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个抓不住浮木的溺水者。

  “可是虞舍，惩哥对猎州的管制非常严，他没有放任他们去犯罪，在惩哥眼里他们都是可用的人才，是可以救的。但是国际上不信，他们害怕，他们砍断了惩哥的左手，还想拿掉惩哥的右手，把他的势力一点点铲除。

  你听过功高盖主这个词吗？他们可能就是那个皇帝的心理，可笑吗？他们忌惮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和那些罪犯一样，用卑鄙下流的手段，用少年心爱的人来逼他屈服。”

  梅玉忍着情绪继续说下去：“再后来，你九月份读大学，他进监狱，你走向光，他锁在黑暗里。宋阁极力帮他争取，最后从八年缓到了四年。

  而你入学前面的那段时间，宋阁帮他争取到了人身自由权。你在枫市过年也好，在榕城上学也好，在抚邹散心也好，惩哥每个月都会去看看你。他一个月只能回一次国，在国内待的时间超过三天就会受到实时监控。

  虞舍，惩哥他不是不想守着你，他是没有办法。惩哥进去之前只和我们交代了两件事，一是保护好你，二才是顾着沈家。

  他被判了四年，去年回来，不敢见任何人。

  他一身的骄傲都被人折断了，他多想自己能干干净净的见到你，他多想可以毫不顾忌的陪在你身边。可是……虞舍啊，他不能。

  他只能偷偷摸摸的看你，如果不是那次遇到了苑和，他这辈子都要躲在黑暗里看你。你太优秀，他不想污染了你，你别怪他没守着你。这些话我不和说你说，他是这辈子都说不出口的，即便说了也是轻轻松松的过了。

  虞舍，他说他活着的使命就是守护你，如果要选择，他会选择你来受人尊重，工作顺利，为了喜欢的事情奋斗，偶尔孤独但也有家人陪伴，即使难过第二天也会看见太阳。

  他想你活在真正的生活里，而不是和他一样，两只手肮脏不堪，无法言说的脏、血腥，被人说成魔鬼。

  如果你那样，他会生不如死的。

  这些事情为了保密性，连苑和都不知道。虞舍，你别怪惩哥，他只是太在乎你了。”

  窗外的光影熄灭，梅玉说完最后一个字，虞舍已经颤抖到泪流满面。

  真的好疼啊……

  他没有消失，也没有定居加拿大，全都没有…

  原来她能有现在的生活都是他付出了自己换来的，原来那五年他真的过的不好，原来她承受的都不及他的万分之一，原来……

  原来，沈惩劲真的没有骗她，他真的做到了一直都在她的身后，他真的做到了。

  虞舍嘶哑难听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在病房里响着，她好像疯魔了，可是她又格外清醒。

  他不说话，她误会了他。

  她读大学，他在监狱，形同陌路。

  难过，后悔，心疼，愧疚……在她心里就像水机浇筑一样地粘合在了一起，她被固定在里面，亲眼看见了那时候沈惩劲，灰色黯淡，带着镣铐，穿着囚服，一步一步的走向了他人生的深渊。

  那深渊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噬人的黑暗，他头也不回的去了，没说一句话。

  这一夜的黑，就像泼墨一样，看见了分明的色彩，如果痛苦有颜色，那会和它一样吗？

  三天后，虞舍出院，她一出院就立马投身工作。

  盛姿受贿案开庭延迟了半个月，陆云昼和褚际都在帮忙调查，她也有足够的时间搜集证据。

  肇事司机那里警察局已经做好了笔录语录了，就等送去临沂监狱了，连官司都不用打，他接受了一百万的赔偿，也接受了十年零八个月的刑期。

  至于指使他的人孙耀庭，也已经被拘留调查。

  证据是陆云昼查出来的，背后贺狄用了点他叔叔的关系，司机就承认了他是受人指使。

  虞舍最后一次去警局见那个司机是去办手续，当时她笑的很冷漠，“两百万要我们两个的命，你这笔买卖还真是划算。”

  肇事司机脸上有愧疚也有踌躇，“虞小姐，我也是一时糊涂了，请您原谅我，还请您千万别动我的女儿。”

  他的女儿现在在上大学，也是他认罪的关键。

  “我不会原谅你，但我也不是你这种人。”

  沈惩劲现在还在ICU，所以哪怕她知道了这个司机是为了给女儿一个更好的生活，她也没办法不去恨他。

  凭什么？为了给女儿一个更好的生活就可以去害人吗？

  沈惩劲的右腿因为这次车祸的外伤导致神经几乎完全断裂，出现了腿部感觉及运动功能障碍的症状，而他现在还没有醒来，他被救出来的时候吸入了比她还多的汽油气体，中毒比她还严重。

  因为身体状况不稳定让他现在还不能进行手术，很可能这辈子都不能站起来。

  难道她是圣母吗？难道被同情的人不该是沈惩劲吗？难道他道歉了她就要原谅吗？如果是，那这个世界上就不要有警察和律师了。

  这段日子，虞舍忙完白天，到了晚上才有时间去看看沈惩劲。

  苑和体谅她嫂子，在虞舍出院之后再也没去用过一次探视权。

  ICU进去之前要全身消毒，再穿上防护服，虞舍消毒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袋很重，眼窝下面一片乌青，口红也没涂了，憔悴的跟什么一样。

  她拍了两下脸让自己清醒，鼓励道：“坚持下去，加油。”

  病房里，沈惩劲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

  因为汽油中毒没醒，让他的呼吸都困难。

  虞舍慢慢的在他身边坐下，倾身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虽然隔了一层口罩，可她也会觉得很安心。

  “肇事司机已经被我解决了，盛姿的案子也不会有问题的，孙耀庭现在没有任何优势，他买凶欲图杀人也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而他要对我这个盛姿的辩护律师动手，其中的深意可想而知。

  你不用担心我了，我现在只想你快点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