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作者:白喵浮绿水      更新:2022-05-09 13:42      字数:2273
  永安王心中不由闪过一丝得意。

  从前股高冷傲的女子,时日久了,不也乖乖顺顺的待在自己身边,还如此小意温存——怎能不令这个自大的人得意。

  不过,这世上,也总有例外的人。

  那个“不可说”的人,如今睡在灵柩中,尸身都要发臭了,皇兄却昏了头至今都不肯发丧……

  要他说,那个嫁过人的妇人有什么好?纵是果真有几分少时的情谊,可她到底嫁为人妇,又与旁人生过孩子,早不过是棵残花败柳,也只有皇兄被那贱婢迷的五迷三道,连人伦纲常都不顾了!

  他浑然忘了,鲜卑刘氏的江山也不过这十数年罢了。多年的游牧民族,女性资源十分匮乏,妻子父死子继的事,更是传统。

  这样的旧习之下,强占旁人的妻子,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罢了。

  可皇兄不一样。

  多年在南地为质的皇兄,或多或少的沾染了一些南人的习性,又十分推崇南地“文人风骨”的作风,最是最终人伦纲常——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人的习惯喜恶都可更改,唯独鲜卑人身体里奔涌的血脉与疯狂,永远不会更改。

  皇兄纳了南后入宫,便也不在预料之外了。

  但永安王没有想到的是,向来冷静自持的皇兄,竟然会为一个不肯臣服于他的女子癫狂到丧失理智……

  想到这里,永安王更觉得心中窝火。

  方一回府,他就听闻那闯了祸的死丫头来了听荷斋,登时便气的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原是怒不可遏的,可听下头人说是侧妃特意请过去的,心中的怒气这才稍稍降了些许。

  待见了季笙那满身是刺的样子,更是叫他心头火起,正要张口训斥几句,但见自己的心尖尖盈盈伫立地往这边望来,心却软了大半。

  也不过只同季笙丢下一句“没事别来这里寻晦气”,便急急地丢下季笙往寄荷侧妃身边来,见心上人满身温顺,心头怒火顿时被她抚平了,声音也跟着软了下来:“这样天寒地冻,你该在屋里好好养着身子,偏出来做什么?”

  一边说,一边揽着身边的美人往水榭里走。

  闻到里头熟悉的熏香,他紧皱的眉头方才松开了些许:“好在下人伺候的周到,晓得给你烘的暖暖的不叫你受冻,若不然,本王定要责罚他们才是。”

  他身上酒气重,有些熏人,寄荷侧妃不由偏了偏头。

  “王爷今日是怎么了?这样大的火气。”

  “还不是外头那些事!”永安王不耐烦,但见寄荷侧妃似满脸担忧的模样,心中一软,不由将声音放轻了一些:“也没什么,不过是些许杂事罢了。你不必担忧,我自会处理,阿荷若是真要忧心,不如想想如何好生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替我生一个乖娃娃便是最大的功劳了。”

  这便是不要她插手的态度了。

  寄荷侧妃最恨他将府中秘密藏的紧,纵是她入府这么久,也不过只沾到微末一点的权势——这权柄,更是在自己传出怀孕后被捋了个干净。

  若是不能涉及到权利中心,她又怎生对得起公子这番悉心栽培……

  寄荷侧妃目光在香炉中停留片刻,好容易才将心中翻腾的怒气压制下去,但到底不甘心,便微蹙了眉:“王爷一贯疼我,我是知道的。可若总不叫我出门走动,困在这听荷斋旧了,只怕也是不好。”

  手,有意无意的落在腹上。

  目光却仍停留在未燃尽的香炉上。

  若非方才季笙在这熏香的味道下失了控,再看永安王这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她几乎都要以为这熏香失效了。

  心思转动间,突然听得身边传来永安王的声音:“这是何物?”

  糟了!

  是季笙遗留下的荷包,是公子之物。

  寄荷侧妃只觉心中重重一跳,肚子也跟着一阵锥心似的抽痛,她当下便惨白了脸,连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王爷,王爷……”

  还不待她将话说完,却双眼一翻,显是晕死过去了。

  红色的血,不知从何处涌出,一寸一寸的洇在白色的裙子上,很快便染了一大片,显得十分触目惊心。

  永安王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他瞪大了双眼,鼻翼煽动着,呼哧呼哧地,将他的不可执行和震惊表现的淋漓极致。

  仿佛过了许久,又似乎不过只是一瞬,他已将荷包丢了,慌慌张张的去拉寄荷侧妃的手,又大声地叫:“来人,快来人!”

  府医来的很快。

  亭中的帷幕还没撤下,里头令人头昏脑涨的味道氤氲着经久不散,像是要让所有人都弄到半梦半醒似的。

  府医的眉毛深深皱了起来。

  但他不过是王府豢养的小小大夫,从来最小心谨慎,即便闻到气味不对也不说破,不过在寄荷侧妃凝脂白玉一般的脉上一搭,便暗叫了一声不好。

  “快,快将娘娘挪到暖房里去!”

  一只手紧紧地按着药箱,苍老的脸上有一丝隐约的苍白。

  尤其,是当他目光落到永安王的面上时,苍白之色更甚了三分。

  血水,一盆接着一盆的往外端,来往的奴仆们个个闭紧了嘴巴,不敢擅动——生怕触怒了正在盛怒中的永安王。

  也不知过了多久,仆众们的脚步越来越慢,跪着的人却越来越多。

  随着府医的一声“王爷恕罪,侧妃娘娘自来体弱,又有不足之症,原就不适合孕育子嗣,如今这样,也是,也是……”

  目光在触及到永安王黑如锅底的面色时猛地一缩。

  那道杀神一样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几要恨不得将自己凌迟处死!

  府医身子抖的如筛糠一般,心中更是苦不堪言。

  此番这个差事,一个交代不好,怕是自己的老命也要丢在此处。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将那药说出来,或许能得一个全尸……

  思及此处,他不由想要出声为自己辩解,嘴巴刚张了张,却听内间传来一道十分慌张的声音:“王爷,王爷,娘娘不好了!”