年夏天转走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了，可梅玉说沈惩劲转回了一中，那他到底去哪里了？

  对了，梅玉。

  虞舍想到了最关键的一环，她拿出手机给梅玉打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喂，虞舍。”

  “梅玉，我现在在枫市一中。”虞舍开门见山。

  “虞舍，”梅玉猜到了她要问什么，也不再隐瞒了，说道：“惩哥不在一中，他出国了。”

  虞舍忍着颤抖，“为什么？”

  “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梅玉说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很狠心。

  她没有想到虞舍会这么快去找惩哥。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该和虞舍解释，该怎么瞒下去，虞舍就已经找到一中了。

  “他什么都没说吗？”

  “说了，”梅玉犹豫道，“说他尊重你的选择。”

  “没了？”

  “没了。”

  “我知道了。”

  刹那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虞舍平静的挂了电话。

  她往前走，走出了一中，走进了她的寒光里。

  她没有问沈惩劲去了哪个国家，也没有问他什么时候走的，好像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沈惩劲走了，他走向了他的天地，那是她从未光临过的以后也不会见到的天地。

  那天小祠堂外的风雪，也落进了他的心里吧。

  那天她忍住哭声的时候，他一定也很难过吧。

  所以，后来她站在车门外示弱服软的时候，雪大片大片的落，眼泪大滴大滴的掉，那些液体又有没有一滴砸进他的心里。

  虞舍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回酒店的。

  她忘了开导航，走错了路，在街上晃荡了三个多小时，然后坐在路边休息。

  枫市的天气挺好，不冷不热，走了这么久她都没觉得出汗，就是有点累。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双白球鞋。

  虞舍抬起头，她还保持着抱着自己的姿势，有些迷茫。

  “虞舍？你怎么在这里？”宋擎惊喜道。

  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校裤，单肩背着一个灰色的书包，他还是那么的温润。

  虞舍突然笑了，问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你下午不打球啊？”

  宋擎摇了摇头，有些疑惑：“我很少打球，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放学，要回家吃饭啊。”

  这会正是放学的时候，他一直都是走这条路回家吃饭的，没想到今天遇到了虞舍。

  虞舍这时才发现，兜兜转转，她又走回了一中附近，前面的街角有不少的学生经过。

  “那你回家吃饭吧。”

  “你还没告诉我你来干什么的呢？”宋擎问。

  虞舍看了看天空，很认真的说：“路过而已，我马上就走了。”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只是路过，她不需要伤感，也不需要停留。

  宋擎总觉得她奇奇怪怪，问道：“那你接下来去哪里？”

  “我不知道。”

  实际上，她没有做过找不到沈惩劲的打算。

  “那你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行吗？我上次……你走的太快了，我都忘了跟你要。”宋擎挠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虞舍没想太多，报了电话号码。

  然后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枫市找不到她想找的人了，她也该走了。

  宋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为什么他每次见这个姑娘，都感觉她越来越忧伤。

  她为什么不住孟家？她过的不好吗？

  聂氧打电话来的时候，虞舍在酒店收拾行李，她买了火车票，打算坐绿皮火车去抚邹。

  抚邹，那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阿舍，你没事吧？”聂氧的声音透着担心。

  “没事啊。”

  “沈惩……”

  “别提！”虞舍像是濒临死亡，眼睛瞬间瞪的很大，她手里的衣服被她紧紧抓着，声音有点抖，“别提他，阿氧，别。”

  聂氧也被她吓到了，急忙说：“好好好，我不说，我刚才就想问问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旁边的梅玉听见虞舍这么抗拒听见惩哥的名字，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虞舍平复着心情，尽量让自己冷静，“过段时间，现在还没决定好。”

  她总不能带着痛出来，又把痛带回去吧，她不想把自己疼死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

  “那你好好休息，注意安全，一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我在榕城等你。”

  “嗯。”

  现在六点多，枫市的天也渐渐的暗了，万家灯火慢慢亮起，虞舍提着行李箱出了酒店。

  有些忘不掉的，或许是需要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